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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少姬对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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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申生回来时,程依已经睡下了,他走到程依床前站立许久,才转身入内殿上床睡觉。
次日,大雪开始消融,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屋顶,啾啾短鸣,申生洗漱完毕后向君主殿行去,他的步履比昨日轻松许多,但仍旧有些迟缓,走到殿外时,还站定了一会儿,才提步进殿。
献君正站在九阶之上摸着两把宝剑,见申生进来对他招了招手‘无需行礼了,来帮本君看看这两把剑哪把更好?’
申生刚弯下的腰直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向上走去,站在献君塌几前,仔细查看了两把剑,才伸手指向其中一把造型朴素的剑说道‘儿子以为这把更好些’
‘为何?’
‘他的剑柄粗细适中且带有道纹,适合手握,剑身虽然看不见,但隐隐透出的寒气,也能知道,必是把锋利的宝剑’
献君双手拿起那把宝剑,蹭的抽出一半!果然剑刃其薄,头发一吹,剑刃还没碰到,剑气就割断了发丝!‘果是好剑!’献君赞道。说着他拿起另一把造型精致的宝剑,那宝剑剑柄处还镶嵌着一块宝石,剑身一出,银光闪闪,献君瞟了一眼就扔一旁了,他掂了掂手里的好剑,淡淡说道‘本君把此剑送予你,你喜是不喜?’
申生不知为何他会如此说,老实回答道‘儿子有剑了’
献君抬头看向他‘你原先那把不好,本君想要赠你新的,比之更好,你喜,是不喜?’
申生看着父君的表情,心内飘忽不定,最后想了想,他还是决定遵从本心‘儿子已有喜欢的剑,遂不想再要’
献君眼神一暗,嘴角一提,竟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地笑容‘然,本君知晓了,你下去罢’
申生愣了愣,半响没反应过来,这就,就让走了?可看父君的表情又不像是玩笑,那么,关于少姬的事,父君不再追问了?申生边走边狐疑的回头看父君。
献君把长剑递给一旁的靳四,让他拿下去,抬眼瞥到申生迟疑不定的神情,开口说道‘怎么,舍不得这君主殿?’
申生忙回一礼道声不敢,转身快步离去,直到他站到自己殿内,还有些缓不过神来,程依叫了他几次,他才反应过来,原来,真的逃过了!父君真的不再逼他做出选择!他欢呼一声,抱起程依转了个圈才放下她,程依不知道他傻乐什么,被他放下后就坐到塌几旁,边吃东西边怪异的瞅着他,暗自猜测这是怎么了?
君主殿。
‘去把少姬带来’献君对靳四吩咐道。
‘诺’靳四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少姬就跟在他后面进了大殿。
‘君主’少姬行了一礼。
‘起罢’献君看向那明明绝色,却没多少存在感的女人‘本君倒是很想知道,你如此不想去伺候申生,可有别的目的?’
‘妾不敢’少姬立刻跪下,声音一顿,又加了一句‘妾也没有’
‘哦?’献君按几而起,缓缓走下九阶,走近跪着的少姬‘此话当真?’
‘当真’少姬语气虽然淡淡,却让听这话的所有人都不会对她的话,产生任何怀疑!可那些人里,并不包括献君,并且因为少姬这点,他反而对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忽视的少姬,起了重视之心。
献君盯了一会儿少姬温驯的面庞,转身又走上九阶,在塌几落座好后便低头翻看桌面的竹简,不再理会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少姬跪着的身形偶尔晃动一下。
时间又一点一点过去...
少姬的汗已经滴落在地形成一片小小的水滩。
时间过去了很久,献君吃完了晚膳,少姬依旧跪在下面,身形开始不停的摇晃。
‘你与申生发生了关系,如此明白他的心意’献君突然出声‘却又不愿伺候与他,我若不杀你,怎说得过去?’
少姬轻轻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想了想才道‘妾并不是了解大子的心意,只是大子宠爱程士女,宫内众所周知。君主您赐妾过去,除了增加大子对妾的憎恶,对君主的不满,没有任何益处,况且妾,妾自骊戎见君主第一面起,便仰慕君主的英雄风姿,只是姐姐比我貌美娇艳,我心下羞怯,才迟迟没有主动献身于君主’说到这,少姬上身一趴以额头触地‘况且那件事,是殿内伺候的侍女将香点错了,并不是我或大子的本意啊’
少姬这一番话,直点问题根源,又给献君要杀她的理由,做出种种解释推脱之语,让献君心下都不由叹一声,如此巧言善辩之人,若能为自己所用,那也不失为一大贤才啊,可惜,可惜是一妇人。
‘下去罢’献君挥了挥手。
‘诺,妾谢君主不杀之恩’少姬说完这些话,努力撑起身子,对献君行了一礼,才一拐一跛地向殿外行去。
少姬进殿时,骊姬正跪坐在塌几旁,慢悠悠喝着酒水,但当她看到少姬的身影,便立刻起身向她走去‘事情办妥了?’
