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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耿聂长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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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下了楼,曹芸衣穿了件水粉色长裙,在这山野之中,惹人注目。
凤祁走过去,耿聂对她颔首一笑,表情十分不自然,因是那夜说的话。
“你身子可有好些?”
“嗯,”曹芸衣点了点头,将桌上的锦盒打开,盒内的糕点精致,定是花了不少心思,“这些都是芸衣做的,还请公主不要嫌弃。”
“你这么说太过见外了。”
曹芸衣低着头,忸怩地扯着绣帕,声音细而低矮,“其实,也要谢谢萧公子那日出手相救。”
凤祁看着盒子糕点,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曹芸衣谢萧破?
“举手之劳而已。”
“是芸衣不懂事,所以......”
凤祁不喜皱眉,虽说知晓这时候计较并不合适,可却又难以控制,“萧破怎么救你?他这人倒是难得热心肠。”
曹芸衣连连点头,双眸含情地怯怯看着萧破,又羞涩地低下头,让人不得不乱想,“芸衣那晚被吓晕,听说是萧公子一直护我。第二日,公主与耿大哥不见,芸衣心急,但山中凶险,是萧公子将芸衣送下山。所以......芸衣这条命是萧公子给的。”
凤祁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未想萧破竟送曹芸衣下山,可谓无微不至。
耿聂依旧心不在焉。凤祁因曹芸衣的一番话而心生不悦,撇下萧破,一人出了客栈。
距离祭蛇节不过几日,山中热闹非凡,她一人走在街上,耿聂却追了过来,“你别一个人乱走,山里不安全。”
凤祁回头看着耿聂,并未发现萧破踪迹,“你怎跟过来了?”
“那晚的话,我是认真的!”
凤祁嗤鼻一笑,“若是真的,可你和曹姑娘已有婚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可愿意听我说?”
“说吧。”
“芸衣因幼时遭遇心有芥蒂,不喜与人交往,性格孤僻。我见着她可怜,所以才向将军提亲。”
“那你倒是心善,”如今这场好戏。有婚约的两人,曹芸衣看上了萧破,而耿聂又对她吐露心迹,当真是愚人。
“若不是老天给过机会,只怕这辈子,耿聂也无法与公主说这些放肆的话。”
凤祁在路旁听耿聂言,其实也是在等萧破。可是,他并未追来。
“公主为何愁眉不展?”耿聂问道:“是否因我放肆?令你有了困扰?”
“不是,”凤祁不愿萧破与曹芸衣独处,可又不愿就这么回去。
“公主可还记得那晚耿聂与你说的另一件事。我想你依然不会怀疑萧破,不过,有个人倒是知晓真相,而那人前几日救过公主。”
“沈青寿?”
“嗯。具我所知,汜水前几月有过一起惨案,一家叫做柳来香的妓院被屠,无一生还,而那日,沈青寿在场,是谁痛下杀心,目的又是什么?公主不想知晓?”
“不想!”
回到客栈,萧破并未在房中。凤祁去问了掌柜,说是有些未来得及补上的名字,曹芸衣去帮忙了,而萧破也跟了过去。
凤祁气恼不已,在屋中坐了半日,待天黑,也不见萧破归来,而客栈外人又聚多,虽仍有敲锣打鼓声,但听来无前几日的躁耳,像极了庙会。
生气中的人儿气冲冲地出了客栈,在人群之中穿梭,也不管有人发现她不见,是否会担忧。
凤祁一人走在路上,虽说天色已暗,却像极了白日,市集上也有不少摆摊的。
她走到一个卖同心结的摊位,虽说有看上的,却因为没有带银子而只能看着。
摊主忙着招呼客人,虽说态度客气,却是希望她不要站在摊前,拦住别人。
似不喜的事皆至而来,她闷闷地低下头,一只手伸出,手中的同心结正是看中的那一个。
“不是约好亥时吗?”
“你一个人出来乱跑,我担心你出事,所以就跟过来了,”沈青寿道:“萧破呢?怎未见他跟来?”
“陪人呢,”凤祁吃味道:“那日我掉入山洞,他是不是先将曹芸衣送下山,之后才来找我?”
“嗯,”沈青寿实话实说道:“曹芸衣腿脚不便,又一直哭哭啼啼,谁也劝说不了,可送她下山那女人又不愿,也只能萧破出面了。”
“哦,”凤祁低头玩着手里的同心结,又将它还给了沈青寿:“还给你。”
“你不是看中了这个?”
“不喜欢了。”
沈青寿接过同心结,见凤祁嘟着一张嘴,便关心问道:“怎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莫不是又与萧破吵架了?”
“为何会这么问?”
“你与萧破好归好,我也看出他将你看的及重。可不知为何,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是不是你要让他做一件很难完成的事情?”
“不知,”凤祁抬头望着天,又连连摇头,想将那烦心的事儿给忘记,“你还记得前几月,就是去永乐找所谓的武功秘籍。有一日大雨,一个巷子内,你在找什么?杀的又是什么人?”
“你怎知道?”
