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戏说同人之盐帮掌堂》芸帐香闺

22、缘，妙不可言

　　深夜的江南街道，褪去了白天的繁华热闹、熙熙攘攘，越发显得寂寞难耐，偶尔的几声梆子，在空旷的大街上游荡，回声遥远，敲得人心里越发空然。

　　一家沿街的小酒馆，尚还未打烊，几支白灯笼，在漆黑的夜里燃着点点光亮，晕黄而黯淡，像人们空旷的内心一样，没有着落。只有那每台桌上的红烛，似明似暗的燃着，给人驱走夜的寒意，带来久违的温暖。

　　三更的梆子已经敲过，酒馆里已经没有其他的客人，只有郝剑一人，形单影只地坐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闷酒。

　　“郝爷，您看，咱是不是先把酒钱给结了……”酒馆老板小心翼翼地问着。

　　“怎么？你还害怕我付不起酒钱？”郝剑已经醉了，但仍不停口，打着酒嗝问道。

　　“不是那意思，谁还信不过您呐！只是……这天也不早了，明天一早我们还得开铺不是？”酒馆老板赔笑着道。

　　“切！”郝剑大手一挥，差点把盘子挥到地上：“你你，连你们都要赶我走，是不是？是不是！”

　　“别，别……”酒馆老板紧张他的盘子，“哎呦，您可仔细着点儿呦，现在这物价抬的，一个盘子也不便宜呦……”

　　“程淮秀跑盐不带我，帮里头有事找辰坤，都晒着我、晾着我，就连你们这里，也赶我……把我当什么了？啊？这么多年来，我为盐帮扑心扑命，鞍前马后的，我为了什么啊我？我图得是什么！”郝剑不甘心地捶着胸，将一壶酒一饮而尽。

　　“您都是掌堂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您还不满足，还不足性嘛！”酒馆老板看不过眼，嘟囔了两句。

　　“不行！我当然不足性！我凭什么要满足？”郝剑撒着酒疯道，“帮规里说，帮主向来是传男不传女的，她一个女娃娃，凭什么要让她来当？凭什么！”

　　“哎呀，郝掌堂！您老这脑子，平常转得挺灵光的，掌堂掌得也威风，怎么一到这掌权上您就犯糊涂了呢！”酒店老板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且不说那程淮秀是老帮主的亲骨肉，一条帮规，怎抵得过血肉亲儿？再者说，您不妨也换个角度想想，俗话说‘高处不胜寒’，那帮主的位子就是安乐窝吗？有多少眼睛盯着、看着，风口浪尖、如坐针毡呐！哪有您这掌堂舒服？无论何时都是盐帮的第二把交椅啊……”

　　“我不！我不要做老二，我受够做老二了！我在家排行老二，一众发小里面我年龄排老二，好不容易上个学堂，学个《三字经》了吧，夫子让默写课文，成绩排行，我又是老二！那年家里发大水，老大进了城做活，老小跟着爹娘留在家里，偏偏只有我，我这个老二，让我自己一个人步行去几十里地外的嬷嬷家！要不是中途遇上了山贼，我也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进了盐帮……算了，不提！”

　　说着说着，借着酒劲儿，郝剑竟流下了热泪。

　　“来，郝掌堂，咱不提那些伤心事，咱喝酒，我陪您喝！”酒馆老板终于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了。

　　郝剑撇开他手里的酒，越说越气：“进了盐帮，我盐场摸爬滚打地爬上来，盐帮三百六十行，我是一个行当也没少干地爬上来，你说我图什么？我能图什么！不就图个‘帮主之位，传男不传女！’的规条吗？我从小看着程淮秀长大，要说能力，她比起其他女人，不知高出多少倍；要说兄弟情谊，我们也不是没有……可我就是不服气，老帮主不是整日里说：‘盐帮凭谁再大，也大不过帮里的规矩’吗？怎么到了她自己女儿的身上，就不顶用了呢？！那日钱老来提亲，就该来个顺水推舟的……谁想我一时心软……”郝剑不经意间酒后吐真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酒馆老板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不觉暗自提醒道：“郝掌堂，我不是盐帮中人，您帮里的事儿，我原本该一句也不该多听的……您是一条真汉子，看在多年老友的情分上，我这个局外人，不得不冲您多句嘴：‘这权力啊，这么说罢，就好比是桌上的这蜡烛，你看着它最光亮、最好看的时候，其实就是它最黯淡、最阴暗的时候……有时候啊，放下怨念，识得放手，懂得成全，自己才能全身而退，活得潇洒自在呢……”

　　“放手，成全……成全，放手……”郝剑此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站都站不稳了，至于酒馆老板的那几句话，他显然是没有听进耳朵里。

　　*

　　“您到江南来，原本是为了这小桥流水的美景的。可现在，却让您身陷这囹圄之中，我这心里……我……”

　　皎洁的月光，洒在淮秀姣好的面容上，美丽而又苍凉。

　　“哎，淮秀，不能这么比。江南是美，可有时候这美也有各种分法：有的人觉得金碧辉煌是种美，繁华热闹是种美，叽叽喳喳也是种美；而我这次来到江南地，却看到了另外一种美：这种美，美的真实、质朴，美的残酷、刚烈，美的令我心动……”四爷一面说着，一面亲昵的将头凑近淮秀的脸颊，淮秀娇羞的撇过头去，四爷凝视着她，继续道：“就像是这江南的房子一样，黛瓦白墙，清丽自然，虽然难比京城的大气，却是另一种淡雅，另一种真实……也不妨一番刻骨铭心的经历……”

