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傻子》如宝

18、敲打内廷（二）

　　内侍局的大太监张德宝一肚子气地从热乎乎的炕上爬起来，跟传话的小太监一路跑到薪火司。一路上他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心里也打了个腹稿。毕竟他是看着太子从小长大的，对他一切都极为了解，知道自打他傻了以后就变得懦弱不堪，所以摆平这点儿事，对他这个有二十年宫廷生活经验的大太监来说实在太简单了！他不仅要将这事儿摆平，还要给这傻太子和这个山妞一点儿教训，不能让他们蹬鼻子赏脸！哼，张德宝小算盘打得如意，可惜他忘了一件事，月影可不是生活在宫廷里小羊，而是白山涧中一只威武雄壮的母老虎！
　　张德宝赶到薪火司，只见大冷的天，地上齐刷刷跪着二十来个几乎赤膊的小太监。他眉头一皱，喊道：“怎么都跪在地上，还不起来！赶紧滚回去穿衣服去！”
　　月影听了眉头轻轻一皱，对于这位张德宝大太监他是听说过的，后宫所有用度消耗几乎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此人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平日仗着皇后的宠庇，在后宫作威作福！张德宝这才故意似得刚刚看见太子，他跪都不跪，只是单膝行了个礼便站了起来：“见过太子殿下”。
　　老三下意识紧张地握了握月影的手，月影赶紧用力回握了一下，给他打气。
　　张德宝笑着说道：“如此寒冬深夜，太子殿下怎么不在东宫休息？”
　　老三结结巴巴道：“我……我……来查看薪火。”
　　“薪火？！”张德宝笑道：“薪火不过就是一堆干柴，不知太子殿下要查看薪火什么？”
　　老三更结巴了：“就是……就是……”
　　张德宝虽然笑着，但眼神语气，甚至举止形态无比咄咄逼人，月影怒火烧了上来，冷笑道：“太子爷来干什么，一定要向你这个太监汇报吗？！”
　　她故意把“太监”二字咬得很重，明目张胆地羞辱。周围的老太监、小太监们都扒着窗户看着，张德宝顿时脸色铁青，他目光转向月影，阴阳怪气道：“老奴眼拙，竟没看出这儿还有人！”
　　哼，跟我来这套？！月影不气不急，口舌之争是无知女子才会干的事儿，她李月影向来不屑。月影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德宝，这家伙穿得满身丝缕，油头粉面，让人一看就觉得恶心。她指着那些薪火说道：“听说这薪火是你管调拨的？”
　　张德宝神情傲慢：“正是在下。”
　　月影冷笑：“是你就好！你可知罪？”
　　张德宝摇头：“我还真不知道！老奴尽心伺候主子，不敢有半分私心，而且从未有过差错，就连皇后……”
　　“啪！啪！”不待他说完，月影两个耳光已经抡圆了招呼上去，只把张德宝打得一个愣怔：“你！你敢打我！”
　　“啪！啪！”又是两个耳光，张德宝立刻眼冒金星，踉跄倒地。
　　无论侍卫还是太监，一院子的人都惊住了，她打得可是内廷总管太监啊！是皇后娘娘身前的大红人！是一句话就能处死后宫任何一个宫人的大太监！她这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啊！老三也吓得赶紧拉住月影，低声道：“月影，你别……”。
　　月影狠狠盯了眼老三，回过头来又对着张德宝骂道：“大胆的狗奴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你刚才进院见了太子不磕头，跟太子说话平时而看，还居然‘你、我’相称，这是你这个阉人缺货可以说的话吗？！”
　　阉人？！缺货？！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张德宝气得浑身发抖：“我乃内廷总管，你胆敢羞辱我就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月影一脚踢在他身上：“我当然不放在眼里了！”
　　一院子人齐刷刷猛地倒吸了口凉气！
　　“皇后娘娘是要放在心里尊重的，像你这样整天挂在嘴边，有何居心？”
　　这大喘气着实要命啊！
　　张德宝被噎得喘不过气来，月影平静了一下又问道：“你刚才说薪火司的煤炭分配和存放都是由你安排的？”
　　“哼！”张德宝气得一梗脖子算是默认。
　　月影立即喊道：“来人，把这个心怀叵测的阉人给我拿下！”
　　巡夜侍卫虽然听见了，但搞不清情况，吓得谁也不敢动。
　　月影杏眼一瞪，老三赶忙底气不是很足地说道：“给我拿下！”
　　侍卫这才上前把张德宝扭住，说实话这老东西在宫中作威作福二十年，他对太子都这样，更别提对其他人了，所以月影在骂他的时候，其他人绝大多数都暗自拍手称快！张德宝一看情况不好，大声哭嚎道：“我乃五品总管太监，你们私自拿人，目中还有没有皇后娘娘了！”
