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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好心当成驴肝肺 ...


  •   从四爷那里回来,淮秀若无其事地挑着盐。中间休息的时候,淮秀悄悄交代李进,要查小六子。

      “找个妥帖的兄弟,带话给辰坤,让他私底下查查小六子和郝剑之间的关系!”淮秀低声对李进道。

      “你是说,小六子跟郝掌堂……”

      “我只是想,如果小六子跟郝剑没事,他为什么这么注意我;又如果,他真跟郝剑有个什么,又为什么会透露给我那么多的事情?”

      “帮主的意思是,小六子是卧底?”李进不禁惊叫道。

      “或许!不管怎么说,小六子是关键,还是先探试清楚的的好!”淮秀思忖道。

      “郝掌堂,为盐帮忠心耿耿,会有问题?”李进问。

      “人心会变的……”她沉吟道,其实淮秀的心里,也不愿相信。

      “我们在这里,孤立无援的,真扯出个什么来,无法收拾,还是让辰坤先在外先查清楚的好!”程淮秀周密部署道。

      “行,今儿活一干完,我就去!”李进嘴上答应着,心里可没谱:我初来乍到的,找谁去啊?

      烈日下,贾六拿着食物和水,跑了过来。

      “万岁爷,让您受苦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贾六一边心疼地说着,一边想替四爷解绳子。

      “别动,有眼线!咱就这么站着说说话就行了,朕不累。”四爷很警惕地道。

      “万岁爷,我看咱还是找个机会赶紧逃走吧!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啊!”贾六喂了一口香蕉给四爷。

      四爷咬了一口,很享受地嚼着道:“逃?胡扯!朕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逃’这个字啦!”

      “奴才该死!可是万岁爷,您就这么绑着,什么时候到头儿啊,奴才心疼死了!”

      “先别管这些,你给朕听好了。你得去替朕找一个传声筒,人也行,物也行,朕不管是什么,总之,得能把朕的一些消息,每天准确无误的、妥妥帖帖的给朕传递给曹大人!”四爷下命令道。

      “啊?!我们才来两天啊,人生地不熟的,哪找去啊?”贾六灰心道。

      “朕不管,你得给朕找一个出来,否则,就治你一个‘违抗君命’之罪!”四爷饶有架势地吓唬道。

      “喳!”贾六只得先答应着。

      “朕才不逃呢,现在是越来越好玩儿咯!”四爷饶有兴致地道。

      *

      钱容轩骑着马,灰头土脸的从盐场回到家里,悄悄溜过堂屋。

      “是轩哥儿回来了吗?”钱老的声音。

      钱容轩见躲是不躲过了,垂头丧气地进了堂屋。

      钱老见他灰头土脸的,嘴角淤青,身上袍角还粘着盐粒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拉着脸道:“我说,你这又是怎么了?”

      “在盐场,一个叫四爷的苦力,特嚣张!我一时气不过,就给了他两鞭子!”钱容轩辩解道。

      “你给人家两鞭子?自己怎么反倒成了这个模样了?”钱老不抬眼的反问道。

      “就说此人嚣张嘛,他……”钱容轩赶紧告状道。

      “是你天生就长着一副欠打的模样呢,还是人家压根就不把咱总商搁眼里呢!”钱老截住话头,没好气地道。

      底下人一听忍不住都笑了,钱容轩一瞪眼,大家伙又都收敛了。

      钱容轩陪笑着上前对钱老道:“爹,不是我没本事,而是这次……这个叫‘四爷’的人,我看真是不简单呐。”

      “哦?你倒是说说,你都看出什么了?”钱老来了兴致。

      “此人头戴瓜皮帽,身穿金色对襟坎肩,腰别香囊,手持折扇,迈着四方步,整日里溜溜达达。看着真不想买不起馒头的穷光蛋,倒还真像是个爷!”钱容轩说道。

      “打哪来的?干什么的?”钱老眯着眼睛,捋着胡须道。

      “不知道!看样子,像是生意人,但是到底是做什么的不清楚。听馒头铺的兄弟说,起先没打算舍给他们馒头,是他们自己硬打进去的。”钱容轩一板一眼地分析道。

      “托个人进去,摸摸底儿!”钱老吩咐道。

      “成,我这就找郝剑去!”钱容轩说着往外走。

      “别,别找他,去漕帮找一个去……”钱老拦着他道。

      “您这心里,又盘算着什么呢?”