　　四爷一番诚挚的话语，把淮秀的心都给说乱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跟她所接触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这才几天的功夫，她似乎有点把持不住自己的心。特别是今晚，他不再花言巧语，他真得认真了起来，可他的话语越真心，淮秀的心越扑扑跳的厉害。

　　“这个……送给你！”淮秀掏出了一个扇骨，递给四爷。

　　“这是……”四爷得手被捆住，拿不到，只得抻头问道。

　　淮秀见状，不禁一笑，掏出随身的刀，切开了后面的绳子。

　　“淮秀，你……”四爷揉搓着早已麻木的手腕，吃惊地问道。

　　“四爷，海阔天空，我们有缘再聚！”淮秀神情凄然地道。

　　“这是你做的？好精巧的扇骨，等回到京城的时候，我得找个最好的京城画师，给我好好做一个扇面，才能不辜负这嘉定竹刻的秀气！”四爷好似没有听见，只顾着把玩手里的扇骨。

　　“四爷！”淮秀从未见过如此镇定自若的男人，“这根扇骨，粗家东西，上不得台面，就权当是我们盐帮的赔罪之物，惊扰之处，请您海涵。往后在江湖上，也承蒙您能记得我程淮秀！”

　　“好！好啊！”四爷不禁用扇骨击掌叹道，“就凭刚才这番豪言，断不会出自一个小小厨娘之口，程帮主，您瞒我瞒的好苦啊！”

　　“你？！”程淮秀听见他直呼帮主二字，不觉心下大惊。

　　而就再此时，盐堆后面的人影，跌跌撞撞的转身而走，中空的月光，映着李进的面庞，越发的铁青。

　　而在李进的身后的另一个盐堆旁边，姑奶奶一张粉团的小脸，已然泪眼婆娑，好似哭成了一只小花猫……

　　“四爷，您查我？”淮秀故意生气道。

　　“可不是我查的，而是……这么说吧，在这方面，我有些许经验。”四爷卖着关子道。

　　“经验？就你？一个大爷，经验！四爷，不是我小瞧你，恐怕您连灶台都没碰过吧？”淮秀用手打量这面前的四爷，一脸得瞧不起。

　　“诶！我虽然从未下过厨，但我娘下过啊，我看她就行咯！”四爷见淮秀还是不相信，接着说道：“你觉得我像公子哥？告诉你，都是假的，走江湖唬人的。我在家排行老四，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并不起眼。我娘不是正房……怎么说呢，反正我就是见过我娘下厨！”四爷信誓旦旦地一面说着，一面猛地抓起淮秀的手：“惯于下厨的人，掌心有茧，指缝有油，手背有烫痕和刀痕，犹如沙场之上的将士……而你，都没有，只有因为常年倒腾食盐，而被海风嗖得皲裂的脸颊和被纤绳嘞肿了的肩头！”

　　“四爷！”此时的淮秀，心底早已五味杂陈，四爷的话在她心中翻搅，处处戳她心窝。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这样懂她……淮秀抽回了还被他握着的手，背过头去，双颊泛红，难掩一抹娇羞。

　　*

　　“老板，为什么要关门？开门，开门！我要喝酒，我要喝酒！”姑奶奶拼命敲打着小酒馆已经关了一半的门。

　　“怎么一个刚要走，一个又来……”酒馆老板无奈地摇着头，劝道：“姑娘，你行行好吧，我们都一晚上没收铺子了，实在是受不了了！”

　　姑奶奶哪里肯听，手仍还不断地敲着门，嘴里不依不饶让道：“你放屁，这天眼看就要亮了，你为什么不开门，开门，我要喝酒！”

　　郝剑在里面听见了，醉醺醺地出来，眯着眼睛一看，乐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姑奶奶啊，老板，给他一壶酒，这顿我请！”

　　“郝掌堂，你怎么……不能再喝了……”

　　“拿酒！！”郝剑吼道。

　　酒馆老板不敢怠慢，看看两人，无奈地又端上一壶酒。

　　姑奶奶看见酒，二话不说，拿起酒壶就直接往嘴里灌，一边喝，一边哭，呛得直咳嗽。

　　旁边的郝剑，自斟自酌着，心有灵犀地安慰她道：“喝吧，哭吧，别憋着，有什么委屈，有什么想不开的，不愿见的，不愿面对的，通通发个痛快！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此时的姑奶奶像是找到了知音，狠命的灌了一大口之后，把酒壶一扔，伏在桌子上，那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滚落了下来：“他骗我，他不要我了！”

　　郝剑虽未知姑奶奶到底为谁而哭，但听得这番肺腑之言，竟一如自己一般感同身受，不禁忍不住拍着姑奶奶的后背，喃喃自语地道：“是，他们都是大骗子，他们不要我们了……”

　　*

　　东方刚刚有些发白，看这天快要亮了。李进早早就开始挑盐的活计，他挑了一担又一担，全身似乎有着用不完的气力。

　　“又是四爷，又是这个四爷！满嘴里跑舌头，呸，他就是有能耐是不是！行，我要证明给你看，到底是他有能耐，还是我更有本事！”

　　在动物的世界里，雄性动物为了争夺雌性动物的青睐，往往能激发更加高昂的斗志。其实远远不止动物世界，人类的世界，有时也是这样的……

　　“嘿，小六子，你给我站住，我有事问你！”李进扯开喉咙，叫住了还在远处的小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