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账本》林落风痕

11、第十一章

　　第一次约会，应该牵手的。青年的目光垂下，落在白皙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想象着十指交握是怎样的感觉，却忍住了没有回头看向落后半步的女孩。

　　“去哪？”

　　“买衣服。”

　　蓝翎脚下一顿，望着前面的背影，很想问：谁的衣服？

　　这次没有去大牌专柜，而是将她带到了一家小众的私人品牌。蓝翎进入店铺后望了一眼四面衣架上的成品，就明白这品牌可能是专门做女装设计的，仅存的侥幸也破灭了。

　　匆匆扫过的店牌的两个英文字母，确认是没听说过的牌子，稍微安心了些。

　　为了写小说，她最近恶补了奢侈品与时尚界的知识，虽说仅限于知道有哪些著名品牌，列出了一张很长的禁入名单。眼见不在名册上，心中暗暗猜想，总不至于贵得吓死人了吧。

　　店主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子，妆容精致，衣品出众，一看即知出身不错。她似乎与佐先生相熟，竟然亲自来店里接待。

　　若非早有准备，可能会被偌大的阵仗吓一跳：两排导购夹队相迎，设计师恭候已久，甚至还有专业化妆师在一旁候命。

　　只是试个衣服，蓝翎没想到还要做造型和化妆，等到她走出来的时候，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长发高高挽起，一袭海蓝色的晚礼服，宛若迪士尼世界里的人鱼公主，高贵典雅，仪态万方。

　　店员都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目光，她们知道穿着与化妆也许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但也从未亲眼见过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

　　随着一套套衣服上身，活泼大方的，小仙女风的，或是略带诱惑的青涩感，都极具表现力。

　　“Mr. Lee，你怎么看？”

　　初见这觉得这少女沉静娴雅的气质，很能衬托东方的美感，没想到竟有意外的发现，简直像是为时装而生的。

　　“以前没见佐少爷带过这种风格的女伴，怎么换口味，喜欢上小家碧玉了？”何婉仪与佐佑站在一起，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谁知青年没给她留半分面子：“你什么时候见我带过女伴？”

　　何婉仪哑口无言，有些狼狈地改口：“我记错了，是想说霍大少，每回都换女友。”

　　青年却无心听她在说什么，忽然皱了皱眉头，朝着女孩走了过去。

　　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佬，年纪不大，嬉皮笑脸地纠缠着蓝翎：

　　“我的缪斯，我的女神，可以有这个荣幸为您单独设计一系列服装吗？”

　　“她不需要。”

　　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转身一看是老板殷勤招待的那位大客户，外国设计师只能讪笑着退开，不再说话了。

　　青年的目光从设计师的脸上移开，面无表情地对跟上来的何小姐说：“今天就到这吧。”

　　即使这家店的老板是他的学姐，两家还是世交，但照顾生意的事仅此一回了。

　　看到青年走过来，蓝翎也如释重负，陌生人的热情，很容易让她不知所措。表面看上去镇定，其实内里一心想着赶快逃离。

　　直到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出那家门店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给她最大压力的，还是青年让人搬到车上去的十几个纸袋。天知道，为什么才一转身的功夫，佐先生就买完单了，实在熟练得令人发指。

　　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与美女老板那场不愉快的谈话，实在不是她有心偷听的，只是两人没有控制音量，连雇员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躲进试衣间换衣服的时候，可能是隔音效果不好，还听到两位小姑娘躲起来窃窃私语：

　　“那位先生是何小姐喜欢的人？”

　　“嘘，小声点，没看到刚才多尴尬吗？”

　　没想到，佐先生还是挺有魅力的嘛，所以说，要找人帮忙，大把上赶着的，何必赖到她头上？

　　论家世，那位何小姐看上去与他门当户对，看上去还挺熟的，带回家绝对不会穿帮。

　　即使他无心家族联姻，故意要装出被迷了心窍的模样，也该找当红女星来，才能圆得了场啊。

　　然而，在不小心看到了购物清单后，她已经顾不上考虑别人家的烦恼了，瞬间一阵晕眩感袭来。

　　蓝翎从来不知道，小众的私人品牌也能这么贵。可能是上回购物给她的错觉，对奢侈品一知半解的她，仅限于恶补了品牌，却不知道仅是高级定制与普通成衣的区别就天差地别了。

　　她偷偷拿计算器摁过了，好嘛，债务后面又要再加两个零了。

　　蓝翎决定不坐以待毙，迅速地在心中拟定了作战方针，然后开口问道：

　　“这些衣服……是为了见家长准备的吗？”

　　“嗯。”青年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神情非常复杂，像是既有厌烦，又暗藏喜悦。

　　果然是演戏的行头。那没有道理她出力帮忙，反倒落得个负债累累的下场吧？

　　于是打着商量问：

　　“那衣服可不可以先放在你那儿？”

　　毕竟帮忙的事还没影呢，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些衣服是青年付的钱，如果她带回家，却不肯承认债务关系，就构成了非法占有；但要让她莫名其妙债台高筑，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她打的算盘是，只要佐先生带回家，仅仅在以后“完成任务”的时候穿一次，顶多算是租借戏服。

　　为此，她小心地找好了托辞：“我不太懂怎么保养这些大牌衣服……”

　　青年一脸的不能理解：“你以为是买车，还保养？”

　　蓝翎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跟有钱人计较。

　　“放在我家里积灰总是不好的……”而且你开车，你带回去比较容易不是吗？蓝翎语气认真地坚持道：“还是你带回家毕竟适合，更能体现出应有的价值。”在她脑海里想的是华服美宅相映成趣，奢侈品服饰理应挂在豪宅的壁橱里才不失身份。

　　结果，青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没有女装的癖好。”

　　蓝翎一下子偃旗息鼓，接下来漫长的一路沉默。青年开车送她回去后，临别时抛下了一句话：

　　“下个周末把时间空出来，我们去网球场。”

　　蓝翎迷糊地回了一句：“网球？我不会打啊……”

　　“没事，慢慢学就好了。”青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然后补充道：

　　“还有保龄球，高尔夫，马术……你有什么喜欢的，可以往前排。”

　　蓝翎彻底石化了，等他的车子开走了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女友应聘，还是十项全能培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