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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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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葛丹忙开了。
将歪歪斜斜的屋子主柱推直用木棍撑好,歪歪斜斜的房子就有了型。又上山刮了些桦树树皮,用泥沾着将四面透风的墙堵得严严实实。
再搬来一块大石头系在木棍上,一锤一锤将屋内凹凸不平的地面夯平整,铺上他从山崖上一块一块徒手取下的页岩。
以前他经常帮人干这些活计换点吃的穿的,现在内力深厚,这些事做起来得心应手。
稍稍拾掇,屋子有了住人的样子。
接着他又把沈无言那堆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衣服收成一堆,拎到小溪边,敲开溪面的冰层,撒了草灰认真清洗。
其实他流浪那会穿的衣服也是如此,又脏又臭又破。不过做了几年凤凰城少主,他知道了人就应该穿得干净体面,当然不能让沈无言穿得脏兮兮臭哄哄的。
正洗着,沈无言拄着拐棍走到溪边,静静地盯着他。休息了两天,沈无言精神好多了,脸上有了些血色。
葛丹抬头看着她,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回屋呆着,外面冷。”
“你是谁?”沈无言用拐棍在雪地上写。
“我是外乡人,”葛丹低头认真洗裤子。因裤子上面沾了经血,时间有点长了不太好洗,他得用力搓,“以后你的衣服脏了就拿给我,我都帮你洗。”
沈无言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在洗的东西,脸腾地一下从额头红到了脖子,忙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夺。
“还没洗好……”葛丹急忙按住裤子,一抬头,看见沈无言的大红脸,顿时痴了眼神。
凤凰在害羞……
他将得到会害羞的凤凰……
会得到一个完整的,会高兴会生气会害羞的凤凰……
正发呆呢,肩上冷不丁挨了一棍。原来是他手劲太大,沈无言夺裤子不成,急了,抬起拐杖给了他一下。
葛丹回过神,慌忙松开手:“还没洗干净……”
沈无言不再理他,拎了裤子转身就走。
葛丹站起身,大声道:“我叫葛丹。”
沈无言没反应。
等葛丹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回去,发现屋子门从里面锁住了,屋顶炊烟袅袅。
他心情甚好,乐呵呵地将洗好的衣服晾在门口,回去敲了敲门:“无言,我回来了。”
里面没出声,但是有锅铲的声音,里面的人在炒菜。
葛丹也不介意,随手拎了跟棍子,在雪地里练起了功。一直练到屋子里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他有些饿了,便又敲了敲门:“无言,可以给我开门吗?”
屋里还是没反应。
葛丹没办法,只得继续练功。
天色越来越暗,风雪骤起,鹅蛋那么大的雪团子一坨一坨往下砸,不一会儿雪就漫到了膝盖。他急忙收了衣服,抱着已经冻成冰凌的衣服缩在屋檐下躲雪。
待雪下到齐腰深的时候,沈无言打开了门。
葛丹忙抱了衣服进去。
因屋子的缝隙已全部堵住,火塘里燃着堆忽明忽暗的炭火,屋里很暖和。
沈无言开了门,用拐杖指指木墩子上的碗。里面装着些饭菜。
怕他在门外冻死,还给他留了饭,无言对他真好,葛丹乐呵呵地坐到木墩子边,端起碗就扒。
饭一入口,他浑身一僵……
……
……
……
真难吃……
炒得外焦里生,像肉又像草根的,黑呼呼的一坨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硬邦邦夹生的焦炭粒是米饭吧……
还不如直接啃草根呢……
……
……
葛丹强忍住快要滚出眼眶的眼泪,长吸一口气,三下五除二将饭菜吞下肚,朝沈无言露齿一笑:“以后我做饭罢。”
沈无言抱着拐杖坐在床边,一听这话,手比划出一个意思:天亮你就离开。
“我不走的。”葛丹一本正经地洗碗,解释道,“要不是你抓到我,我早在山谷中冻死了。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在沈家庄被打死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今后你在哪我在哪。”
沈无言嚯的下从床上跳起来,费力地用手比划:你不要缠着我。
葛丹仗着她说不出话,满脸诚恳看着她,装着看不懂她的意思:“天色不早了,你先睡吧。以后我睡地上。”
说完自家忙活起来。烧水,拾掇屋子,挪空地,抱过一堆干树枝铺睡觉的窝、挂帘子……
见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毫不生疏,仿佛他本来就是屋子的主人般自在,沈无言悔得肠子发青,又急又气,不断比划:
“男女授受不亲”
“你不走我对你不客气”
“你是无耻的人”
“不许你住在这”
葛丹置若罔闻,铺好树枝,他朝沈无言微微一笑。笑得很诚恳,看不出一丝丝坏心眼:“无言,天色不早了,休息罢。”
沈无言几近抓狂,举起拐棍劈头盖脸朝葛丹打去。
葛丹静静地站在原地让她打,不躲也不闪,只是轻声劝:“小心些,别扯到伤口。”
沈无言受了伤,力气又有限,一口气打了十几下,不得不停下来扶着拐棍喘气。
葛丹顶着一头灰扶住她,一脸关切,眼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沈无言扫了他一眼,将拐棍一扔,慢慢挪回床边。躺下用被子捂住头,再没出声。
葛丹从锅里倒了碗热水放在床边,轻声道:“床边有水。晚上要是有事便叫我。”
被子里的沈无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葛丹笑笑,躺到铺好的树枝上,吹灭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