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5 ...
-
凌羽桐刚将水果碗放到了桌上,就被许晓婕给拉了起来。
“快!新娘要扔捧花啦。”
“可是那花我接来干嘛?”凌羽桐虽然无可奈何,但还是顺从地跟了过去。今天是曹一一的婚礼,她们从早忙到晚,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脱了这一身衣服和鞋子,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个昏天黑地。瞧着周围笑意盈盈的人们,凌羽桐只好安慰自己说过来凑个数就好。
“嘻,重在参与。”许晓婕朝凌羽桐眨眨眼。
凌羽桐转头望着曹一一的方向,只见她一身纯白嫁纱笑靥如花,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才不紧不慢转过身背朝着众人。凌羽桐看着周遭一张张跃跃欲试的面孔,下意识就想要找个地方避一避。
曹一一的婚礼选择的是一家带有宽阔花园的酒店,这一天宴席在屋内,活动在屋外的草坪上,甚至还开放了那盛大的喷泉。
几个小时前凌羽桐听许晓婕吐槽这喷泉中的雕塑为“拗着奇怪造型的不爱穿衣服的外国人”,她还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几个小时后再看到这尊雕像她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凌羽桐在曹一一的婚礼现场用一种非常诡异的姿态留下了分外难忘的瞬间。她,为了躲避抢捧花的人群而退到了后方的喷泉前,却不料曹一一臂力惊人将捧花抛到她附近,一群被凌羽桐事后用“丧心病狂”形容的女人及女人的男朋友,她瞥了眼夏邑年,朝着她狂奔而来,然后——
“桐桐!”天旋地转之后,陆呈的声音和脸第一个出现在她的可以感知的范围里。他伸出手将被推进喷泉池里的凌羽桐拉了出来,又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将她小心翼翼地裹住,伸手捋了捋她粘在脸颊上的头发,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唤她,“桐桐?”
“我……我没事。”凌羽桐从一开始的失神里恢复过来,看着一圈围过来的人,还有担忧不已的陆呈,轻轻摇了摇头说。
“陆呈,你先送桐桐回去。”曹一一的脸上很是焦急,幸而在场有学医的朋友,当即检查一番后说是左脚扭伤,陆呈闻言当下便将凌羽桐抱了起来,由许晓婕带着先去了休息室稍许擦干,然后才将人送回了家。
“其实我真没什么事,就是扭到脚而已。”凌羽桐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脸担忧的陆呈。
“还是小心点的好。你家药箱在哪里?有没有红花油?脚扭伤了还是揉一揉好得快。”
看着忙得头头转的青年,凌羽桐只觉得头晕得很,“不用了,陆呈。”她一把拉住了在面前晃荡的人,“你回去吧,我没什么问题。”
“桐桐……”陆呈的背脊随着这句话、这个动作而僵硬,他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但声音里的恳求已经万分明显。
“回去。”凌羽桐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情绪,松开手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虽然右脚很疼,但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走得自然一些。她已经不太习惯把一些弱势展现在别人面前,尤其当这个人对自己起了保护的心思,而自己不想躲进他的羽翼之下。
进了房间的下一刻就关上了门,将那个人和那双眼睛都留在门外。凌羽桐表现得格外冷静,冷静到仿佛没有知觉。她从衣柜里拿出了居家服后便进了浴室自顾自洗澡。喷水池里的水在身上总有种黏黏腻腻的感受,她迫不及待地想将其洗掉。
花洒下右手小臂上一条五厘米长的疤痕显得分外狰狞扭曲,凌羽桐的手轻轻抚过那道疤,一寸一寸地感受着它的存在,心中第一次怀疑起回来这个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等到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房间书桌上多了一瓶红花油。
凌羽桐冷着脸看了一眼,却到底还是没有将它扔进垃圾桶。
陆呈已经悄然无息地离开,她不想去想象这个人脸上带着什么样的表情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瓶子后离开。现在思考的越多,自己只会越来越困扰。若真的说谁对不起谁,得到的只会是一团乱麻。
吹干头发,用红花油揉了右脚扭伤的脚踝。凌羽桐匆匆洗了洗手,带着一股子红花油的味道疲惫不堪地钻进了被窝里陷入无底的梦中。
宋安远提着两袋刚从超市采购回来的东西下了车。
他熟门熟路地坐着电梯到了十一楼,打开了左边单元的门,走进去后又关上了。