　　“还敢公然诋毁皇后”，月影愤声道：“给我掌嘴二十下！”
　　“是！”侍卫们立即左右开弓，这些人都是练武出身，一巴掌脸着一巴掌，抽得格外响亮。转眼间张德宝那张油脸肿了起来，他杀猪一样含混不清地哭喊道：“太子殿下饶命啊！太子殿下饶命啊！”
　　老三心软，看得触目，他低声在月影耳边道：“算……算了吧……”。
　　月影不干：“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心软什么，想想咱们这一个月来的挨饿受冻！”
　　老三不言语了，月影赏心悦目地看着张德宝一点点软了下去，这才说道：“你说，这薪火是如何分配的？”
　　张德宝被打怕了，再不敢嚣张，跪在地上指着薪火从最大的说起：“这是给皇后宫里的……”
　　“什么？！”月影声音陡然一高，充满了威吓。
　　张德宝吓得身子一抖：“这是给皇上宫里的……”。
　　“皇上以孝治天下，皇奶奶还在，定然一切用度先紧着皇奶奶用，你这阉货难道是要陷皇上与不孝吗？！”
　　“不敢！不敢！老奴说错了！说错了！这最大的是给皇太后的！给太后的！”
　　月影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
　　“这是给皇上宫中的，这是给皇后宫中的，这是给太子宫中的，这是给……”张德宝脸被扇肿了，流着口水好容易说完。
　　月影指着远处那堆大的：“听说这是专门留给薪火司和内侍局用的？！”
　　张德宝瞄了一眼，那堆甚至比给皇太后的都大，他怎么还敢承认，连忙摇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那是留给谁的？”
　　“呃……”
　　“你这么吞吞吐吐的，看来是无主！”月影呛声说道：“既然如此，分成三份，一份给皇奶奶、皇上和皇后添加，一份给各宫娘娘添加，另一份就内侍局和宫女处分了吧！”
　　张德宝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就按小姐说的办！”
　　月影摇头：“你又错了，这是太子殿下的恩赐，我不过是带殿下说出来罢了！”
　　“是！是！”张德宝生怕又要挨打，连忙对着老三磕头：“老奴谢太子殿下恩典！”
　　看着薪火被连夜送往各宫，月影才算罢休，和老三高高兴兴回宫睡觉去了。看到月影和老三走远，其他躲起来的太监连忙出来扶起猪头一样的张德宝，张德宝气得小声骂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东宫一下子暖和了起来，月影得意洋洋对老三说道：“看到了吗，他们就是欺软怕硬！”
　　老三虽然也高兴，可还是存着紧张与害怕。月影坐在他身边：“怎么了？你不高兴？”
　　老三闷声道：“我……有点儿害怕。”
　　“怕什么？！”月影满不在乎：“你是太子，他是太监，用不着怕的。”
　　老三拉起月影的手，叹了口气：“张公公……很厉害……”。
　　“没关系！”月影看着老三的眼睛，认认真真道：“老三你要记住，只要咱们有理，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老三虽然点了点头，可神情还是不自信。
　　月影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句道：“害怕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克服害怕的最好方法就是努力做到比其他人更强大！”
　　老三被她的坚定感染，终于拼命点头：“我要更强大，要好好保护你！”
　　“还有你自己！”
　　……
　　天还没亮，皇后宫中的老妈妈就来宣诏月影，老三自然放不下心，要跟着去，月影摇头：“你别去，至少现在别去！”
　　老三疑惑看着月影，月影低声嘱咐：“要是我去了一个时辰还不回来，你就去找皇奶奶，和皇奶奶一起去找我！记住了吗？”
　　老三点点头：“记住了！”
　　月影笑着安慰：“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
　　……
　　凤仪殿中，皇后一脸铁青坐在金丝软榻上，张德宝狗一样跪在塌脚，一边说一边哭。皇后气愤道：“别哭了！你也是宫中老人，言行举止应当有个分寸！太子再傻，你面子上也得讲规矩！”
　　“娘娘，老奴怎能不讲规矩啊！是那疯女上来就辱骂抽打老奴，还……还指桑骂槐地侮辱皇后娘娘您！若是打骂奴才也就算了，她骂您，老奴当然要豁出命去维护……”。
　　“行了！”皇后怒道：“后宫的规矩全让这个野丫头搅乱了，本宫绝不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