      “如此看来,盐帮是想动真格儿的了。郝剑野心太大,程淮秀不定能容得下他,如今我看这小子,也不太听咱的话了。咱就不妨一就做个顺水人情儿,到时候,盐帮不定不感激咱们。盐帮清理门户不要紧,可不能让他们清理的太彻底,一个不留神的,把咱们也一块给清出去!这块肥缺,我还不想松口呢……”钱老慢慢地算计着。

      “漕帮插手,江老爷子能同意吗?”钱容轩不觉担心道。

      “放心,江陀是谁啊?一条老狐狸!他是巴不得盐帮先乱,他漕帮在江湖上的路才更好走!做生意嘛,谁不想独吞一份最大的?!”钱老胸有成竹地道。

      钱容轩想了想,点头称是。

      “哎,你这次下去,看见程淮秀了吗?”钱老问。

      “哎?您别说,还真是怪了,我场里场外的找了半天,连个他妈人影儿都没有!您说,她是不是压根就没去盐场,虚晃了咱们一下?”

      “李进,程淮秀,四爷……他们仨到底在搞什么呢?”钱老掏出随身的鼻烟壶,倒出一点烟沫,搁在手背上,使劲吸了两口。

      *

      漕帮大堂里,长纤和何腾正就着总商昨日传来的话,商量着。

      “盐帮的破事儿,让漕帮出头,总商大人什么意思嘛?”何腾不服气地道。

      “总商大人,这是在给咱好处呢!”江陀不动声色地道。

      “招惹盐帮,还好处?我不明白啊!”何腾年轻气盛、不明就里。

      “不明白?不明白,你就自己蹲那儿安静地想去!”长纤白了他一眼,接着对江陀道:“您想好了派谁了吗?”

      “我去!”何腾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自告奋勇地道。

      “你想明白什么事儿了吗?你就去!”江陀骂了一句,闭目养神了半日,方才道:“对了!让姑奶奶去,她不是有个相好在盐帮吗?叫……李……李什么来着?”

      “叫李进!”何腾回道。

      “对!就叫姑奶奶去,一个女娃娃,一来不惹人注意,二来有人好办事……”江陀不紧不慢地道。

      *

      自从四爷闹了一场之后,盐场的兄弟们,更加萎靡不振了。挨饿、鞭打、得病、死亡……隔几天就会在盐场轮番上演一遍。程淮秀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又是恨自己无能为力。

      李进这几天也没闲着,自从程淮秀交待给他任务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姑奶奶说的对,想要出人头地,就得不断往上爬,如今好不容易得着一个机会,一定要干漂亮了!

      可是若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上头也不会派到你的头上。几日里,李进边干活边观察,似乎在这整个场上,也没有一个妥帖的人,正是毫无头绪的时候,就听见一个盐堆后面,有人发出嘘嘘的声音,好像在叫他。

      他顺着声音回头张望,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躲在盐堆后面,对他挤眉弄眼的不是姑奶奶嘛!

      他把肩头的扁担一扔,纵身一跃的扑向姑奶奶,一把捂住她的嘴。姑奶奶自然是挣扎不休,李进力气大,又已经会点武功了,姑奶奶自然是无力挣开。李进一边示意她不要出声,一边拽着她滚,一直滚到一个相对偏僻的盐堆后面,才停住了。

      “你,你,你怎么来了!”李进喘着粗气,压着声音问道。

      “想你了呗!”姑奶奶撇开他的手,笑着道。

      “别闹!”李进没好气地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人家真是想你才来的嘛,不是抓进来的,你看,我连衣服都没换!”姑奶奶撒娇道。

      李进定睛一看,还真是偷偷跑进来的。

      “你最近还好吧?”看着眼前黝黑而略显消瘦的李进,姑奶奶心疼地问道。

      “还,还好……”此时李进的心里却想着程淮秀,不禁憨憨地笑着。

      姑奶奶看着他那样,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头,但想起四爷的事,又不便向她闹,于是问道:“这场上可有个叫四爷的人?”

      “有!有啊,怎,怎么了?”

      “哦,没事,我们家老爷子,想查查他,你知道多少?”姑奶奶问。

      “唔……”李进挠了挠头,想了想道:“也没什么特别,就是看着不太像穷汉子,也不像是过过苦日子的,恩,挺像个生意人的,说是舍馒头舍进来的……哎,对了,你知不知道,这舍馒头是怎么回事儿啊?”

