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274、不该出现的神

　　面对趾高气扬的帕里派利卡，被强大压力施加几乎喘不过气的白龙艾尔吃力地吐出了一个词：“你是说……冰封战役。你是怎么欺骗尤金·陶莱特纳的……”
　　“没错，就是智慧生物口中的冰封战役。”时间之神露出一个夸张的、足足咧到了两颊的笑容：“想套我的话？关于尤金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或者说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反而是你们现在都不清楚这件事倒叫我觉得比较惊讶，难道是因为你们的脑子太久没用就干脆全拿去当下午茶了吗？”
　　“你知道在捡到尤金之后我最感谢的人是谁吗？红龙阿塔尔！不是因为尤金是她的孩子，是因为阿塔尔死的实在是太好了太是时候了。十二万年前的事情，整个主位面没有生物可以活到那么长，神灵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败会将一切罪行推到古龙身上，而所有一切的受益者就是我帕里派利卡。”
　　“把失去母亲的仇恨全部嫁接到古龙头上的尤金简直是四位面最强大的利刃，甚至这个名字、陶莱特纳都是他自己加的，意思就是屠龙者。所以你知道冰封战役为什么会被叫做冰封战役吗？因为这场战斗就是我为古龙们准备好的永恒冰冠！一共七名第一代的混沌古龙，有四个在五千年前丧生。每当想起这件事我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实在是这一切都太让人愉悦了，你不这么觉得吗，小龙？”
　　“你这个、变态！”艾尔无法忍耐的骂了他一句。
　　“怎么能这么说呢，真让我怀疑你的教养。”帕里派利卡略收回了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爱好，有的人喜欢金钱、有的人喜欢力量，有的人对美丽情有独钟、有的人则专门沉溺于过家家的情感游戏，我只不过是喜欢的东西和别人有所不同罢了，你怎么就能说我不正常，那在我眼里，你们还都是不正常的又如何解释？”
　　说着他潇洒的回身转了个圈，宽大的袖管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却怎么都无法让艾尔觉得赏心悦目起来：“看看这古龙洒下的大片鲜血，听听地面上智慧生物的冲天哀嚎，还有更美味的是她们脸上的绝望，知道自己的容身之所即将被摧毁、自己过去所拥有的一切幸福即将消失殆尽的那种绝望，世界上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人心旷神怡的声音了~”
　　“所有人都会反对你的，这个世界上会失去你的全部容身之处。”这不是劝说，艾尔只是在提醒他，可惜人家并不以为意。
　　“元位面的一个个神灵只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其实这么说起来对他们下手才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估计不死上一半他们都不会发觉呢哈哈。”帕里派利卡得意的笑了起来，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开心些什么东西。
　　“不过要是被他们发现尤金背后的人是我，我也一定是会被攻击的。不过其他蠢货我都不怕，问题就出在那个爱管闲事的阿涅洱海德（空间神）身上。那家伙实在是太烦人，明明都懒得浑身长毛了，每次有点什么事又偏偏喜欢在里面掺一脚……不过这样也好，这次我就连阿涅洱海德一起解决了吧，和你们一起。”
　　恶毒的诅咒从他脸上一闪而过，虽然帕里派利卡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在乎权利和地位，但对于和几乎同阶从来就是相提并论的时空神的另一位，他却露出了和对待其他人都不一样的杀意来，这让艾尔突然产生了某种怀疑。
　　帕里派利卡真的是一个纯粹的愉快犯？还是说他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把比他弱小的任何人放在眼里？就像一个人想要碾死一只蟑螂或者拍死一只蚊子那样，你真的觉得大家心中会因此产生什么罪恶感吗，答案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否定的，那么是不是这就代表了空间神恶毒的心态其实同样有所缘由？
　　冰封战役的终结是因为古龙们的牺牲，主位面能走到今天全都靠着她们无私的付出，包括巫魔和尤金·陶莱特纳都是被古龙们赶走的。
　　但今天的战况和五千年前有着巨大的差异，不光是时空隧道的规模远比那时候大、终南上的高阶生物包括混沌生物数量剧减，各种前来浑水摸鱼或者暗地捅刀的元位面神灵也是层出不穷。哈梅林就不用说了，还有帕里派利卡也是，冰封战役的时候他本人就没有出现……
　　一个问号在艾尔的心中升起，在时间之神孜孜不倦的自我表白之下，终于是让少年找出了这个最违和的地方。
　　帕里派利卡不会是不能接受失败的人，不然早在五千年前就该忍不住现身把存活下来的库库丽和恩斐雷亚一网打尽；以他的心态也不该有太强的执念或者说信念，只要死掉足够多的人就好巫魔到底有没有成功无关紧要；他又似乎还是顾忌着元位面神灵的存在，并非完全不关心其他人究竟是不是与他为敌，那么问题就出现了，为什么在冰封战役中没有现身的他，今天会不惜暴露自己也要阻止洛安和阿涅洱海德呢？
　　对于一个尚且没有足够强大势力能够对抗所有人的反派，帕里派利卡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他根本不应该暴露自己的存在，甚至当初在重力石柱那边发生的事情同样可以避免。现在这样对洛安他们一动手，就等同于在向四位面所有人宣告他的立场是什么了，真的就如同艾尔所说的那样，他会失去自己在全世界的立足之处，再愉快犯被人追杀到要没命的时候也不太能愉快的起来吧。
