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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新欢情意浅,旧梦无期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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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起,谭大人蹬上鞋子从屋里出去了。躺在床上的半雨听见关门声,睁开了假寐的眼睛。
谭大人看了看楼下,全妈妈在吃早饭,将要下楼时,才见梦笑不知什么时候倚在栏杆处,漫不经心的四处张望。
“呦,你怎么在这儿?”
梦笑听见说话,扭过脸来:“谭大人早啊。”
“我昨儿怎么没见你?”
“呵,谭大人贵人多事,小女子怎配让大人记着?”梦笑故意问,“昨儿睡得可好?”
半雨听见外面说话,坐起身。
“一切都好。”谭大人说着,要下楼去,梦笑靠在楼梯的扶手上,用手抵住那头不让过去:“是嘛,可是新人新鲜,自是比我这旧人好上百倍了?”她大声道,楼下的全妈妈也听见了。
“梦笑。”全妈妈叫她。
“唉,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梦笑冷笑了下,向楼下看去,“全妈妈早,我一个被人嫌弃的人,闲来无事,房中无人,在这儿玩玩。”
“你快下来。”
梦笑瞪了他一眼,把挡在楼梯间的手放下,谭大人经过时,拍拍她的脸,两人一同下楼。
“全妈妈偏心极了,才第一日就这样偏心起来,以后还不惯坏了她?”梦笑一脸不高兴,坐在全妈妈旁边一张桌凳上。
全妈妈对下人道:“紫春,给大人端水洗脸。”
紫春应了便去。
“看看我们这位小性儿的,从来就是这样。还怨我惯坏了别人,我看头一遭就是把你惯坏了。”全妈妈说笑着,梦笑不理睬。
“我又不是再不来了,下次便还去你那儿可好?”谭大人道。
“谁要你来的?我可没请你来。你若再来,自然仍有更新的人在,我算什么?”梦笑越说越小性起来。
紫春端来了洗漱的东西,又上楼忙去,过会儿从楼上下来,禀全妈妈:“香安姑娘想再要个火盆,说冷得厉害。”
全妈妈问:“她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全妈妈待会儿去看看吧。”
谭大人擦了脸,把手巾搭在盆边:“全妈妈忙着,我就告辞了。”
“这就走了?”
“马车停在客栈,今日上午就走。”
“呦,那先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我回去吃。”
“那谭大人好走啊。”全妈妈转过脸来,“梦笑,送谭大人。”
紫春找了个新火盆,从杂物屋子里出来。全兴叫住她:“半雨小姐的药可备好了?”
“还没呢。”
“赶紧备下,全妈妈一会儿就要。”
半雨在屋里梳头,烟晓敲门进来。
“你的门上光秃秃的,我那儿有没用完的彩线,都还是新的没有剪,一会儿给你拿些来,要是没事儿干,我教你编个帘子吧。”
“谢谢姐姐了。”
“说几回了?不用跟我客气。”
半雨笑笑,觉得烟晓是个贴心的人。
说着话,全妈妈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碗:“你们俩起的倒早。”
烟晓起身,让全妈妈坐。
“昨儿睡得可好?”
半雨有些害羞:“好。”
全妈妈递过碗:“把这个喝了,咱们可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半雨知道这就是凉药,喝下去便不会怀孕的。
全妈妈又小声嘱咐道:“脏了的褥单,给紫春去洗。”
半雨点头。
“好了,你们说话儿吧,我走了。”全妈妈接过空碗,出去了。
烟晓道:“我们去看看香安,顺便让你也见见她。”
“好。”
病着的香安躺在床上看书,听见有人来了,道:“门没关着,进来。”
烟晓和半雨走进去,扑来一股薄荷味道,半雨掩住口鼻,烟晓边进去边道:“你可好些了?”
香安看见半雨,并不认得:“好多了,她是?”
“她是新到这儿的,叫柴半雨。”烟晓拉她过来,“这是百里香安。”
两人对视微笑,烟晓又对香安道:“她还比你大一岁。”
半雨见她耳朵两旁各盘了两个编了麻花的发髻,像一只蝴蝶,剩下的头发披在背后,因没有梳,乱乱的散着。
看她手上拿着书,半雨问:“看的什么书呢?”
香安合上封面,是一本医书。
“都说病秧子能抵得上半个郎中,却也不假,这生病都能生出门道的。”烟晓笑道。
“你别笑我,我也是闲来无事。”香安叫半雨坐下,接着道,“这书还是我好的时候,一个公子送的,今儿刚拿出来。”
半雨问:“不知生的什么病,好问吗?”
“却也不知是个什么病,我只觉得浑身无力,旁人都说我脸色难看得很。”
半雨仔细地瞧她的脸上,并没看出哪里不好,只是右眼下方的一颗泪痣倒格外显眼。
烟晓道:“我看如今好些了,你便将养着罢,我们还是回去。”
看过香安,刚走出门,正巧碰见梦笑掀起门帘,令巧卉抱着几件脏衣裳出来。
半雨假装视而不见,往自己屋里去,烟晓走在她身后。
“哟,这不是我们关雎院眼下最新鲜热乎的柴小姐嘛,怎的出来了?我还想着,柴姑娘夜里必是忙坏了,白天要好生歇着呢。”
烟晓听见这话拽了下半雨的坎肩,怕两人吵起来,不料半雨看也没看她,径直往前走。
梦笑见她不回绝,接着道:“哼,刚来就跟我作对,赶紧回去照照镜子,也好看看清楚自己的斤两。”
半雨停在屋门口,用眼睛瞪着她。烟晓劝解道:“进去吧,我们不和她计较。”
听见梦笑在外头嚷,采鸢从屋里出来,见对面屋外站着烟晓和半雨。
梦笑说罢半雨,转过脸来和巧卉说话:“你下去吧,记得我的裙子要铺着晾。”
采鸢最看不惯梦笑的做派,更因休息被她扰了,所以生起气来。
“也不知道如今是怎么了,总有人爱明里争暗里抢,真是猜不透。”梦笑讥讽道。
见半雨冷冷愣着她,却一句话不肯说,采鸢按耐不住,瞟了梦笑一眼:“贼喊捉贼。”
“你说什么?你说谁?”梦笑冲着采鸢,不知关她何事。
“说谁谁知道。”采鸢掀开门帘,准备进去:“不知当初是谁非要占了烟晓姐姐的屋子,以为只要占住了三间正屋的一间就能贵客不断呢,到头来还不是徒劳一场。”
梦笑气得说不出话,只见采鸢说完便关了屋门,把自己和她头上两颗铃铛的叮当响声锁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