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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旧年之约 ...

  •   宵定十三年春,魏帝决意颁布诏令。

      其一,重启汉制绣衣直指,监察百官万民之言行。

      其二,并行安京宵禁,身无通行文书者,京畿镇守、皇宫御林军等,可不经询问立斩。

      其三,加封孟少枭为镇远公主,食百石,邑千户,为成婚之嫁妆。

      远在东边的元帅府,李玥涯也接到了一道低调的任命。正如太子预料,空有一身功夫的李玥涯终于被皇帝伯父拉去干活,同高羽睿一个在左羽一个在右羽,虚领一个从三品的将军职位,负责拱卫魏帝的周身安全。

      孟少枭不知李玥涯也入了宫,双手正虔诚地捧着诏书,再次叩谢魏帝的皇恩,才领着一院子詹事府的官员们起身。前的绣衣直指骄傲的模样,让她瞬间想起了大名鼎鼎的明朝锦衣卫。

      其实绣衣直指和锦衣卫都是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此刻站在帅府中的这位好像是绣衣直指的总头儿,但她看他并不面善,应是近些年被魏帝提上来的新宠。

      孟少枭揣着银子凑上去,暗暗一送:“辛苦使者了。”

      绣衣直指背着手一挪,板着脸说:“本使姓阮,公主不必客气,我等都是为陛下当差。”

      孟少枭笑道:“是,都是为陛下当差。阮使者一路辛苦,来寒舍里歇息一下如何?”

      “还有皇命在身,恕本使不久留了。”阮绣衣直指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孟少枭讳莫如深:“这袖中脏污,还望公主日后不要再用,这一次若陛下不问,本使就当从没看见。”

      “……”那下次就如实上报?

      绣衣直指打着依仗,轰轰烈烈的来又寂静肃然的走,孟少枭忍着想捂脸的动作,银子还捧着送不出去,停在半路的手尴尬了几秒后,便塞回了自己的腰包。

      够个性,够不喜欢钱,她真喜欢这样清廉的汉子,有本事以后都别要,偏就不信了还!

      孟少枭捏着诏书冷冷的回头一扫,还在看热闹的詹事府诸官都立刻群散而去,只有一个人还敢阴阳怪调地冲她说话:“啧,封的镇远公主呢,在下真是羡慕,孟主簿又高升了?”

      眯眼看着谢道知,孟少枭直把他看得浑身犯冷,才呵呵笑着说:“谢小公子近来日子过得怎样?我与你阿进兄长不是很熟,但是问太子殿下又显得逾越,所以只好来亲自问你,感受如何呐。”

      她这么问,当然是知道谢道知过得非常不称心。

      谢家收了谢道知的各种玩物,断了例银又不准他预支,在家吃家里出门吃太子,有什么应酬全权由长兄推了不说,连在自己屋里想喝酒都不准超过三盏。

      对谢道知而言,这日子实在是没法儿过了,而更悲剧的是他根本压不过孟少枭这条新来的蛇,还有比自己的靠山掉头成别人靠山更惨的事吗?

      谢道知压根咬得嘎嘎直响:“在下好得很。反倒是孟主簿,陛下都替你着急了,主簿准备何时回闺阁准备嫁妆呢?”

      孟少枭长叹了一口气:“谢公子,令兄书念得那么好,你说兄弟间怎么能差这么大?却才何书令史才给你搬去一堆未处理的文书,是谁喊着赶不上宵禁的暮鼓,跟我大眼瞪小眼来着?你有这跟我咆哮的时间,早就可以放班了。”

      谢道知:“……”

      孟少枭抓起砚台就是要扔:“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给本官弄利索了!滚滚滚滚去!”

      一直躲着的何笑汝眼看不好,顶着被砸中的危险猛地窜出来,抓住谢道知就是一路奔跑——谁不知道孟主簿是不是真要扔了砚台?
      .

      直到跑出詹事府的府门,何笑汝才敢停下:“谢公子,到这里应该是没事了,你歇歇吧。”

      谢道知大口大口喘着气,喉咙和肺部的胀痛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指着何笑汝,发出破风向一样的声音:“你——”

      “谢公子一定不知道我的姓名,在下姓何名笑汝,尚无字。”何笑汝拱拱手,抱歉道:“笑汝还有事务在身,先行一步了,望公子保重,主簿她是极好的人,莫要跟她对着干,听她的指令就是了。”

      谢道知缓了缓,冷笑着上下看了何笑汝一遍,轻蔑道:“动作真伶俐,这么快就成了那女人的走狗?牝鸡司晨,女人做男人行事终究违背阴阳之道,你自甘雌伏当个娘娘腔,可别把别人拖下水!”

      啪!