“那日我也在,只是运气好,未被你发现而已。”
沈青寿谨慎地看着凤祁,没有回答,而是询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可知汜水也有个柳来香,那家妓院被屠,我听说当时你也在场,那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这些,”凤祁露出认真表情。沈青寿在回避她的问题。
“柳来香多的是,你不会还是怀疑我杀了沐誉墨吧?”
“你可知,永乐少主并未死,而那人便是萧破。”
沈青寿十分吃惊,但细想,萧破武功高强,也不是简单之人,可当年江湖谁都知长空要杀凤公主,最后却赔上永乐连自己性命。
“你怀疑是萧破派人去了汜水?柳来香一事是他指示?”
凤祁未回答,却说出询问这件事的原因,“柳来香有个雏妓叫做冉馨,被人赎身送到宫里。我父皇之死,便是因为听了她所谓的修仙禅道,最后落个病亡。”
沈青寿回忆起那日。他未见到萧破,不过却知晓那日屠杀是有天阳和努尔二人。
虽说努尔不是永乐的人,但有青夫人和长空这层关系,且现在他又知晓,长空便是萧破,也便是说,这二人真有可能是萧破派使。
这也更说的清,为何前两日他现身救凤祁,萧破对他却有杀心,原来是因为这事。
“怎么?你不愿说?”
沈青寿细细想着。若说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凤祁与萧破恐就成了仇人。
这对凤祁来说,恐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而他也看出萧破待凤祁真心,柳来香屠杀,既然萧破选择如此,定是想隐瞒下去。
“你可相信萧破?”沈青寿问道。
凤祁低头玩着手指,过了好一阵才传来伴着点头动作的一声轻应。
“既然你相信他,为何还要问我?”沈青寿道:“我也不知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虽我对萧破不了解,但长空为人我也有所耳详,以他心计,会让人抓住把柄?假若当真是他派人屠杀,我若在场,哪里有机会活到现在?”
“当真?”凤祁转忧为喜,抓着沈青寿的衣袖道:“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那日我是去抓努尔,哪里去什么柳来香。再说了,我还被萧破算计过呢,若是有他把柄,肯定落进下石,哪里还帮着他说话。”
凤祁咬着唇,脸上终于露出笑意,“我就知不是他。”
“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呢?”
“前些日子是曹锋,落入山洞那晚,耿聂也与我说了这件事。加之他今日说的言之凿凿,所以......”
“你不看沐誉墨是谁杀的,那耿聂可是曹家女婿,你怎就相信这两人的话呢?”
“可......”凤祁也觉得自己相信的有些莫名其妙,“萧破一直袒护曹锋。而且,他现在又对曹芸衣示好好,让人觉得是有把柄落入人家手里。”
“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沈青寿没好气地白了眼她道:“曹芸衣和耿聂有婚约,而且在我看来,是曹芸衣对萧破有意思。也许耿聂心生妒忌,才说了这些呢?”
“可......耿聂也与我说了奇怪的话......”
“奇怪?莫不是吐露心迹?情系于你?”
凤祁老实地点着头,萧破走来,一把将他搂在怀中,也不知听进多少,“那我今晚要会会耿聂。”
因知晓萧破便是长空,沈青寿看他眼神也有了变化。
虽说他为了凤祁,说了骗人的谎话,可也算是帮了萧破,只是不知他是否会为了隐瞒,而选择将他给杀了。
凤祁恼地将萧破推开,站到沈青寿身后,“曹姑娘呢?人家身子还未恢复,你可得陪着,山中毒虫多,万一被咬了,一命呜呼,你哭都来不及。”
萧破上前,想抓住她,可凤祁却拿着沈青寿当做挡箭牌且叫嚣道:“你可离我远些,若是让你的曹姑娘见着了,指不定人家会怎么想呢。”
沈青寿见凤祁说出如此幼稚的话,一时之间也是无言以对。而他也有话要与萧破说,所以便在中间做了个好人。
他指出哪里有篝火,且言与萧破在后跟着,让她先走。
凤祁走在前面,萧破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沈青寿则开门见山道:“想必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
“你想让我谢你?”
“我......”不想萧破并不识好,态度恶劣,“好心提醒你罢了。有人打凤祁的主意。而且,虽说我骗了她,但有人知晓,肯定也隐瞒不了多时,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萧破冷冷一笑,似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山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为何不带凤祁下山?”沈青寿问道:“我白日也找过凤祁,她与我说了些话,是不是下山的路被封了?”
“我在等一个人。”
“谁?”
等人?天阳?
萧破不肯言,沈青寿则继续道:“苍琅山蛇灾,蛇女我认识。”
“当年凤祁被韩休掳去,我见过那女人,”萧破却道:“这些日的发生,山里死了不少人,但却给某人机会。”
“你不是在说我吧?”沈青寿给自己辩解道:“我这次是过来还人情的,你可别想歪了。”
“怎么还?一只手臂?”
不想,萧破却知晓他砍断天阳手臂,这让沈青寿不安,“陈年旧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凤祁平安送下山。对了,你说给谁制造机会?山里有人在监视你们?”
“我为何要告诉你?”
