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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斗嘴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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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跟着皇后宫中的传话太监走了,老三在身后看着她,心中大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月影走远了一段儿后,回头对着老三翩然一笑,老三差点儿哭了出来,月影,他的月影一定不能有事!
来到凤仪宫,传话太监进屋通报,让月影在门外侯着。这一侯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寒冬腊月,呵气成霜,屋外还挂着冰棱子。皇后慢吞吞喝完手中的茶才懒洋洋地说道:“让那丫头进来吧。”
传话太监赶紧到屋外通传,可外面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传话太监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位混不吝的姑奶奶哪儿去了哇?!
“月影小姐!月影小姐!”不敢声张,传话太监只能压低了声音,在院子里边找边喊。
“我在这儿呢”!月影从一旁厢房走了出来,拍了拍手道:“天儿太冷了,我就在这屋歇了会儿,屋里正好有些栗子,我还烧了些吃,公公你吃吗?我口袋里还揣了两个?”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栗子?!而且那还是出了名的刁婆子秋妈妈的屋子!传话太监顾不得这些,赶紧对她招手:“小姐快来!皇后娘娘召您呐!”
月影举起黝黑的手掌笑道:“不急不急,容我洗个手呗”。
“哎呀,我的姑奶奶,哪儿还有时间洗手啊?!您快些吧,皇后等着呢!”
传话太监连推带拽地将月影送到屋里。站在屋中间,月影有礼有节地下跪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月影说完,匍匐在地,等着皇后开口免礼。可皇后并不理她,而是自顾自的和张德宝说话:“现在的民风果真如此的下贱轻狂吗?你对她宽容吧,她就蹬鼻子上脸,不仅不知廉耻的勾引主子,还狐假虎威,到处兴风做浪!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张德宝狠狠剜了月影一眼,咬着后槽牙道:“娘娘宽厚仁和天下皆知,可是对这样不知脸面的人就不能纵容了,要不然坏了规矩不说,也会丢了皇家的脸面。”
月影跪在地上,心定神闲地听着,仿佛和自己屁关系没有一般。
皇后瞥了眼她:“李月影,你说对那种不知廉耻、目无尊长、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该怎么处置?”
因为是跪着,所以月影低着头大声道:“宫里的规矩民女不明白,但是在我们白山涧归云客栈,对于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阳奉阴违的卑鄙小人,轻则打一顿板子,重则打了板子扔到后山去,任其自生自死!”
皇后冷笑:“你们归云客栈的规矩还真是挺大的啊!你可知道我所说的不知廉耻、目无尊长、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是谁?!”
月影声高气壮:“知道!”
皇后一愣:“是谁?!”
月影直起身指着张得宝:“就是他这个阉货!”
张德宝已经被她打怕了,本能地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往皇后身边躲了躲。
皇后怒了,一拍小几骂道:“放肆!张公公在宫中效力多年,从未有过差错,你怎么敢如此口出恶言!”
月影看着皇后娘娘,无所畏惧地朗声道:“娘娘,民女入宫之日尚浅,张公公以前做过什么,民女一概不知,但是现在他做了什么,民女却略知一二。刚才娘娘说‘不知廉耻’,昨晚太子殿下深夜探访薪火司,张公公迟迟赶到,而且衣衫不整,竟就穿着红色夹袄便来面见!我记得刚进宫那日,秋妈妈专门跟民女说了凡是面见主子,都必须衣冠整齐,以制服示之,张公公既然已经在宫中当差二十年了,不会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明白吧,他在太子面前坦胸露腹,赤脚穿鞋这难道还不叫不知廉耻?!”
张德宝早就吓得自己昨晚穿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听月影这么一说,本能反应就是:“奴才是因为起得着急了,所以……”。
“着急?!”月影一个眼刀杀过去:“有多急?我分明看你是慢慢走进院子的!”
“我那是……”。
“你是什么啊你是!”月影根本不容他说话:“难道皇上、皇后有事儿找你,还得等着你这个阉货沐浴更衣不成?!”