      响亮的一巴掌打懵了谢道知,也打疼了何笑汝的手。

      何笑汝甩甩疼得火辣的手掌,知道谢道知肯定比自己疼,微妙得觉得舒畅:“谢公子,詹事府里大家都敬称一声公子,只是因你是谢家的后人,因你是道锦公子的弟弟,更因为道锦公子受太子殿下重视尊敬,谢公子已经年纪不小,也该看清。除了这些关系外,你什么都不是,做什么也不长久,数年来竟是没有一个成了的。”

      “何某今天无礼,实在是为孟主簿不平。主簿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尚能用双手勤勉工作,以换来詹事府上下的尊重和俸禄,还从不用陛下或殿下的名头威风压人。你有手有脚,不知自己是几斤几两,无视自己尸位素餐却对别人挑挑剔剔,谢公子到底哪来的立场?”

      “你已在心中定下了模子,说孟主簿牝鸡司晨,不过是谢公子坐井观天,身困樊笼,不愿去多想而已。你可知这土地之大,大到何处?这天空之高,高有几层?谢公子诗书礼仪世家,比之不识几个字的笑汝更当耳濡目染才对……所以,莫让笑汝都看不上公子。”

      说完话,何笑汝重重地哼了一声,毕竟也是少年意气,还翻了几下白眼才走开。

      谢道知捂着自己红肿的脸,低着头一动不动。

      站了半天,也不知想通与否,他咬咬牙,顶着半张红肿的脸跑回詹事府,第一次认认真真、心无旁骛的处理起孟少枭交给他办的文书。
      .

      此时,于崇文馆看书的李檀起,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影子昏在李檀起脚下,他只敢用余光确认影子的胸口还在鼓动,再不敢擅动。

      一身寒气的沉一剑收了剑,客气的指指席子,冷淡道:“本座孤身前来,欲与魏国太子谈一桩陈年旧事,还请太子就坐。”

      李檀起紧攥拳头:“沉门主,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沉一剑颔首:“不错,是第一次见面。”

      李檀起浑身紧绷:“孤的祖上,与沉门主的祖上有过结怨的事情吗?”

      沉一剑:“不曾。”

      李檀起:“那沉门主来找孤谈什么陈年旧事呢?我们可没有旧事可谈。”

      “本座与魏太子没有旧事,但座的师弟与孟府的姑娘有旧。”沉一剑一顿,“二十年前由元孟两家许下媒妁,我们此番入魏也是为了提亲。只是来得不巧,听说魏帝已经为孟姑娘定了一门新亲,魏太子与孟姑娘情同手足,又是魏帝长子,想来是有很多可以说话的余地。”

      “孤,不同意。”

      “与天元山联姻,对魏国而言利大于弊,想必魏帝也会心动,区区指婚又算什么?”

      李檀起笑讽:“若沉门主是如此想的,那也太小看我魏国了,只不过是一个与天元山沾亲带故的小甜头,便要我魏国的兵马大元帅下嫁一个祁国的野帮野派?就是強祁的太子来求亲,本宫都不屑于此联姻之道!”

      沉一剑并未不悦,只是沉默些许时间,才道:“怪本座少虑,只想着世间儿女大多是父母所定,忘了孟姑娘的身世于尘世较为特殊。师弟之父已向山中递信催促,本座也为师弟着急,故,无论如何都要把孟姑娘带回天元山……这样如何,魏国若能为天元山的姻亲,本座天门一脉会负责让整个天下成为李氏江山。以天下换魏国一个女将,岂不是快哉?”

      “我魏国没有卖人的臭毛病!沉门主若是特意来侮辱魏国,魏的剑就要不管不顾的,指向门主的脑袋了。”李檀起忍着怒火,真想拔剑多刺眼前这人几个洞,可他根本刺不中沉一剑身上哪怕半片袖子。

      沉一剑巍然不动,神色依旧冷淡,他低叹一声:“本座私下来谈就已是极大的委婉,不然你周身三里内,都不会有站着的人。”

      李檀起冷笑:“哼,门主现在没有动手,毕竟有不能动手的理由吧?”

      “本座是好意,你若知道‘一间般若问天元’,就该知道天元山是最好的选择,本座山中是唯一不会伤了孟姑娘姓名的地方。”沉一剑眼底闪过一道冷光,“魏太子,若是由我昭然天下,黑圣石就在孟少枭姑娘的附近,你觉得,这魏国和安京会变得如何呢?”

      “沉门主,你可没有证据!”

      “本座就是证据。”沉一剑低沉说道,“本座感觉到了异常,就是行踪不定的黑圣石。”

      听罢,李檀起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宛如金纸。

      天元山一脉的门主,凭什么要为难一个普通人?

      只有最近才闹得沸沸扬扬的黑圣石,最符合世人想知道的答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旧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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