沈青寿急的抓耳挠腮,对天发誓道:“我若将汜水真相告诉凤祁,天打雷劈。”
萧破淡漠的眸子漾起一抹算计,“凤祁既然已察觉出下山路被封,那定不是无缘无故。而她猜测不假,你说的也是真。有人在山里,也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那人......”沈青寿左右张望,忽然想道:“山里能有什么奇怪的人,莫不是那曹家女婿吧?”
萧破点头。沈青寿则继续道:“曹锋要夺权了?可将无辜百姓牵累进去,实不坦荡。”
萧破却笑道:“我等的人是曹锋。”
沈青寿吃惊不解,问道:“你别与我卖关子了,你说路被封了,也便是我也下不去山,咋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
凤祁走累,找了个凉亭休息,沈青寿着急知晓答案,便跑过去买了些糕点给她打发时间。
“你快快说呀!”沈青寿道:“苍琅山虽说险阻,但时不时会有人下山,难道就没人发现?”
“山中蛇灾,死的人不少,便是并非死于蛇口,只要不能开口说话,便可瞒住。”
“有理,”沈青寿问道:“那你是如何知晓的?也对!曹锋杀了沐誉墨,你肯定是懂,也定有提防。”
可萧破却另道,没有将曹锋给牵累进去,“曹锋是曹锋,耿聂可与他不一样。”
“难道你要对付的人是耿聂?”这下,沈青寿也糊涂了,“凤祁说你袒护曹锋,难道杀沐誉墨的是耿聂?想造反的也是耿聂?”
“秦穆邺死后,曹锋上位......”
“这我知晓,”沈青寿插话道:“是凤祁当年相救。”
“凤祁救他,却救不了他的命。但是,曹锋却活至今日,唯一的可能,便是还有利用价值,但是,这当中需要有人随时随地可以监控,而那个人便是耿聂。”
“你是如何知晓?”沈青寿不信萧破会如此神通广大,“耿聂是曹锋的人,若要监视,也是秦穆邺当初的副将,郑虚渺。”
“当年我在汜水将叫做冉馨的女人赎身,入宫后,她与沐温痕交好,并为他产下一子。而我当初送冉馨入宫,也派人监视,只怕她会将我是长空一事误说,坏了好事。而结果,她虽未说,却提到汜水,也说到柳来香。”
“这又如何?”沈青寿不解。
“因为冉馨怀了沐温痕野种,已无利用价值,而我也为上辈恩怨,让她将那野种在沐温痕面前亲手掐死。而那时,沐温痕定早就派人去柳来香调查,秦穆邺早就知晓我便是长空,而杀帝一事,是借凤祁铲除我的绝好机会,却不料,先赔上沐温痕的性命。”
“这事沐温痕知晓,那与耿聂有和干系?为何说他是秦穆邺的人?”
“沐温痕乃秦穆邺之子,凤祁消失两年,沐誉墨被杀,而曹锋也调查到了汜水,查到我与冉馨之间有联系,更是查出炼药是由我指示,你觉一个需要别人多次相救的人,有那本事?”
“那便是说,是沐温痕将这事告诉了耿聂,而沐誉墨与我大哥交密,也应该是耿聂告诉曹锋,然后假借曹锋之手杀人。这也是你迟迟不动曹锋的原因?”
萧破轻轻一笑,没有回应,“耿聂想学当年沐温痕,却不想柳来香已无活口。”
沈青寿在旁喟叹,不想萧破心机如此之深,虽说他是道秘,恐却也是他当年的布局,“苍琅山山高地险,也不定曹锋会过来帮你。而且,便是曹锋来了又能怎样?现在虽说山里死了人,可都是畜生咬死。”
“曹锋会过来。沐誉墨死后,耿聂与其他诸位皇子暗中交往,可我却将那些可做傀儡的皇子给杀了,你以为他会放我下山?而且,你会认当凤祁回来,他没有怀疑耿聂?”
“为何?我又不懂了,”沈青寿连连摇头,似乎这一段话,不是他的问题,便是萧破全部说出,他也不定能听得懂。
“耿聂沉不住气,竟以替曹芸衣寻生父母而追到万华山。以曹锋对我提防,你觉得他会放心让凤祁跟着我走?想必我们前脚刚出客栈,曹允便飞鸽传书将军府。将军府必会派人来暗中保护凤祁,但是,我们出不了山,他们也入不了山,可守山的人会是谁?曹锋会不想知?”
沈青寿恍然大悟,叫声吸引凤祁注意,令他连连摆手,以示无事。
“你这人可真是厉害。怎就算的这么清楚?莫不是我也是被你算计进来的吧?”不止如此,还有当初他收到的一封信,凤祁说是长空字迹,可长空便是萧破,那这封信也是出自他之手,也便是说,他从溱巛至瀛国,也是他的计划,“你为何将我引来瀛国?”
“因为了给凤祁一个交代,毕竟沐家亡于我之手。而耿聂曾示好沈青治,且留有证据。”
沈青寿盯着萧破,恐要是这么问下去,他会将自己的性命给赔进去。而且,今日的一番话让他也好奇,为何萧破会选在这个时候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