屋子里干干净净,同时也冷冷清清,只有一只红色的名牌手包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
宋安远在玄关放下了钥匙换了鞋,一路先去了厨房,先将冰箱里的食物一并检查了一遍,所有过期的或即将过期的都被取出或放在了显眼的位置,接着又将今天采买的点心、零食、饮料一一放了进去。
其实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是有过犹豫的。从前他也这么做,为了让每每来他家找东西吃的凌羽桐不至于空手而回,因而定期在自己的冰箱里塞满她喜欢的食物。只是如今他塞的不再是自己家里那台冰箱,他甚至特意选择凌羽桐不在家的时间来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否会给她带来困扰,又或者是在毁掉自己的退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想起曾经年少时候的凌羽桐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和自己打电话,说“小舅舅我好饿,家里什么都没有。”的情景,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用一切她喜欢的食物充填她的冰箱。
既然如此,那么偷偷地,不让她发现,就好了吧。
宋安远这么想着,关上了冰箱的门,转身走出了厨房。
凌羽桐很容易惊醒,哪怕是极轻的声响。
她小心翼翼地下床开门,只瞧见一个人影站在厨房里。下意识地那颗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这影子如此熟稔,曾经日日夜夜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的梦境里。
然而下一刻,她的心又沉了下去,就好像太多的意外和喜悦化作沉甸甸的石头,将她一压再压,直直坠入了深渊。
“你怎么在这里?”凌羽桐看着宋安远从厨房走出来,问。
后者显然被她的出现吓了一跳,有几秒的失神,旋即带着几分尴尬回过身望着凌羽桐道,“我……你妈妈让我把点心零食给你送来,她晚上要加班,怕你饿着。”宋安远胡诌道。反正宋安宁对这些琐事不怎么上心,又常常忙得天昏地暗。
凌羽桐闻言心中已经了然。宋安宁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的酸奶口味,也不清楚哪个牌子的水果干是她的心头好,更不晓得速冻水饺什么馅的最是好吃……可是这些天冰箱里的食物每一样都合自己的心意,而知道自己这般喜好的人又能如此做的便只有眼前的宋安远。
但是既然他这么说,凌羽桐也不想去揭穿,因为揭穿也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不如点点头将谎言当做真理听进心里。
“谢谢了。”她看了他一眼,转身想要回房间,谁知宋安远却在身后叫住了她。
“桐桐,你的脚怎么了?”他问。
“呃……没什么。”凌羽桐怔了一下,方才半梦半醒间起来,骤然间看见宋安远也忘了注意,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走着,如今却是遮掩不住了。
“扭到了?”宋安远已经走上前。
凌羽桐也懒得和他绕弯子,只希望快点说完他好快点离开,便回答道,“不小心摔到的,涂了红花油,没事的。”
“先回去躺着。”宋安远说着伸手要将她抱起,下一刻却又顿住了,他的手伸出去了一些,隐隐是一个亲近的弧线,却猛地刹了车,留下一整条生硬的痕迹。
凌羽桐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她说着,继续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房间里。
刚才因在房间中所以并没有发觉,此刻再进来才闻到空气里一股淡淡的红花油的味道。
她坐在了床沿,想要将脚伸进被子里,却被宋安远止住了。“别动,”他坐在床沿说道,“让我看看你的脚。”他说完,动作轻柔地拉起她的右脚,小心翼翼搁在了自己的腿上。
裸|露的肌肤触到高档面料的质地,有些冰凉疏离,又似是久别重逢,万般感受千种心情一并而来,使得凌羽桐近乎放弃了挣扎,只由着宋安远细细检查着脚踝,随即又从桌上取过了红花油。
看着他拧开瓶盖将红花油倒了一些在手心,微微搓热后再覆盖在脚踝,传递来比体温更高的温度,舒适而又温暖,直达心窝。
“可能有点疼,但如果不用力的话明天会肿得很厉害。”宋安远的话语轻柔,像是在安慰,手下的力道却是丝毫不减。
凌羽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挣了两下皆已失败告终,唯有用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心态劝说着自己忍耐,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微微低着头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