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奴》萌妖夭

5、Vampire Chapter 4 图腾

　　半个月后。

　　偌大的校园深处，到处可见灰色石砖垒成的教学楼，三三两两地掩映在垂着绿色藤蔓的走廊中，偶尔走过的学生会惊得享受日光的鸟儿伸展羽翼扯破这片宁静。
　　学院大门前的巨大塑像静立着，沉默了几个世纪。
　　……
　　上课铃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教学楼A座一年二班依旧没有前来上课的老师，教室门轻掩着，被忽然吹进来的风咧开条小缝，微微缩小着位移。

　　鹿晗摸到了，伸手推开了个缝儿。
　　太寂寞了。
　　整个班，只有自己是亚洲人，而自己又看不到。因而很少有同学愿意主动来同他说话，他常常独自坐在教室的最后，想着些任凭他如何想也弄不明白的事……
　　好比说——项链！

　　说实话，他自从上次之后就再也没碰到过那个冷冰冰的邻居，无论是早晨还是夜晚。别墅那头总是静静的，就好像这一带只有他独自生活似的。
　　而那次过后，鹿晗也再也没有戴上过那条项链。
　　他会常常拿出来，手指仔细的抚摸过上面的轮廓。然后重新组织图腾的样式烙在脑子里，然后画下来。
　　现在的他，依旧如此。

　　桌子上摊着厚厚的课本，书脊下压着他画好了图腾，一张张的。风从窗缝里吹进来，惹得那些单薄的纸张翘起了纸角儿。
　　“我去找找老师，自习吧。”
　　班长站起身，椅子在身下扯出‘刺啦’刺耳的响声。这响声让鹿晗抬起头冲声音的源头望了一眼。
　　阳光沿着藤蔓攀爬上来，照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光芒映入他的瞳孔深处，睫毛缓动，好像眼眸中央攒满了琉璃。
　　鹿晗手下依旧无聊地写着什么，连他都没有留意。只是在他出神后再去摸这些文字，他愣了下，微启着嘴唇。
　　那些文字——
　　却是世勋的名字。

　　微皱了下眉，攒了纸。原本的平整就这么被他弄得不堪，纸张在他手心还留着余温，鹿晗随意地扔在一旁，带那温度自己……慢慢散去。

　　********
　　校园另一侧。
　　世勋斜背着书包，领口扯得很大。趴在桌子上填着一张入校表格，一旁班主任看似还是在等着他，不安地盯着墙上的石英钟。
　　显然，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

　　笔记工整地，世勋很认真的填好了表格。递给老师的时候，纸张不小心划破了对方的手指，指尖有星点红色血液往外冒。
　　“你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世勋明显有些难受，他别过头指着老师的手。他知道，他必须学会遏制，这是他在人类世界该遵守的条规。
　　老师看了手指，不以为然地说：“大男生还怕血，你们亚洲人都是这么胆小吗？”
　　在美国，白人总是会若有若无地歧视其他肤色的人。这也许在别人耳朵中并不算什么，可世勋接受不了这些愚蠢的人对自己的不尊重。
　　深深地吐了口气，扭过头。
　　“先去包扎。”
　　老师没见过气焰如此嚣张的学生，刚张开嘴还想要说什么。却感觉周围的气氛变了，整个人像是被只猛兽盯着一样。

　　嘭——！
　　门不知道被什么刮上了，发出一声咣当的巨响。这响声震得老师心头不禁一缩，向后退了半步。
　　世勋不再说话，双眼只是直视着它的伤口。再次抬起头，瞳孔已然变得通红，下眼睑蔓延出淡淡的血管痕迹。
　　“你……是什么怪物！”
　　从老师惊恐的目光在世勋身上上下打量，她已然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只是‘咿呀’地从喉咙发出撕裂的单音节发音。
　　她瞳孔深处的那种颤抖，越发地勾起世勋体内的兽性。他尽情地享受着捕猎前的愉悦，猎物越是战栗，他就越是痴迷这种无味的挣扎。
　　老师一直在向后推着步子，踉跄的步子踢倒了地上摆放的书摞。她无力地冲着屋外张望，这时有个身影撞进了他视线：
　　——是班长！

　　“班长——！班长救……”
　　老师还没说完话，世勋已经扑了上来。他闪动着自己嗜血的瞳孔，尖牙从嘴唇间显露出来，嘴角鬼魅地勾起一个弧度。
　　没留任何逃避的空间。
　　她被世勋卡在墙角，站的笔直。双腿依旧战栗的不停，她甚至发出了哭腔，眼眸中渗出了眼泪。
　　“求求你，求你放过我。”
　　刚才的那种歧视眼神到哪里去了？世勋玩略地垂了垂眉角，放松了手对她的禁锢。老师松了口气，可就在她松懈的这个刹那，世勋再次扑过来——！
　　牙齿，轻易地刺破了她的脖颈。
　　血液的味道引诱着世勋不能自拔，他贪婪地贴紧对方脖颈。只想再多喝一点，他听到了自己全身动脉发出的‘咚咚’的响声，每个细胞都因为他的吸允而变得雀跃。
　　世勋微微从她的脖颈抬起头来，视线中有些模糊。白的却不耀眼的光跻进来，一片混沌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逐渐放大，逐渐变得清晰。
　　是他！
　　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那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就在方才，那比起他嗜血欲望更强烈的，能制止住自己欲望的那个人是却是——仅仅见了一面的少年：鹿晗。
　　老师忍着脖颈处的剧痛，痛哭着顺着墙滑到地上。
　　“嘿——！”世勋完全恢复了人性，蹲下来抱歉地看着自己所给予的苦痛。抱歉地伸手想要帮他擦干净那滩血污“对……我很抱歉，老师。”
　　“别杀我……求你。”
　　老师攒成一团，颤抖着声线。
　　“嘘嘘……”世勋努力地让对方保持平静，他托起了老师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别怕，别怕，看着我。”
　　老师不敢再违背他的意志，胆怯地看着他。
　　世勋瞳孔慢慢地变成棕褐色，瞳仁紧缩成一条细缝儿。老师怔怔地看着他，紧绷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声带不再颤抖，终于平静了下来。
　　“你现在要去上课，介绍我是你的学生。”
　　“我现在要去上课，介绍你是我的学生。”老师机械地重复着。
　　“很好，你去找条丝巾戴上，现在。”
　　“我去找……丝巾。”