      “舍馒头?这是你们盐帮的事儿,你反倒来问我!”姑奶奶翻着小白眼诧异地问道。

      “这两天,我和少帮主想破了脑壳也想不通……盐场的盐丁,是一种特殊的户籍,世代世袭的,再没听说从其他渠道进来当盐丁的,这舍馒头,又是闹的哪一出啊……”李进故意在姑奶奶面前,说一些程淮秀的一些猜测。

      “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想让我帮你们查啊?”姑奶奶是谁啊,跑漕运跑了几年了,什么暗示她听不出来。

      “不用你出头,你只要帮我们联系上盐帮的管事长老赵辰坤就成!”李进一听有门,兴奋地道。

      “‘我们’?我可不知道‘你们’是谁?”姑奶奶吃味道。

      “不,不不,不是我们,是我,我自己!我自己想查,我想立功……”李进生怕她觉察出自己对程淮秀有好感,再不帮他了,于是赶紧抢着说。

      看着李进这副语无伦次的德行,姑奶奶的心里已经是猜出个八丨九分了。但又念其总算有点上进心的份儿上,于是夹枪带棒地道:“呦呦呦……这才进帮几天啊?怎么,这么有上进心了?帮主不急,兄弟急啊!别让我替你们害臊了!带话给辰坤嘛,成!不过,这边,你也得帮我打听打听那个叫四爷的……”

      “行!一言为定!”李进高兴地伸手要跟姑奶奶击掌,姑奶奶却漫不经心地打了他一下手,撇嘴道:“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说着,那头就三步并作两步的窜过一个又一个高大的盐堆,在盐堆的掩护下,没几步就躲过了把门的,溜了出去。

      *

      盐场的夜晚,是寂静的,寂静的只能听见虫鸣。这已经是四爷被绑在桩子上的第三个晚上了。

      远远的,淮秀拿着食盒送饭过来。

      “你今天真好看!”四爷夸赞道。

      “恩,您这个人倒真是能看得开,这都是第三晚了吧?您真得从未怕过?”淮秀一边帮他稍微松了松绳子,让他得以松快一些,一边对他说道。

      “欣赏你,有什么好怕的!”四爷继续油嘴滑舌道。

      今天淮秀换回了以前鹅黄色的小衣,而这次,却把辫子彻底散开了,显得整个人越发的女人,越发妩媚了。

      “哦?欣赏我?欣赏我什么?你倒是说说啊!”淮秀知道他又来了,没好气地接话道。

      “第一次,在小竹林,远远的看你,运着一车比自己还高的盐,巾帼不让须眉;第二次,还是在小竹林,你的一句‘江湖人’英姿飒爽,让我回味良久;还记得我刚进盐场吗?我差点被那个无赖人缠住,是你推倒了盐堆,救了我一命……还有现在,要不是你来送饭,我怕是早就被晒成一具干尸了……”乾隆动情地道。

      程淮秀起初以为他又要油腔滑调的,扯一些有的没的出来,没想到这一次,他的这一席话,情真意切,自己竟有些感动。当听到“一具干尸”的时候,心头不禁觉得好笑,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她乐了,四爷也乐了:“你乐了就好,淮秀,我小的时候,我的爷爷曾告诉过我一句话,他老人家说:‘人在紧急的时候,要有一份悠闲;在悠闲的时候,要有一份紧急。紧急让人惕励、振作;而悠闲,让人聪明开朗……这几日,我绑在这里,整日里看着这整座盐场上的人,有的萎靡,有的麻木,有的嚣张,有的无赖,我也曾感叹过这世道不公;每天看惯了这里的生老病死,我也曾憧憬过,何时才能出的去……但是,淮秀,请恕我直言,我看来看去,只看得你与其他人不同……”

      “哦?有什么不同?”淮秀不禁问道。

      “你虽然整日里也在做活,但是,在你的脸上,总是有一抹愁容,你跟他们好像不一样……你总是在担心着什么,痛心着什么,你……”

      “我很不像个厨娘?”淮秀接话道。

      “是,不像!”四爷大方的承认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四爷,你见过厨娘吗?”淮秀不答他的话,只扯过话题问道。

      “我……”这一问,问的四爷语塞了。御膳房里有厨娘吗?就算有,皇上哪里见得到!

      “四爷,您带着家丁,带着一身武功,由北南来。你为什么而来我不知道,但您下得了盐场,不单只是为了舍那几钱银子的一个大白馒头吧!”淮秀深藏不露地掏着四爷底。

      “北?哪里就北了,西面不行吗?西面的回回,就不能来江南了吗?”四爷没成想被程淮秀给掏了一下底,故作镇定地问道。

      “关外人的后脑勺,四爷!”淮秀绕到桩子的后面,抓着四爷的辫子道。

      “关外?唔……哈哈,女人就是仔细!关外!”四爷甘拜下风,“我本是生意人,整日里走南闯北的,走来走去,最终还是为你这江南的美人儿而倾倒了……”

      月光下,俩人正卿卿我我的相互试探着,调着情。

      远远的一个人影,向二人走来,听见二人说话的声音。人影停住了,迟疑了一会儿,悄悄地躲在离他二人最近的一个盐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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