少姬点点头。
骊姬一笑‘姐姐就知道妹妹不会叫我失望的’
少姬没有应她的话。
骊姬笑脸一僵,才看见少姬满头大汗‘你被罚了?’
少姬淡淡的嗯了一声。
骊姬仔细瞧了瞧少姬的身子,看她双腿发僵,上身却没有异常,开口问道‘被罚跪了?’
少姬只轻微点点头,明显不想再开口说话。
骊姬忙搀扶着少姬,让她躺上床榻,关切道‘既然妹妹身子不适,姐姐就改日再来看你’
‘妹妹双腿不便,就不送姐姐了’
‘不用多礼,妹妹歇着吧,姐姐走了’说罢,帮少姬掖了掖被角,转身出了内殿。
公子重耳府。
重耳听着手下的汇报,当听到少姬夜里觐见献君,密谈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手里把玩酒樽的动作慢了下来,再听到第二日献君对申生的态度反应后,直接停了动作,一旁的狐偃和子余也瞪大了眼,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让献君改了主意,就连当初的姬姜夫人,也未能做到!
‘此女竟有如此之能’狐偃张口感慨道。
重耳眼神向汇报情况的手下一扫,那下人就继续说了下去。
听完所有汇报,重耳挥了挥手,下人行礼告退。
‘骊姬竟然阴害大子与她亲妹妹苟合,真是阴狠毒辣’狐偃对子余说道,就连他这个一心只为侄儿着想并不顾他人死活的人,也觉得骊姬此女蛇蝎美人也!
‘我只疑惑,那少姬是如何让献君改变,将她赐予大子想法的?’子余开口问道。
‘此女不简单啊,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一出场竟然如此不凡’狐偃右手抚上自己的胡子。
‘然,看来应该了解一下,若有可能,拉拢为我们所用,必有大益!’
‘善,重耳认为如何?’狐偃说完,就和子余一起转过头。
正漫不经心喝酒的重耳抬眼一瞧,两人正不满的看着他的举动,他笑了‘你们觉得那少姬之智,比起骊姬如何?’
两人想了想,都不约而同道‘少姬似比骊姬更为深谋’
‘即如此,骊姬我们尚且无法拉拢,又怎能拉拢过来少姬?’
听到这句话,狐偃不忿道‘若不是重耳你,不让我用骊戎之君威胁于骊姬,她早已听从我们了’
重耳晃了晃黄色的酒水‘舅父此言差矣,威逼利诱对她未必有用,说不准会反过来对付我们,毕竟如今我们羽翼未丰,她又有父君宠着’
‘那就这般让他对付大子?此次是大子出乎意料将一切告知献君,就算知晓一切献君也没杀了骊姬,若有一日,真让她收服了大子,对我们岂不是大大不利?’
‘舅父,我们姬家之人,虽说各有不同,大子又过于守礼,但他到底为姬姓,骊姬一个女人,真能轻易收服他?’重耳放下酒樽,抬头看向狐偃‘舅父未免太过小看大子’
狐偃想了想,也觉得重耳说的很对,便闭口不言此话题了。
一旁的子余又开口问道‘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罢?’
重耳笑看向他‘如何没做,我们不是一直在发展势力?朝中大臣不也已谈了十之有四吗?父君现今还年轻,何必过于心急?要知过快也会引起父君下手,你莫非以为父君对我们之事,真无一丝察觉?’
子余一脸不可置信‘献君知道?那怎会任由我们发展?’
‘因此,我正要嘱咐你们,从今日起不可再联络大臣,之前谈好的大臣也告诉他们,私下要低调些,还有宫里的内应,近日若没有重大密报,也无需再汇报我们什么’重耳说到这,身子一正,面容严肃起来‘至于父君到底如何做想,尚且不明,但我们更应谨慎言行,以免行差一步!’
‘诺’子余和狐偃答道‘那我们先下去安排了’
重耳点了点头,两人走向门外,待两人走远后,重耳才重新拿起酒樽把玩起来,眼神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