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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自由 ...

  •   阳春三月,桃花飘零,花光似颊,温风如酒,带着沁人的花香浸的人熏熏然,满山的桃柳齐齐盛放,包裹着中间的小小山庄,这里便是,西湖梅庄。

      微醺的暖风吹过,带起一阵飒飒声,柳条摆动下,一个青色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跳跃,他剑招刚柔并济,时而飘忽,时而凝练,剑势点尘不惊行云流水,随着一阵狂放洒脱的招式,身后的桃花花瓣纷纷飘落,小雨一般洋洋洒洒,落在那人发梢肩头,他随手拿起地上的酒壶,直接对嘴一饮而尽,春光披挂在他身上,仿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使人不能直视。

      舞完剑,丢掉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只盯着飘零而下的花瓣,口中不自觉念道:“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

      “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女子俏生生站在他身后,捡起他丢在地上的酒壶,接口道:“冲哥,你又喝酒了。”

      令狐冲回头,懒洋洋扯出一个笑容:“我一介粗人,喝了酒也来附庸风雅,让你见笑了,还是酒好,一醉解千愁。”

      那女子自然是任盈盈了,自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大战以来,已经一年有余,她与令狐冲住在这西湖梅庄,宣称退隐,笑傲江湖,她自觉此生有所寄托,只是住进来才发现他们并不能真的全身而退,日月神教元气大伤,任盈盈守孝三年,有些教务不得不亲自上阵。五岳剑派名存实亡,各门各派都在整顿疗伤,华山新任掌门施戴子也隔三岔五名曰讨教经验,前来向昔日的大师兄诉说现状,想要清净的生活,他二人实在是□乏术。

      “少年春衫……”,任盈盈长叹一声:“冲哥,你心里有什么愁,从不与我说,我心中实在难受得紧。”

      令狐冲表情没什么变化,反而笑意更增加了一分,只是眼睛盯着任盈盈手中的酒壶,飘忽不定:“哪有这个愁那个愁的,我一喝酒就得意忘形,随口一说,盈盈你莫要当真。”说完还打了个酒嗝以示清白。

      任盈盈试图去捕捉他的眼神,见他一直闪躲,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她眼眶泛红,不可自持地颤动了一下身体,狠了狠心,还是说道:“我心下明白得很,也不想再装作糊涂,林平之那般杀害你小师妹,你却一直狠不下心,你竟然。。。。你。。。你究竟作何打算?”

      令狐冲的强撑的笑意敛去,眉头微皱,以近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都知道了?”

      任盈盈泛起一丝苦笑,少林寺高手方济是方证大师的师弟,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即使是在方证大师奋力周旋于五岳剑派,名扬天下之时,也鲜少有人知晓这位师弟之名,此番方济大师日日出现在梅庄之内,令狐冲也并不相告,敏锐聪慧如任盈盈,当下便心如明镜。。

      她一直不点破,只等令狐冲哪天如实相告,谎言也好,敷衍也罢,令狐冲一天不说,她就一天寝食难安。初进梅庄之时,她已然觉得令狐冲魂不守舍,以往的风流倜傥洒脱超然去了一半,她只道他是经历太多变故,一时之间意气消沉,便更加温柔体贴地照顾起来,可是令狐冲似乎起色不大,更是频频饮酒,喝醉了便在山庄舞剑,舞累了便倒地就睡,梦呓连篇,任盈盈努力听辨,听来听去只有混乱的只言片语,尽是些含糊不清的呢喃,什么小师弟不应该,小师弟怎么会这般那般之类凌乱的语句。她原先只道令狐冲一直对他小师妹余情未了,不料几番下来,小师妹变成小师弟不说,令狐冲竟还请了方济大师每日前去地牢之中传授那个废人少林绝学易筋经!

      在知晓的那一刻,任盈盈只觉万念俱灰,情窦初开的甜蜜幼苗,生生被连根拔起,荡然无存。

      而地牢之下的林平之,此时却是到了最迷茫的时刻,他现在犹如一个迷路的孩童,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能一层一层地想,可是又毫无头绪,传授他内功的人是何用意,又是何人传授他内功,这些姑且不论,他更想知道令狐冲到底要拿他作何打算,一连三五天他想破了脑袋,也什么都没想出来。其实他心中还是有隐隐的念头呼之欲出,他不敢想,也不能想,此前被他用内力克制住的杂乱念头,竟又毫无预兆地四处乱窜,让他无可进退。

      原本他以为一生就这样了,像一支快要燃尽的残烛一般苟延残喘,可是事情又偏偏有了转机,手足充盈的时候,他自觉心境也平和了很多,这才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透生死,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只要有一点外力的推助,连内在也变化起来。

      “咚咚咚。。。。。。”林平之竖起耳朵,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有人打开了牢门,从食盒中取出碗筷,林平之慢慢摸索着捧起碗,那人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林平之也不以为意,只自顾自地坐下,提起筷子,心想不是说让我自行进食么,难不成又要开始“好意伺候”?

      林平之饭量不大,本身也觉得吃或不吃都没什么分别,他不声不响地吞咽下了几口饭菜,便把碗筷推在一旁,不再动作。

      “林师弟。”来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短短的三个字,林平之便僵在原地,慌乱无所遁

      是令狐冲!大半年没有露面的令狐冲!

      林平之只傻呆呆地怔在那里,手足无措。令狐冲好像也不知所措,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三个字,接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半年前的不欢而散,好像在他二人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你走吧。”还是令狐冲打破了沉默,自从前几天被任盈盈知晓他所作所为,他索性不再遮掩,想什么做什么。

      走?走去哪里?其实林平之心里有一百个问题要问,奈何他现下心乱如麻,舌头都跟打了结似的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我会派人送你回福州。”令狐冲又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林平之听得他这番言语,不由失笑出声,一阵讽刺之感涌上心头,自由?他不知道是在笑令狐冲自作聪明,还是笑自己那些天真愚蠢的念头,这一阵笑多少让他找回了点理智,“你费劲心思找人传我内力医好我手脚,就是想让我回福州?”他不自觉声音微微颤抖。

      “没你说的没错错,我委托方济大师传你内功,只是为了。。。为了宽慰小师妹在天之灵,我答应他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现下你手脚完好如初,我也不算辜负小师妹所愿。”林平之不用想也知道令狐冲端的是如何一副义正言辞之态。

      “一生一世,好,好的很!”林平之觉得一阵腥甜泛上喉头,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一阵痛楚,用力闭了闭原本就不能视物的眼睛,“令狐大侠,那就如你所愿,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背过身去,不想多言,也不想让令狐冲见到自己的脸。

      令狐冲见他不愿再多言,只盯着他清瘦落寞的背影,垂下眼帘:“明日便会有人带你离开,你,好自为之吧。”他长叹一声,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地牢。

      林平之自是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便有人走进牢房:“林少侠,庄主吩咐我二人护送你回福州,有什么差使尽管吩咐。”名为郑兴、史同的二人说道。

      林平之咬牙:“那就劳烦二位了。”起身接过木杖,在他二人一前一后围护下走出了地牢。

      时值初夏,外头已有蝉鸣,早间的风还有一丝微凉,林平之许久不曾感受到自然的风气,像是有些瑟缩般掩了掩衣襟,很快又挺直了背脊,在郑兴的指引下坐进了马车。

      在坐上马车的那一瞬间,他好似被人掏空了心肺,神色像是有些黯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在心里默默道:“令狐冲,我不欠你的。”

      “驾!”史同熟练地驾驶着马车,很快便驶出了梅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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