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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诸天法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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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万界均有界守,恰如人间以日月潮汐为界守,苍生界以浅氏血统为界守,虚无幻以混沌之熵为界守,强弱不一,源能不一。而天外天独于万界之外,是混沌开辟后区别于有形物化外的所在,无形空妄汇聚和合,更游离擎天之上,成为天外天。
天外天唯一的主人,便是天地的主神。祂不允任何生灵踏足自己的领土,若是无召而来,真炁罡风会将一切生灵消弭作灰烬。所以哪怕是离天外天最近的神界,其界守也是靠众神气运幻化以抵挡真炁罡风的。
天外天无需界守,却是谁人都不敢妄自踏足之地。
凤吟空年余百万寿时,出入神界无数,倒也一回都不曾窥看过天外天的神奇。
今时今日,由着前一刻还兵戈相向的心之主带路,浩浩汤汤的心族大军涌入熵眼,顷刻之间便遭天旋地转奇景变迁,还未定神,已落在一处极是陌生地方。
神界位处赤乌之上,乘日华显四时鎏光,梵乐绕梁,芳馥环身。神界已是如斯庄严华美,主神长居的天外天又该是何等风光呢?
凤吟空也曾幻想过多次,直至今朝一见,却似黄粱梦碎。
旗布星峙的万界如漫空的繁星,它们分明闪烁耀眼,却如何也照不亮这漆黑无际的天外天。无边的死寂,不尽的虚空,黑暗像一口深渊,窥伺着这些不请自来的对手。
西炜枫振臂一展,猩红大毡便挡住了无声袭来的真炁罡风!罡风如刀,劈在灵力所化的猩红大毡上,砍出一道道沟壑纵横的印记,猩红大毡如迎风鼓飞,裹挟着罡风不消多时便将其压制在了卷毡之外。
所见众人都不敢想象若这风刮在身上,会是怎么个皮肉分离的下场。正欲言话,竟发觉张口无声,耳亦不可闻!
惶惑之际,西炜枫的声音飘了过来。
“天外天乃真正的虚空之境,声不可达,态不可拟,寻常灵力亦不可使得。”
他这话并非传音而来,众人闻之更不解了,怎么他使得,自己则不可。
西炜枫见这一张张疑虑又紧张的面孔,半晌掐起手诀,如洒甘露般挥像众人。
“诶!我能听见自己说话了!”
“我也听见了!”
如此众口惊叹,都觉神奇。定下神,又来发问。
“你说寻常灵力不可使得是何意?”
“我们跟随你到此,若是灵力都使不出,岂非自陷生机。”
“真炁罡风如斯可怖,即便此刻暂被压制,但不能总受你庇护,又如何分心再去寻三御心魂呢!”
面对众人的心急,西炜枫倒是不甚在意,他抬起方才掐诀的指端细细磋磨,耐心听完了抱怨,才姗姗开口。
“区区罡风便把你们吓成这样,若见到了天外天的真相,岂不是要吓破胆了。”
“这还不是天外天?!”
不同于臆想的场面已然令他们吃惊,而此刻按西炜枫的意思,此处怕是不过天外天的门槛罢了。
讪讪一笑,西炜枫已懒得再同众人解释,辜岚栎所报的诸天法相大阵早已令他见猎心喜,殷阙此刻还能按捺不动,亦可见其有一击必杀之意,自己又岂能辜负呢!
不明所意的咒文从西炜枫口中诵出,其双臂以阴阳逆势作梵天诀,身后心族大军亦复诵其咒,渐而声如洪钟响遏行云,梵天诀中印出一片夺目金光,霎时映透整片漆黑的天!
光化,霞散,天外天的“奇景”这才真正显于众人眼中!
修灵者习练至一定境界,便可修得法身,修得法身后又须经数倍习练,待渡天命之劫后,方可修得法相,亦称化神象。此乃心魂入太清,化元合一之兆,是世间修灵者引以为傲的时刻。
凤吟空、濯冰、龙复遥,及孑飒孑肆皆已过化神象之境,他们的法相生得本尊原形,化神象出,则心魂生气,灵能突飞猛进,只是亦会消耗心源之力,不得长久。
众人的化神象形貌不一,神晕亦不同。火凤炽烈,黑龙湛蓝,冰狐透白,月狼素晖,神晕为法相的光华所在,见之肃然起敬。
总而言之,法相该是一位修灵者最为庄严华贵的模样。
然而,当零碎散落的残肢血肉仍附着在法相之上时,再没谁能将其与修炼多年的果报联想至一块儿。
天外天充斥着死亡的味道,此刻漆黑也挡不住不尽的法相神晕,神晕照亮了这可怖的一切。修炼经年的法身碎作无数肉泥肉块,浮游在这缥缈虚空的天外天,像血肉织就的银河,迢迢血水涌流环伺,腥膻之气令人一闻便要作呕!
诸天法相!
代表了无数修灵者集大成时的诸天法相,竟是爆体裂身后独剩心魂的残破法相!
血肉附着在神晕之外,千色的神晕都染成了血色!黯黑无际的天外天此刻皆是血光!
光华神圣的诸天法相,却似极渊而来的诸狱恶鬼!万恶心间起,剖肚挖肠,抽筋拔骨,露出穷凶极恶的真相!
西炜枫见到此情此景,也不免愣了一下。但只消一瞬,他便也接受了所见。
殷阙是何般的,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此场面,并非意外。
说到殷阙,他又在哪儿呢?
众人在极度的震颤后,不禁目色逡巡找寻着那个始作俑者。
不似心之主那般战在最前,堂堂主神却是隐没在一个不着意的角落。
若说神界有不落的日光,那天外天便是化不开的暮色。
心族压境,殷阙仍盘腿乘着一片稀薄的云,相比个个偌大的化神象而言,仅如凡人大小的他躲在黑暗里,躲在了众多法相之后。
当西炜枫率先开口时,他仍是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歪头托腮,似个路人,与万事无由。
“许久不见了,殷阙。”
心之主仿佛只是打了个招呼,同久违的老友,全然没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噢——,是吗?”
心主猩红的双眼已经对上了他,殷阙像个同伙伴玩迷藏的小儿,在听到伙伴的招呼时,才悠悠晃了出来。
有如炼狱的诸天法相大阵已然布起,浮于阵前的殷阙显得突兀却也顺理成章。这位主神身着一袭白,不惹纤尘,面上的笑意经年不改,状似慈悲,可他们每次看,都只能从中找出残忍的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