　　解决了这一切，世勋长长地舒了口气。
　　下意识里似乎还有什么没解决的事情，他猛地回过头去。果然班长还站在外面，脚下就好像是钉上了木桩，根本挪不动步子。
　　‘呼啦’
　　推开了门，世勋径直走到了他面前，不发一言。
　　“我看到了，全看到了……”班长难以置信地盯着前方这个面目清秀的少年，他的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发出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不可否认，他就是屋里那个始作俑者“我会去举报你，除非你杀了我！”
　　班长恶狠狠地扔下这句话，缄默不言。

　　“不不不……”世勋摇着手指，无奈地吐着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知道自己会永远被排斥在人类之外“我……”
　　“班长，你有什么问题吗？”老师若无其事地从办公室里出来，走过来拍了拍世勋的肩头，带着他一同向教学楼那边走去。
　　“老师……你！”
　　班长眼睛挣得老大，嘴唇半张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很多事儿，本来就很难说的清。
　　不是嘛。

　　********
　　世勋理所应当地被安排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老师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当然那种歧视种族的嚣张气势再次涌来。
　　所以，他和他坐到了一排。
　　鹿晗忽然有种很紧张的感觉，他似乎感到了对方的凝视，别捏地撇过头去。翻开书本，去摸上面的文字。
　　世勋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耳朵里塞着耳机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他清楚地听清楚每个同学不同的呼吸频率，他烦躁地把头扭向了另一边去。
　　强烈的日光照的他睁不开眼，正当他想要开口去说。身边的鹿晗却已经替他拉上了窗帘，然后不发一言地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看着书。
　　——为什么
　　就好像鹿晗能猜透世勋的心，可他却明明看不到。

　　“喂，你东西掉了。”
　　世勋叫了鹿晗一声，从地上捡起了那团纸。鹿晗下意识地点头笑了下，刚想要接过来，却伸手停在了半空。
　　显然，他想起了上次他们之间的那次触碰而引起的疼痛。
　　拨动着手指，默默地缩回手。
　　世勋侧着头不解地看着它，索性拆开了纸团上面有几句歌词。但最明显的还是画在最中央的项链图腾。黑色碳素笔勾勒出图案的轮廓，每一笔都完好的还原了初始样子。
　　而这一切……

　　哗啦——！
　　世勋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撕扯出刺耳的声音。
　　老师停下讲课，碳素笔点着白板摇着头。同学们也在下面窃窃私语的，完全不顾世勋脸上是欣喜还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是……
　　这和钉在西娅心脏上那根木桩上的图案出奇的相似。这难道就是天意，是上天让两人相遇，只是因为他鹿晗是连接自己和西娅之间的锁链吗？
　　“吴世勋，请坐下。”老师没好气地戳着笔，拍了拍手“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世勋坐下来，他看向了鹿晗。嘴角不由自主地扯开，显见的笑终于时隔多年复现在他脸颊上。
　　只是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事态远不像他所想的如此简单。

　　下课。
　　鹿晗收拾好东西，站在门口等了会儿。世勋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等自己，收拾好东西也就跟着出去了。
　　逆光站着，鹿晗背后都是绒绒的光。走廊长长地延伸出来，而他就站在尽头。世勋不知道该怎么该怎么开头，只好挠着头，磨叽着说了句：“嗨。”
　　鹿晗笑着，突然伸出手：“很高兴和你成为同学。”
　　“嗨~你好。”
　　世勋迟疑着拉上了他的手，触碰的片刻鹿晗抖了一下。似乎并没他意料之中的胸口的剧痛，也许上次只是个情况。
　　两人各怀鬼胎。
　　突然，有个人踏着滑板发了疯似得冲过来，鹿晗只是在静静的笑，似乎并没察觉到。世勋一把就拉过他，鹿晗跌撞地趴在世勋怀里。
　　滑板少年‘噌‘地过去。
　　只留这里还惊魂未定的鹿晗，他看不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就处于危险当中，鹿晗心脏狂跳，手指死死地握着世勋。
　　“没事了，没事了。”世勋推开他，他并不喜欢这种过于亲密的举动。退后了一步，言语却依旧安慰着对方“你看，已经没事了。”
　　深深地呼吸着，方才那秒鹿晗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心在狂跳。是因为害怕还是世勋的怀抱？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只好点着头道谢。
　　也许，朋友就应该到此为止。
　　两人肩并肩走着，世勋很纠结。他不知道该怎么对鹿晗提及项链的事儿，毕竟直接说太突兀了，他郁闷地瞅了瞅身边鹿晗。
　　突然一抹诡异的笑，浮了上来。
　　“鹿晗……”世勋叫住他
　　“嗯？”鹿晗停住脚，扭头过问“怎么了，是不是前面有东西？谢谢你提醒我哦。”
　　世勋沉默了几秒，突然他拉过鹿晗的手。
　　“我只想告诉你，有我在……你就永远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