　　——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理由，是野心加剧忍不住动手？还是被其他事情牵制不得不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一反常态站在人前……
　　艾尔的额角不自觉沁出点点冷汗，他隐约有一种预感，所有连接到这个答案的线索已经全部展现在了自己面前。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要触摸到那扇打开真相的大门了。

　　“我不相信！！！”正在此时，尤金·陶莱特纳的一声大吼响彻了这片地域，地面上毫无防备的智种和巫兽们甚至因为这强大的冲击而产生了不同程度的伤势。
　　“我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真相，容不得你不相信！”与其对峙的库库丽同样提高了声音，却幅度过大忍不住从喉间咳出了两口血来，温菲尔德见状递出治疗药水给她却被她摇摇手拒绝了：“咳、用不着，我好得很。尤金你这个该死的小东西，别人给我们泼了脏水问了不问就全盘接受，阿塔尔和雷佐有你这种愚蠢的后代简直就是她们一生的污点！尤其是阿塔尔，要知道现在会变成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她把火系混沌力交由你继承的！”
　　“用不着你同意！阿塔尔的力量肯定不会交给你们，根本就是你们逼死她的！”第一次听说和自己所了解完全不同的事实，尤金·陶莱特纳显得非常崩溃，变得只会不断重复那些说过的话起来。
　　“怎么说了这么多遍都听不懂呢？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有什么问题啊！”库库丽被他打的奄奄一息又气个半死，现在恨不得是自己真一口气上不来一了百了算了，也要好过继续和这个神经病纠缠下去轻松：“阿塔尔她的死是个意外，谁也没有想杀死他，神灵没有，古龙更加没有了！要怪就去怪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么无情好了，你当阿塔尔死去的时候我们不难受吗？其他古龙与她之间的感情远超过你对她的感情，你到底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就她的死来向我们问责！”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被虚弱但态度依旧强势的克兰雅校长质疑，暗龙尤金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库库丽是在告诉他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呢。
　　看库库丽会收了叶当徒弟就知道，她最讨厌的正好是这种婆婆妈妈拉扯不清的人，尤其想到尤金果然是因为这个才会挑起冰封战役害死她那么多同胞的，现在还能和他拉扯已经是了不得的忍耐力了：“我问你，我就奇了怪了，凭什么我说的所有话你嚷嚷着不相信，帕里派利卡说的你就都相信了？难道帕里派利卡的信誉会比古龙好、还是你和神灵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脑子就长成神灵样了？”
　　“如果我没有资格向你问责，那你也根本没有资格对我的选择插嘴。”他嘴里低声喃喃起来：“是你们古龙抛弃了我、逼死了阿塔尔，你口口声声阿塔尔对你们很重要、我对你们很重要，而你们在这千年中有为我付出过什么吗？事到如今竟然还有脸面来摆什么长辈的架子，知道吗，看到你们笑得越欢我心里的那股恨意就越重，只有全部古龙的死亡才能熄灭这股仇恨，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丢失你的踪迹时恰好我们还沉浸在阿塔尔去世的悲痛中，之后我们也曾在整个四位面甚至四位面之外寻找你，可是历经千万年却都没有找到你的踪迹，确实后来就慢慢的放下了这件事，这是我们的过错应该由我们承担。”
　　“我在这五千年里也始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你是不是在因为怨恨我们的抛弃导致你有了某些惨痛的经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真的非得杀死我才解恨我也愿意谢罪，但却没想到你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愚蠢而已！”库库丽都不知道自己吐血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胸闷了：“别再口口声声逼死谁了，红龙的死是意外、意外！是不是非得要阿塔尔她亲自出现，亲口告诉你她不是我们害死的你才愿意听我说话啊？！”
　　“——哈？？？阿塔尔？？？？”
　　随着库库丽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所有人都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只庞□□的身影正挥舞着翅膀看向尤金·陶莱特纳。她的身上有着尚未愈合的累累血口，鳞片也布满着各种结痂后无法褪去的疤痕，这些岁月的伤痛却丝毫没有对她大大瞳孔中荡漾着那名为母性的情感产生任何影响，她似乎是吃力的想要呼唤对方，却张了张口没有能够发出声音来，只有泪水不断地流淌着。
　　“阿、塔尔……”尤金突然愣住了，他忘记了近在咫尺只要他动动手就能杀死的库库丽和温菲尔德，忘记了下方和巫兽亡灵战的如火如荼的智慧生物，忘记了正在努力打断古龙计划的帕里派利卡。他的眼里只剩下了那位他以为自己永远无法见到的亲人，只剩下了那个模糊的、他心知肚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生身父母。
　　他着魔似的转过身，朝阿塔尔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