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许帝欢颜》绯夭

2、前事休说

　　三月春寒，往来行人裹着薄棉夹袄，时不时瞟着街上的一对男女。女子珠翠玉环，霓裳羽衣，外罩水色貂毛大氅，容颜绝丽，只是看上去年龄稍大，不似二八年华的少女，眉宇间带着些许妩媚，更多的却是冷厉。男子着黑色短打，手持宝剑，看似普通的衣物却是十金一寸的云锦。云都本是天子脚下，往来些富贵人物倒是寻常，只是这女子不仅艳丽，且浑身散发着寒意，别有一番动人姿态。
　　姬别情看着季府的朱红大门，手不自主地抚上貂毛大氅。墨羽会意，将拜帖递给门口守卫。
　　姬别情微微一笑，稍显甜腻的声音便瞬间传开，“姬别情谒见季氏家主季程，还望出门相见。”声音不大，偏偏在偌大的季府传开，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季程本在书房看书，听得此言，手上一顿，怔忡了片刻，便顾不得仪态举止，疯了一般狂奔出去。季府上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沉稳的家主首次这般浮躁。
　　季程冲到门口之时，看见俏生生立在那的姬别情，才定下心来，似是有些不敢确认，颤巍巍唤了一声，“情儿？”
　　“爹爹，许久不见了。”姬别情感慨一般叹息道，墨羽颇为讶异，转眸看去，却见季程已经走上前来拉住姬别情，上上下下地端详着她，带着惴惴不安，过了许久，才吁出一口气，“真是情儿，我的季情回来了！”
　　姬别情冷笑一声，甩掉季程的手，嗤道，“季情已死，我是姬别情！”季程一时无语，却不敢辩驳，眼睛一直瞟向他们身后，张望着，神色期盼，含着隐隐的不安，“情儿，你娘亲呢？”
　　“死了。”姬别情说得轻描淡写，而后笑道，“怎么，你不欢迎我进去？”
　　季程恍若晴天霹雳，身子晃了几下，幸好老管家华福将他扶住。华福泪眼婆娑地看着姬别情，颤巍巍道：“大小姐，是你么大小姐？”
　　“季程，你若是不想我回来，我立刻便走。若是你还认我这个女儿，那末，这季府将永无宁日！”姬别情冷哼，盯着十五年前将她们母女逐出家门的男人，她的亲生爹爹。
　　“泽云什么时候去的？”季程有些恍惚，顾不得女儿的冷淡，拉住她的衣袖，神色恳求，“你是不是恨我，故意让我伤心，泽云还尚在人世是不是？你只是不想我去打搅她？”
　　“若不是母亲身死，我绝不会再踏足季府一步。此番前来，我便是要手刃累死我母亲的真凶，当年之事，谁也别想逃脱！”姬别情冷然道，止住季程的话语。当年，他一直是这般慈蔼模样，翻脸却是无情至极，不顾寒冬腊月，便将自己和母亲驱逐，害得母亲身体亏虚，仅仅是有人诬告母亲通奸。
　　“情儿，进去吧。”季程颓然道，的确，十五年来她们从未曾出现，依照姬泽云母女的心高气傲来说，今次前来，绝不会是想要破镜重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复仇。他失散十五年的女儿，是来复仇的，可是，又有什么仇家，又能如何报仇？
　　“多谢爹爹还惦念着骨肉之情。”姬别情讽道。
　　“等等，情儿，这个男人是谁？”季程指着墨羽问道。
　　“女儿的蓝颜知己。”姬别情头也不回道。墨羽嘴角虽是抽搐两下，耳根却是红了，一言不发静静跟着姬别情，踏入这个他向来嗤之以鼻的泽漓权贵，四大家族之一的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