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奴》萌妖夭

6、Vampire Chapter 4(下) 图腾

　　夕阳拉扯着入夜前最后的一点余温，渐渐地沉下去。
　　车子上，鹿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安全带拦着他的身子，他不做声只是安静地朝着车窗外面的牧场看去。视线一片模糊，只有微弱的红色光影，微皱着眉想要看清楚一些。
　　可惜，这是无用的。
　　手指握紧了带子，一丝烦躁的感觉萦绕上心头。他侧过脑袋，额角靠着愈发冰凉的玻璃，随着车子的颠簸，微微碰撞着。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的对我

　　车子在离别墅还有些距离的位置停下了，有些突兀。鹿晗脑袋‘咣’地撞在玻璃上，额角浅浅地泛着红。
　　司机下车去看，车里只留下鹿晗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身处异地的他总有种莫名的畏惧，听着车门被‘嘭——！’地一声关上，就好像放在他心里的那把铡刀猛地刺破了心脏，扑通扑通地空了好几拍。
　　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在上面胡乱地摸索着。耳边都是iphone辅助功能那冷漠的男声儿，他放弃了。
　　这里，他没有可以打过去的人。

　　——我只想告诉你，有我在……你就永远不会受伤。
　　脑海里莫名地重叠着世勋的声音。
　　眯起眼睛，脑海里用力地重现着世勋高瘦而模糊的轮廓。印象中，鹿晗似乎突破瞳孔前重重的棉絮状的组合，微弱地看到世勋开合的唇角。而世勋的声音却好像是刻录机一样，清晰的深刻在自己心里某个角落。
　　这句话，让他无比的心安。

　　对着手机，鹿晗轻轻地吐出世勋的名字。
　　语音识别按钮正在不停地转着圈，伴随着‘叮’的一声结束了它的运作。鹿晗把手机放在耳边，他心里明知道接下来的答案，却依旧不甘心地想要亲耳听到。
　　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您的通讯录中，未找到‘吴世勋’有关名片。”
　　这是手机给他最后的回复。
　　鹿晗自嘲地笑了笑。就是说啊，自己怎么可能有对方的号码呢，他和他明明就是两根平行线，就算延伸，也只不过是冲着相反的方向……永远不会有交集。
　　别幼稚了。
　　他劝说自己，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现在停止，总比以后会痛来的简单。明明没见过几面，可鹿晗依旧有无数个不确定。
　　他不确定。
　　他不确定自己能用多长时间把吴世勋这个美丽的名字忘掉，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将他忘掉。
　　——如果时间就停留于此，不吵不闹，不悲不喜，该多好。
　　就像是不存在的名片，没有瞬息的停留，就永远不会失去。这种感觉，你没体会过，就一辈子不会懂。
　　鹿晗问过自己，为什么不敢去正视吴世勋的存在。
　　心底，有个很小的声音，它告诉自己：
　　——我鹿晗，配不上他。
　　仅此而已。

　　********
　　入夜。
　　已经很晚了，吴世勋穿这件工字背心站在二楼的露台上。举起威士忌杯，把里面散发着血腥味道的液体一饮而尽，他双眼看着几十米相隔的那栋别墅。
　　眼睛微眯着。
　　整栋别墅都是黑漆漆的。
　　只有一楼客厅里传来微弱而昏黄的灯光，拉扯在薄纱窗帘外，萦绕出朦朦胧胧的光线，光圈缓缓向外涌出。

　　“在看什么？”
　　身后传出女人慵懒的嗓音。
　　世勋并没理会她，只是将视线停留在亮灯的那间屋子，里面似乎有人正在走动的痕迹。
　　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缝隙间漏下路灯投射出来的光斑。掩抑着人的视线，光影交织的阴影深深地埋进花园前的小空地里。
　　“别看了，”女人从身后抱住了世勋，身体柔软地紧贴在他后背上。他的背宽大而温热，那种独特的依赖感使她不知觉地又贴的进了些“我比那栋别墅美多了。”
　　“滚开。”世勋平静地吐出。
　　女人先是一愣，不情愿地放开了世勋。绕到他身前，踮起脚尖挡住他视线，双手微凉地捧着他的脸颊：“我做错什么了吗？”
　　世勋眼神淡淡地看着她，不做声。
　　“可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女人又凑近了些，只隔了鼻尖的距离。她滚烫的双唇就要贴到了世勋的，眼神中带着期盼。
　　世勋向后退了一步。
　　手掌抚上女人裸露的手臂。顺着肩膀一路慢慢地滑下去，指尖摸到了她‘突突’怦跳的动脉，反复磨蹭着。
　　“我也喜欢你……”
　　世勋的话似乎没说完，眼神慢慢地带着丝怪异，邪恶中带着挑逗。俯下头，在女人的手臂上烙下一枚吻。
　　吻，不轻不重的。

