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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昏君聂政 ...

  •   然而,我的手居然半点事都没有。
      羲禾瞠目结舌望向我,一张嘴紧紧抿着,神色有些痛苦。
      我轻轻一笑,局促道:“呃……不好意思,劲儿大了一点点。”
      羲禾随即回我一笑,“长亭,你这一来劲儿就赔上我两个月零花钱,也算是个人物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小莲听荷盏原来如此值钱。
      “长亭,你若真心喜欢姬容,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绞着衣角,思索着阿寂在章台说的那番话,他说我很像一个人,一个姬容小心惦念着的人。脑中还晃过一个身影,紫色罗衣重叠繁复,素洁双手可以拨弄出一曲乱世清欢,不苟言笑的脸上俨然一番空城落寞。
      “羲禾,你说,我和韶婠长得像不像?”
      羲禾不明就里,斟酌道:“仔细一看,倒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你不问我,为什么问这个?”
      羲禾一脸了然,“想必是跟姬容有关,对不对?”
      我惴惴道,“确实跟他有关。”
      “长亭,相信我,暗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美好的爱情故事总会有人先出手,感情的事就跟上战场一样,要的就是匹夫之勇,畏畏缩缩,难成大业。”
      羲禾眼神如此坚定,坚定得让我有一种神兵天降的错觉。
      “你觉得,我应该向姬容表白?”
      “表,必须表!”
      我趴在桌上,“可是,姬容似乎很喜欢韶婠。”
      羲禾嘴角一勾,“感情的事哪里说得准。再者,论容貌,长亭你收拾收拾,并不很输韶婠。论才华,你虽不会抚琴,然而舞技却是绝妙,我从未见过谁能比你跳得好的。再说姬容,据我观察,他对你也很有好感的。”
      羲禾在一旁桩桩件件地数,态度何其冷静,言辞何其理智。听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宝贝。
      “可是,姬容愿意带她去南阳,却要送我回终离山。”我不胜唏嘘,“更何况,我长亭并不是非他不可的。”
      “……”
      粼粼阳光穿墙入户铺洒了一地,映得案几上古朴茶具熠熠生辉。
      我听到有人声线轻柔,款款念诗,“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登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除了君流苏,我竟不知,世间还有如此旷达超脱的人,不过这样的诗确很应这样的景。
      羲禾食指敲桌,打着节拍听诗,专注沉醉的样子令我有些诧异。“羲禾,你对诗词也有研究的么?”
      羲禾如实道:“倒也不是。只是喜欢听别人念,抑扬顿挫的,我觉得很好听。以前在楼关,听多了车马混战,就想听哥哥文绉绉地念上两句。”羲禾两眼放光,亮晶晶的瞳眸显得十分欢快,“我觉得念诗的人都有一种很奇妙的气质。即便是聂政那么昏庸的人,一旦念起诗来,满眼都是情怀,整个人好看得不得了,让人恨也恨不起来了。”
      “你还听你们君上念过诗?”
      “嗯。大约三年前,那时候楼关军事比较紧张,他不听我老爹的话非要来搀和。后来在练兵时,不知怎的惹得千里驹受了惊,直直向他冲过去,我为了救他当场便杀了那批马,可怜我哥哥寻了整整一年才到手的良驹啊。”羲禾越说越气,捶胸顿足骂了句,“这个昏君,简直就是个祸害!”
      难怪羲禾每每提到聂政,态度就不很友好。“然后呢?”
      “然后……”羲禾敲着脑袋努力想,“然后,这个昏君大概觉得良心不安吧,就要把他的玉送给我。我哥哥那里有的是玉,还差他的不成?便叫他收了回去,看他面色不好,大概觉得我拂了他的面子吧。毕竟是一国之君,为了给他机会报答一下,我问他会不会唱歌,他说不会,又让他讲个笑话,还是不会。这便只好让他念个诗,免得他尴尬。聂政这家伙,人品不怎样,念诗还是很有样子的。”
      我听羲禾一边满是鄙夷,一边无不惊艳地讲完这一段往事。竟有些同情起那个一国之君来,在九州,名士贵族间向来有赠玉寄情的优良传统。聂政想必是对她动了情的,只可惜襄王有梦,羲禾却一点点念头都没有。我觉得,对于羲禾这样的女孩子,简单粗暴的一通深情剖白可能更打动她一点。
      “这事,你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羲禾嗤之以鼻,“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少年英豪行侠仗义的事做多了,没什么好炫耀的。”
      我咬着嘴唇暗自嗟叹,羲禾她,可能脑子真的长草了。
      “那么聂政呢,他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羲禾眼底闪过狡黠微光,“你怎么知道的?他确实说过要以身相许报答我救命之恩的。”
      “你怎么说?”我捉着她衣袖紧追。
      羲禾笑得越发轻狂,“想我羲禾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再怎么不济,那也是你老爹他老板啊!”
      “那又怎样?还不是被我当场就扑到了。”
      羲禾原来如此奔放,我低头腼腆道:“然,然后呢?”
      “我把他摁在地上后,拖来一块石板搁他胸口上。胸口碎大石,他要没事,就让他随便许。聂政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怎么可能扛得住呢?果不其然,他那小身板,不过挨了我一锤便晕了两天。”
      我一个激灵,摸着心肝儿问,“聂政他,还敢以身相许么?”
      羲禾一脸愁云惨淡,“许是不用许了,只是害我被老爹吊着打了一顿。那时候,我第一次怀疑,我可能不是老爹亲生的。”
      可怜的羲禾,你这是弑君你知道吗?我拍着她肩膀深沉道:“可能正是因为亲生的,所以才把你吊着打呢?”
      羲禾想了一下,深以为然“你说的有道理。毕竟,自家的孩子才好意思下手啊!”
      我想,羲禾对我的话可能有些误会,原本想解释一二,措了半天辞,最后由衷感叹了一句,“羲禾,你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你爹你哥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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