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流年，与君同（原名：你好，林先生）》木迦

34、第三十四章

　　宋加双手插在兜里，跟在林腾后面，瞠目结舌。

　　林腾左手提着一袋五花肉，右手托着一个包菜球，神色自若。旁边的大妈大婶时不时地看过来，眼里赤裸裸的一颗少女心。他熟视无睹，脸色却不复以往的冷酷，在一片闹市中行走，却是一派安然。

　　宋加看着这样的他，无端地心情趋好。见他回头扬眉看她，小跑上去欲抱过他手里的包菜球。他却侧身躲过，随即皱了皱眉，空出一只手去触她的指尖，然后握住不放，眉头紧蹙：“怎么这么凉？”不等她回答，拉着她的手一并揣进口袋里。

　　他本就比她高出许多，她的手放进他的口袋，姿势有些别扭，她却难得地不挣不动，就这样一路走回了家里。

　　几步外的拐角处，有一人在冬日的寒风里伫立良久，身侧的手，缓缓地攥紧。

　　林腾看着刚下锅就散了的饺子，忍俊不禁。她的厨艺算是不错，包饺子却居然完全不在行。

　　顾奶奶憋着笑把宋加包的饺子重新料理了一遍。

　　林腾一直在一旁打下手，信手包了几个，下了锅，竟然没散。

　　宋加撇了撇嘴，泄气：“饺子简直毁了我一辈子的英名。”

　　顾奶奶呵呵笑起来：“自己笨倒是怪上饺子了。”

　　宋加不服，挑拣着奶奶的几个饺子睁眼说瞎话：“奶奶你这几个不也包得这么丑？”

　　顾奶奶手里犹自熟练地动作，眉眼不抬：“但它下水了也还是饺子，不是饺子皮加肉末加菜末。”

　　秒杀。

　　林腾没想到她们是这样相处的，勾着嘴角并不插话。

　　温馨一室。

　　家的感觉，盍该是这样的。

　　下午林腾接了几个电话，跟奶奶告辞。顾奶奶让他等一会儿，推了宋加进房间收拾东西。

　　宋加皱眉：“奶奶，你干嘛？”

　　“他这么大老远过来，你就让他自己回去啊？”伸手便利落地帮她整理行李。

　　宋加阻止她：“奶奶，明天就过年了，我今天回去明天还得回来呢？”

　　顾奶奶笑着拉她坐在床沿：“傻孩子，明天自然就不用回来了。”

　　宋加急了，坚定地摇头：“奶奶，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年。”

　　顾奶奶看了外面一眼，握着她的手转移话题：“上次你病了，他来找我。走之前，他去看了小晨。”

　　宋加颤了颤，又听到她说：“小晨曾跟我提过他。他待你如何，我也看在眼里。加加，我与小晨都是希望你好的。你也别犯傻。这里邻里邻居的几十年了，过年你还怕我不热闹不成。他这么多年，不容易。”

　　宋加低着头不发一言。

　　林腾走过来叩了叩门，看见屋里的情况明白了几分，于是道：“奶奶，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顾奶奶拉着宋加的手站起来：“加加跟你一起回去。”

　　宋加张口正要说话，林腾瞥了她一眼，截过了话头，几分戏谑：“奶奶，你这不是让我招她恨吗？”

　　顾奶奶又看了宋加一眼，笑着不再说话。

　　宋加送他出门，低着头不吭一声。林腾好笑地伸手去捣她的头发：“你这样，我会误会你舍不得我。”

　　宋加抬头瞪他。

　　林腾替她紧了紧脖子上随意绕的围巾，低头低声说：“早点回来。”

　　每每他用这种声音说话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被催眠蛊惑的感觉，不由自主便点了头。

　　林腾满意地笑起来：“外面冷，快进去吧。”说完，倾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转身开了车门坐进去，急驰而去。

　　宋加抚着额头有些担心地看着远去的车尾。忘了跟他说，开车小心点。

　　除夕这天，宋加起了个大早，准备去菜市场抢些新鲜的菜回来。收拾好出来，却见桌上已经摆了好些东西，见奶奶从厨房里出来，嗔怪：“奶奶，不是说好了我去买的吗？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多睡会儿？”

　　顾奶奶笑着回答：“我也是刚起来，市场的王大婶送来的。说是昨天晚市的时候一个小伙子交代的。我问了下，应该是小腾走前去交代的。”

　　宋加怔了怔，他昨天分明是赶时间的。这种细微的事，他竟也想到。心思微动，又想起，自己竟还未问过他是否平安到达了。回了房间，开了机，便看到他的短信，简单的两个字“到了”。宋加勾起嘴角笑了笑。他那种人，想必也是不常发短信的。想了想，学着他的风格言简意赅地回了个“嗯”过去。

　　中午顾奶奶却已经煮了一桌丰盛的菜，然后拿出一张票给她：“中午这顿就当年夜饭了，下午你就回去吧。”

　　宋加伸手接过票，想起那人，终于没再说什么，低声应了。

　　回到B市，宋加傻傻地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走得急了，他给她的钥匙她忘了带。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家。

　　回来的车上，旁座的大姐笑着问她，赶着回家过年吧。

　　她笑了笑，心下却茫然。

　　回家？

　　门“咔嗒”一声，突然从里面打开。宋加心头急跳，抬眼看去，那人眸里点点星光：“回来了。”分明是特地为她来开的门。

　　回来了。

　　不过是如此温声一句，这般，暖人心脾。

　　他穿着居家休闲的线衣，脚上是绒毛的拖鞋，执着门把站在那里，眉眼灼灼。

　　她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外，微仰了头去看他。

　　似有什么，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