　　亲吻在女人手臂动脉上，嘴唇感受着里面诱人的跳动。他不能，他不能吸血。世勋遏制着冲动，微扬起头。
　　“你喜欢我……所以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世勋放开对方手臂，浅笑着问了句“无不想用意念控制你，你也愿意为我付出吗？”
　　女人点着头。
　　——好，既然你愿意。
　　世勋从桌子上操起一把刀，刀脊晃过烛台摇曳的烛光，闪过一抹冷涩的白光。闪过女人的视线前，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拿好。”吴世勋笑着把刀塞到女人手里，他察觉到了女人的手有些抖。但女人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拿稳了刀柄“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女人颤抖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世勋。隔了几秒，然后毅然决然地举起刀向着自己手肘的位置用力地割去，刀过血液一下子涌出来，‘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一滴滴，好像绽放的灿烂的血莲。

　　“够了——！”吴世勋一把夺过刀，刀尖冲下扔向桌子的方向。刀尖猛地扎在了桌面里，笔直地立着。女人的手腕还在流着血，大量的失血使她看起来面色苍白，嘴唇颤抖着“你们人类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女人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只是虚弱地瘫倒在地上。雪白的睡衣沾满了血污，长发胡乱地散落在地。
　　“喝——！快点。”
　　世勋一口咬破了手腕，托起女人的头让她凑近自己的手腕。女人只是挣扎了下，下一秒用力地吮吸着，眼眸充满难以置信和欢愉的表情。
　　“够了，你想变成和我一样的东西吗！”
　　世勋撤开手，女人似乎还没想要停止对血液的吸食。挣扎地凑近他，却一把被世勋推开，脑袋重重地撞在地板上，暂时地昏了过去。
　　“愚蠢。”
　　甩下这句话，世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是时候行动了。
　　夜，再次恢复了平静。再也没了多余的声音，只有风过草低的声响。安静的让人腾升起落寞，无法消磨。

　　另一边。
　　鹿晗练完琴，想要过去倒杯水。刚举起杯，门铃突然响了。
　　他一怔。
　　毕竟这么晚了，还没有人找过自己。会不会是旁边的吴世勋……鹿晗迟疑着，脚步却不自觉地挪过去。
　　路过门厅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头顶的风铃。叶片形状的风铃丁玲作响，在壁灯的折射下，泛出璀璨的光。
　　门开了。
　　吴世勋站在那里，无声无息的。
　　面对面站着。
　　鹿晗微仰着脑袋，好看的下颌弧度带着温柔的曲线。壁灯的柔光扑满他白皙的脸颊上，柔光中包裹的鹿晗就像是温暖的天使。
　　他侧脸上软绒绒的汗毛点着暖金色，萦绕在世勋视线中央。
　　——世界好像被上帝按下消音键，恬静而美好。如果时间静止在此刻，这一分一秒，让我永远地记住你。

　　“有事吗？”
　　鹿晗依旧是那副温存的模样，声音淡淡的。
　　世勋本来想要指指自己的房子，可又想到对方看不到。就直接掠过这一步骤了，他淡淡地笑了下。脑子里完全还是方才鹿晗那副美丽而精致的样子。
　　“我家……”世勋皱了下眉，缩回去看了眼自己别墅的方向。“我家停电了，所以……”
　　“哦，”鹿晗笑着。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自己的欣喜，自己曾经无数次期待着两人就此相遇的情景，而现在他却紧张地顿了下“你是来借烛台的？”
　　鹿晗退了一步，示意世勋可以进来。
　　世勋却站在原地不定，如果鹿晗能看见。他一定会发现世勋正被一种无形的阻碍相隔着，进不来。
　　举起手臂挥了挥，身前被堵气墙之类的东西阻隔住了手指覆盖在上面，他能感受到指尖有气体的流动。
　　他在这边，鹿晗在那边。他能清晰的看到对方，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体温，却永远无法冲破阻隔，来到他身边。
　　“不进来吗？”
　　鹿晗又问了遍。
　　“其实，我并不是要来借烛台的。”
　　世勋愤恨地捶了那堵无形的气墙，手掌微微作痛。他清楚，得不到房屋主人的邀请自己是不可能进出的。
　　“……”
　　世勋冲着屋子里瞥了眼，根本没去看鹿晗的脸。自然他也看不到自己说出那番话之后，在对方脸上出现的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我……是来借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