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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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夫人的葬礼在临近霜降时处理妥当了，郭府这么一个偌大的地方只留下了几个人，显得冷清极了。
前来吊丧的人也没有久留，只有那天苏小满看见的少年还停在府中，据拂墨说他是从颖阴前来寻郭嘉的，却恰巧遇上郭夫人的丧事。
苏小满和他打过照面，也说过两句话，君子端方温如玉用在这位郎君身上再适合不过了，他身上带着一种香，颇为好闻。
得知他姓荀，苏小满猜想他大概是荀彧，但也并不敢确定。
但郭嘉的精神并不好，每每苏小满看见都无奈极了，但她只能宽慰一下，毕竟要他自己想开来才好。
这日苏小满替拂墨帮郭嘉抓药，他最近身子不好，她拿着药方去附近的医馆寻了一番，差两味药医馆也缺了货，老大夫颤巍巍的看了半晌，又拿了画着药材的绢帛让她辨认道：“附近的空翠山上就有，老朽是走不动了，女郎托人上山寻几株便可。”
苏小满又询问了药材生长的地势，得知无需到山顶上去寻便松了口气，她本想拜托小牛和她同去，但店中无人看守也不行，便请了半天假，自个儿借了个篓子搭了牛车往空翠山走去。
现在苏小满已经习惯了颠簸的牛车，她在屁股下垫了点东西，总算好受了些。
空翠山并不远，但由于前两年的饥荒，山上能吃的东西都被拔掉了，所以看上去倒不像个“山”了，等人们差不多能饱腹时，才长出了薄薄的一层，看上去就像生发终于成功的秃头一样可怜。
苏小满进山时阳光还正好，她寻着路往上走，边走边拿出绢帛对照，走得有些远了，往上便看见一座庙宇，也无人烧香，恰巧这时忽地一滴雨水划过了她鼻尖，苏小满抬头一看，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隐隐有雷雨落下的阵势，她怕打湿了篓里辛辛苦苦采的药，现在天色还早，上前去庙里打算躲会儿雨再回家。
她走进庙中，也不知这里面供奉的是谁，她放好药娄，觉得有些疲倦，最近她也有点头晕，难不成是得了风寒？
却不想这雨越下越大，一点也没有秋意绵绵的样子，苏小满只好郁闷的被雨困在此处。
微凉的秋雨之中从蜿蜒小路上出现了一把素伞，苏小满眯眼看去，直到那人近了，她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檐下不停滴落的雨从他手里的素伞上滚落下来，串成隔离的雨帘。
伞下露出一双极为秀丽的眼睛。
苏小满恍然间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回过神来，她往身侧避了避，素衣男子收了伞，他像是与她一样前来避雨的，但偏偏又拿着伞，苏小满没出声，他先开口了，“女郎上山采药？”
苏小满点头，没有搭话的意思，但这人却自顾自说起来，“那真是天公不作美。”
“不过在下劝女郎，还是早些离去为好。”素衣男子说出的话与他平静的语气全然不同，“不出一刻，这里便会被山匪搜查夷平。”
苏小满诧异的抬头看向他。
“你不问我为何？”他也看过来，眼里没有了初见的寒霜，声音里有一点困惑，态度却似乎是在向着极为熟稔之人说话一般。
苏小满：“……为何？”
素衣男子露出一个心情颇好的笑来：“自然是因为，我耍弄了他们头领，自然是要寻我杀之而后快了。”
苏小满开始决定是不是要冒雨下山了。
他看见苏小满神色间的犹豫，像是被戳中笑穴一样哈哈笑了两声，“罢了。”他将合拢的伞递给她。
“小丫头，再会。”
苏小满拿着那把伞愣了愣，道了一句“多谢。”她撑伞走出庙宇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不知道他话中真假，但总有种毫无缘由的笃定——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全身而退。
苏小满撑着伞沿着小道走下山去，雨慢慢停了，她回到客栈，前去郭府将药递给拂墨，一位中年男子也恰巧前来拜访，他转眼看见苏小满时，脸色大变，震惊得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
苏小满被这人频频侧目的眼光看得十分不自在，她正想开口问这人，他兴许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好，对她一礼道，“这位女郎，恕吾无礼，只是女郎与我家小女容貌生得实在十分相似，吾一时惊异，还望女郎见谅。”
若不是自家女儿还躺在家里，与苏小满年岁气质全然不同，他也险些认错。
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
苏小满不知道他女儿和自己有多像，大千世界有相似之人也正常，只是表示自己并未介意，她转身去寻了拂墨。
拂墨正在竹帘后煮茶，她煮完茶给苏小满倒了一杯，苏小满说起刚刚进门之事，拂墨若有所思道，“若我猜得不错，刚刚那位应该是颍阴的苏大人吧。”
“他家中有位女郎，是与郭先生自小订了亲的。”她从前也见过那位女郎，只是闺阁中的少女都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所以拂墨也并未觉得与苏小满相像，她思衬着：“这次前来，说不定是来退亲的。”
苏小满问道，“为何要退亲？”
拂墨叹气道，“苏大人前些日子任了侍郎，郭家早年与亲属也断了联系，现如今夫人去了，只留郭先生一人……”换言之，苏家已经不再是小门小户，但郭府却只留下郭嘉一人，这样的情况下前来退亲，也实属正常。
苏小满却想到不久后的乱世，那时已然不是手握官重权势之人能够镇压的了……她未说什么，只是明了的点头。
拂墨前去给郭嘉斟了茶回来，与苏小满分享听见的最新消息。
“我却未曾想到，苏大人前来退亲，缘由竟是苏家女郎已重病不起，怕是命不久矣……”拂墨叹息道，苏大人前来退亲，也是不想郭嘉背上不好的名声。
“人各有命……”苏小满并未多多想，起身告辞。
苏小满穿过曼柳花枝的堂前离开时，郭嘉悄然折下了一支花，在黄昏暮色中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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