“你!你!”张德宝气得梗着脖子,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皇后也气得脸颊通红,她一是气张德宝不争气,居然让人抓住了把柄,二是气李月影这丫头伶牙俐齿,说得又是粗野土话,让人想开口也插不进去,随她说又显得粗鄙。正气着,月影继续:“再说‘目无尊长’这条,薪火司的人说张公公负责后宫各宫各处煤火分配,民女就纳闷了,他居然没有把最大的煤火分给皇太后!民女在民间时就听说当今皇上以孝治天下,皇后娘娘更是尊亲重孝,为天下典范,可是这个阉货为求自己荣耀,竟然私自做主,陷皇上与皇后不孝之地,这便是天下第一号不忠不孝之人!”
张德宝被被骂得狗血喷头,一句话也搭不上,皇后估计还没见过这么能骂人的女子,也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
月影说到兴头根本停不下来,指着张德宝骂道:“太子教训这阉货的时候,他还口出狂言,一句话里屡屡提到皇后如何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巡夜侍卫和一院子老少太监,他言语轻狂,仿佛皇后娘娘您是他的什么人一样!民女深恐皇后娘娘清誉受损,边让人掌嘴不叫他说话,谁知他喊的声音更大了,说我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知道我挨了打定然会心疼……替我做主。”
“我没说!”张德宝瞪大眼睛:“我没说!你……你诬陷我!”
月影柳眉倒竖:“你就是说了!就是说了!太子爷和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德宝气得发抖,转向皇后:“娘娘,老奴没说过啊!您要替老奴做主啊!”
月影赶紧补刀:“您看您看,娘娘,当日他就是这么喊叫的!还说什么……这宫里只受皇后娘娘调遣,其他人算得了什么……”
“娘娘!”张德宝已经哭软在地,还伸手去抓皇后的衣裙,皇后也是被气得头脑发发晕,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这个下贱的奴才毁了自己的名誉!她气得喊道:“秋妈妈,给我掌这个奴才的嘴,让他再胡噙!”
啪啪啪……张德宝又挨了几个巴掌。月影看着,心里笑开了花。可是,皇后娘娘可不是好糊弄的,这几巴掌下去,她渐渐明白,自己被眼前这个小丫头耍了!皇后冷眼看着月影,哼道:“张德宝固然有错,可是你就一点儿错的都没有了吗?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责打内侍局的人?!”
月影朗声道:“娘娘,责打张公公的不是民女,而是太子殿下!”
皇后冷笑:“太子?!你以为本宫也是傻子吗?要不是你撺掇,太子怎么会责打一个太监,而且可以说还是一个照顾了太子十多年的老公公!”
月影神情平静从容:“就是因为这个老公公照顾过太子一段时间,太子才知道他卑鄙下作的为人,所以才会深夜去查薪火司!”
皇后语气揶揄:“太子乃东宫之首,每日国家大事还忙碌不完,倒有心思关心煤火!”
月影一句不让:“娘娘应该还不知道,薪火司其实早有隐患!现在天干物燥,万一失火,后果不堪设想!”
“笑话!”皇后骂道:“难道你一个小姑娘就能看出火灾隐患?”
月影摇头:“不是民女,是太子看出来的!薪火司为了省劲儿,没有把煤炭放在井台附近的棚子,而是都堆放在西侧墙角,与御膳房一墙之隔,堆如小山的煤火每天都与灶台守在一起,若是出了事儿,那火势定然不小,而距离薪火司与御膳房最近的就是太医院,太医院都是干燥药材和药酒,万一着火,肯定救不下来。现在又刮北风,风借火势一路北上,那便是……”。
月影停住,屋里的人都吓得瞪大了眼睛,太医院再往北就是含元殿!
皇后愣了一会儿,冷声道:“危言耸听!李月影,你可真够伶牙俐齿的,你以为本宫会和太后、太子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哼,你刚才狡辩的虽然精彩,但张德宝的确是你命人打得,别人都能作证!正所谓大狗还要看主人,张德宝再有不对,也轮不到东宫的人来教训!”
月影硬着头皮跪听着,她心里明白,自己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不过好在不用打脸!
皇后见她不说话,心中的骄傲恢复了三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宫统领后宫,全靠一视同仁、赏罚分明,既然你违反了后宫的规矩,就必须受到惩罚!来人,板著伺候!”
月影正疑惑什么是“板著”的时候,秋妈妈已经凶神恶煞地走过来,将她拽出屋子拉到墙角,摁着她腰压了下去。
“腿站直了,手扳住脚后跟儿,好好站着!”
原来“板著”就是弯腰抱膝啊!月影心花怒放,这惩罚简直就是为了她这个习武之人准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