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Tom Hiddleston》元首

18、成为Thomas Hiddleston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还是一个人，我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似乎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不起来。皱巴巴的枕头，盖反了的被子，窗帘被人拉开，房间一下子变亮了。妈妈正在推窗户——因为她奉行早上要呼吸新鲜空气的原则，不管天多冷她都会这么做。

　　“去穿衣服，刷牙。”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真实。

　　我呆呆地坐起来，看着她走进浴室，过一会儿她就出来了，她的睡衣外面还裹着米色的蕾丝披肩。我不记得她喜欢过任何带蕾丝的东西，那大概是爸爸送给她的礼物。她远远地看着我：“你就这样把短裤随手乱扔吗？干净的脏的扔在一起？”

　　Chris被吵醒了（我都忘了他就睡我旁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妈……”我喊了她一声，我想我的发音一定很不自然，我差不多有三年没说过这个词了。

　　她抬起头。

　　“你能先出去一下，让我，我们穿衣服吗？”

　　她从抽屉里给我拿了新短裤，放在床边，没做任何评论就离开了房间。

　　Chris的样子没有昨晚那么迷人了，头发乱糟糟的，我还发现他睡觉的时候会流口水。我心情沉重，顾不上搭理他，穿好衣服来到楼下。

　　妈妈在做早餐，我从前想着如果我再见到她，我千万不能搞砸，我希望她知道我在努力。可是看看现在，我巴不得她没有出现。

　　“早上吃烤吐司。”

　　“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我试图辩解。

　　“不像我看到的哪样？是你没被学校停课，还是说你不是同性恋？”

　　“我这学期的考试全是A，除了数学。”

　　“我真不敢相信我刚才在你房间看见到的一切。”

　　我本想保持住自己一贯的风度，我本想像从前一样举重若轻，但昨晚那个名叫Thomas的家伙已经扎根在我身上，于是我的冷嘲热讽倾泻而下：“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我他妈就是个同性恋，一个让你感到丢脸的死玻璃。天知道我多想跟你好好说说这件事，因为有那么多的事我都没搞清楚，当我困惑、当我害怕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Tom，我需要时间。”

　　“你需要时间，我需要时间，我们都需要时间。所以既然你打定主意要羞辱我，那你不如不来。反正我早就习惯了，我习惯了一个人过圣诞节，我习惯了喝咖啡当早餐，我习惯了你只寄明信片。”

　　“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她茫然地把锅铲翻来翻去，“别把我想成很自私的人，我很抱歉……你小时候，我们亲密无间，你什么话都对我说。后来你慢慢长大，你在变，我有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会变成狼人，我会变成吸血鬼，我会咬你吗？”

　　“你想明白我的意思，你跟Cumberbatch家的男孩在教堂裸奔，差不多有半条街的人都在看你们……别说你还小，你是故意那么做的。你觉得我不够重视你，你看到我在跟别人亲吻，你要让我难堪，你要我必须接受你跟别人不一样……但你无法想象，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有多难。”

　　“在你眼里我是个怪物，我是你的麻烦，你巴不得摆脱我。”

　　她点点头：“有段时间我确实巴不得摆脱你，我想那时我还不够了解你……话说回来，你又了解你自己多少呢？”她停顿了一下，问我：“你朋友的煎蛋是单面还是双面？”

　　“双面。”

　　她把鸡蛋翻了个面，蛋清接触到热油滋滋作响：“今天早上，我走进你卧室的时候，你还在睡觉，你的脸看起来那么小，你闭着眼睛，像个小宝宝。我对我自己说，‘早晚有一天我会失去你的，那为什么不趁着我还能看见你的时候去爱你呢？’别生我的气，好吗？不管学校里发生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我们都难保自己这一生不出错，重要的是我们得相互原谅。”

　　“我爱你。”

　　就像从前无数个清晨，这是我会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吻了吻我，她身上美人樱的味道让我鼻子发酸。

　　“叫你的朋友下来吃饭吧。”

　　我知道她最终接受了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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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ris在整个吃早饭的过程里都表现得十分紧张，他称呼我妈为“夫人”，把鸡蛋切得跟牛排一样。

　　“牛奶里不加点威士忌吗？”妈妈问他。

　　“谢谢你，夫人。”他皱着眉头喝了一口。

　　妈妈看了我一眼，露出那种恶作剧得逞的微笑。我放下叉子和她一起放声大笑。

　　“天哪，Chris，妈咪放的是日本酱油。”

　　“你不应该拆穿我的。”

　　“味道不错。”Chris龇牙咧嘴。

　　“妈咪会做各式各样的黑暗料理，她最早在熊宝宝蛋糕里放过鹰嘴豆。”

　　“嗯，你老爸觉得味道好极了。”

　　“爸爸吃什么都觉得好极了，因为他压根儿不在吃。”

　　我们突然又陷入一片沉默，一个我们熟悉又陌生的亲人，如果说妈妈是我一直想要取悦的人，爸爸就是一个寒冷的星球，上面似乎没有生命的迹象。

　　“我家有一个牧场……” Chris开口了，“我和我弟弟都会放羊，有一次我们趁老爸不注意，偷了他的猎枪，打死了一只羊。我们本来想做烤羊肉，结果羊身上的毛太多，我们怎么都弄不掉。”

　　“然后呢？”妈妈听得津津有味。

　　“我跟我弟弄得一头一脸的羊毛，身上臭死了。我们没吃成烤肉，回家骗老爸说，羊是被野狗咬死的。过了两天，老爸叫一个老工人教我们剪羊毛，说这样下回就可以吃到羊了。”

　　“你是澳大利亚人？”

　　“是的，夫人。” Chris坐得笔直。

　　“下回再来我家，我去超市买袋鼠肉招待你。”

　　“妈咪你太坏了！”我大声抗议。

　　“现在告诉我，你们两个小东西的检讨写好了吗？啊，我看你们躲躲闪闪的表情就知道你们一个字都没写。”

　　“我没觉得我做错什么……” Chris嘀嘀咕咕。

　　“有时候不是因为你们做错了什么，而是你们触犯了什么。学校喜欢在学生身上展示权威——这也是我很久以后才意识到的，说到底他们不在乎你们的成绩是否优秀，你们有没有个性，个性在他们看来是坏事，最要紧的是服从，拥护他们主张的东西，最后再变成他们。”

　　“说得好。”我用叉子轻敲盘子，“你下面要告诉我们的是，随他们去，我们一个字都不该写，不向他们低头。”

　　“不是。”妈妈给我们每人都添了茶，“我要你们写检讨，用你们聪明的头脑写一篇让他们满意的检讨；然后，你在心里可以一个字都不相信，如果你感到保持个性是值得的，即使这不能有任何结果，你也已经打败了他们。”

　　“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乔治奥威尔。”

　　她很调皮地笑了：“你知道，其实我在学校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告诉我，Tommy，学校教你用那种薄薄的气球皮了吗？”

　　“我们什么都没做。”我回答地咬牙切齿。

　　Chris天真地发问：“夫人，什么是‘薄薄的气球皮’呀？”

　　“For God sake！Chris别问！”

　　“安全套啊。”妈咪慈爱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