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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遇人不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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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军再度消失。
结婚十年,陈一萍早已适应了杨军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作风,也总结出了杨军来和去的基本规律。一般说来,杨军没有朋友惦记的时候会呆在家里,没有钱的时候也会呆在家里,但如果陈一萍也没有钱了,他一定不会呆在家里。
陈一萍刚辞职出来的时候,一个人带着猫妹住在城东的出租房里,满心都是孤独与绝望,眼巴巴盼着杨军回来,她每天都面临着如何帮猫妹排遣寂寞,打发时间的难题。天晚了,陈一萍抱着猫妹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家里会不会什么时候亮起一盏温暖的灯?可是每天,她抬头看见的都是黑漆漆的窗户,迎接她的永远是冰冷的屋子,还有楼下小狗势利的吠叫。
猫妹胆子小,小手紧紧拽住陈一萍的脖子,身子使劲往她身上靠。小狗看见小孩子有大人抱,便失去了一半威风,尖锐的吠声变成含混的低吼,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楼上重新搬来一户人家,仗着人多势众,与楼下的狗主人吵了好几次架,小狗才被乖乖栓回屋里。
突然的环境变化让猫妹烦躁易怒,性格迥变,因为孤单,她莫名其妙就会大哭,一天要折腾三五次,陈一萍已经没有哄孩子的力气了,猫妹呆不在家里,每时每刻都有出门的愿望,而且一分钟也不愿下地走路,陈一萍每天抱着孩子在大街上摇晃,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一下子就瘦了十来斤。
终于有一天到了极限,猫妹爆发了,在陈一萍抱着她走过三板桥的时候,她旁若无人地大喊:“爸爸回来!爸爸回来……”猫妹一路喊,陈一萍一路哭。
猫妹三岁的时候,陈一萍实在受不了啦,准备送她去上幼儿园,却遭到杨军的阻拦,杨军说:“等我有钱了再送。”
“我要是听了你爸爸的话,你还读什么书?”陈一萍对猫妹说。
她不单说给猫妹听,也说给杨军听。
“我天天抱着猫妹去打公用电话,磁卡插烂了都打不通,别人恐怕都以为我神经有毛病。真是笑话,我有钱给你买手机,有钱帮你交电话费,自己却连个手机都用不起。”陈一萍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完成了从淑女到怨妇的蜕变。
为了方便与杨军联系,陈一萍参加了预存话费送手机的活动,九十九元弄了个老式的诺基亚,结果,手机成了摆设,除了每天看看时间和广告信息外,别无它用。杨军的电话长时间关机,而且他也从来不想着给家里来个电话,陈一萍不得而已,低声下气地求他:“你差不多打个电话回来,让猫妹听听你的声音,她孤单,她想你。”
杨军依然故我。
杨军也不是不回家,他每个月会回来一两天,随便说个借口,拿着钱就走,最长的一次三个月不回家,到大年三十了都还没有音讯。陈一萍害怕极了,种种猜测涌上心头,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觉,她问杨军:
“你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你要是死了我们娘俩可怎么办?”
杨军说:“你要坚强,我死了,你也必须坚强地把猫妹养大。”
杨军接着举了例子,以前N县有一个小伙子,因为在单位上不如意,就辞职了。在他穷困潦倒无着落的时候,是他的女朋友顶住各方面的压力,用自己的工资养着他,支持他做事业,最后小伙子成功了,让这个女孩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陈一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头脑还比较清醒,还不至于把女孩当作榜样,她当即就骂杨军:“你不要用讲故事来教育我,我不但要吃饭,猫妹也要吃饭的,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的钱还少吗?你要是男人,也该替我们娘俩考虑考虑了!”
杨军于是就摆出一副知音难遇的表情,生出几分遇人不淑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