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何处（逆水寒同人续）》丹笙

12、第十二章

　　那种埋藏心底的感受终于爆发，顾惜朝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怒火：“休想再有人控制我！傅宗书不行，你也不行！”

　　他掌风刚劲，毫无保留地拍出，全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温文尔雅。

　　傅挽云对这一掌没有躲，也没有闪，而是结结实实地挨下了这一掌。

　　因为这一掌实在太快，而她又对顾惜朝的突然暴怒而微微惊讶，动作一缓，顾惜朝的右掌已然击中她——

　　原来的那个顾惜朝又回来了。

　　她疼痛难忍，可脑子里也隐然有宽慰之色。

　　顾惜朝胸口起伏，眼中满是狠利之色：“我要离开云烟阁，挡我者，我不会客气！”

　　傅挽云挣扎着站起，她笑道：“顾惜朝，你能杀得出去这道门，你能杀得了天下人么？你能为自己杀出一条安稳生活么？”

　　“我顾惜朝宁可死，也绝不在别人篱下苟延残喘！”顾惜朝狠绝道。

　　“好一个宁可死，那我就成全你，”看出顾惜朝心意已决，多说无益，傅挽云直截了当地道出目的，“交出九幽神功秘笈，你的去留与云烟阁无关！”

　　顾惜朝听了脸色一变，面露恍然：“……九幽神功练成之日秘笈就已被我毁掉！”

　　傅挽云睁大眼睛意外道：“此话当真？！”

　　顾惜朝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傅挽云咬唇点点头，“我早该想到的……”

　　她皱眉沉思，不悦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可现在毕竟不是让她能够细想的时候。她喃喃道：“九幽神功独步天下，江湖中人都想得到，你练成此功的确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她似乎白忙活了一场。

　　顾惜朝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为何身陷云烟阁。

　　他怔了怔，看看柳莺已渐冰凉的身体，又凉凉一笑，挑挑眉毛，讥讽之色溢于言表：“你的确比晚晴更像是傅宗书的女儿，够阴狠，够歹毒。”

　　“你也的确还是原来那个顾惜朝，空负一身才干，却无用武之地，靠近的你的人不是利用你，就是伤害你，真正把你当朋友的却又被你远远推开。”傅挽云笑容别有一番深意，言辞也不如往日般犀利，但她心里知道，最朴实的语言用来叙述最残忍的事实，是最强有力的打击。

　　但她显然低估了顾惜朝，顾惜朝纵然不愿面对一些事，但这不包括他不会面对，他的适应能力很强，这在他捕杀戚少商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来了，他之所以能够处乱不惊随机应变，就是因为他的适应能力。

　　顾惜朝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指着傅挽云警告地说：“我不想杀人，你好自为之。”

　　言罢，拿起案头的无名剑迈出屋子。

　　守在外面的素凌与南燕率众包围了顾惜朝，顾惜朝不疾不徐地坦然以对，眼角的余光扫过自己出来的房间。

　　只听得外面一片拔剑之声，傅挽云倚墙而立，捂住胸口，忍着呼吸带来的疼痛，尽量平静地大声道：“让他走！”

　　片刻，收剑声纷纷响起，众人沉默地为顾惜朝让出了一条道。

　　追命日夜兼程总算在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出现在熙熙攘攘的江州城官道上。

　　看着晴好的天气，热闹的人群，追命心头一松，直接感觉到来自腹中的空虚。

　　他下马找了一家酒楼，进去招呼小二先要了一壶酒。

　　小二很麻利地端了一壶酒跑来招呼道：“客官要点什么？”

　　“一斤牛肉，三个馒头。”追命喝了一口酒简洁道。

　　“好嘞，您稍后。”小二欢快地道。

　　追命一派悠然地打量四周，酒楼不大，干净整洁，这个时候客人也不多。

　　他打算吃完饭再去找冷血，反正人已经到了，也不差这一会。

　　他要的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

　　端菜的人却没有走，而是直接坐了下来，追命的第一反应也没有立即开口赶人。

　　是的，任谁见了如此貌美的女子都是不忍心开口赶人的，更何况是在如此惬意的时候。

　　一壶酒，一盘牛肉，三个馒头，简单的一餐饭，因为美女的到来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追命干笑了一声，放下酒杯道：“姑娘这是……”

　　“公子，”美女轻启檀口，眼波流转，胸前的一块美玉衬托得肌肤莹润光滑。

　　她媚眼含笑地先为追命倒了一杯酒，敬给追命。

　　追命纵然自恋，可在这陌生的地盘受如此礼遇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他连忙接过美女手中的酒，
　　爽快得一口饮下，倒置酒杯一滴也没有流出。

　　“公子好酒量。”美女掩口轻笑。

　　美女的笑容是醉人的最佳景色，追命觉得有些晕眩。

　　他使劲摇了摇脑袋，醉眼迷离地说：“这才不过一杯，不算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倒下了。

　　美女的笑容也是催命符。

　　追命在一个黑不隆冬的屋子里醒来，摸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打量四周是什么地方。

　　他只能看到一片黑暗，这屋里竟然连个窗户都没有。

　　自己明明只是去酒楼吃顿饭、喝点酒而已，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呢，真让人感觉不爽……尤其是肚子还没填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牛肉和馒头他是一口没吃。

　　追命深吸了一口气，二师兄说过，做事要冷静，冷静。

　　他定定神，尝试着冷静下来——

　　“喂！有没有人啊！”

　　“喂！到底有没有人啊！”

　　“快把小爷我放出去，不然待小爷出去了就抓你们回去六扇门！”

　　追命挺着脖子两手叉腰生气地喊道。

　　只是这些话都没什么气势，他一路奔波到江州，饭没吃就被人下迷药绑架到这里来，自然是一身疲惫。

　　绑架？

　　追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想他堂堂南方总捕追命追三爷居然会被人绑架！

　　真是奇耻大辱。

　　追命不由得走来走去想对策。

　　“哎哟！”

　　膝盖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揉了揉，他伸出双手摸摸索索地小心向前。

　　“哼，算你们识相！”

　　追命摸到一条长凳，他在六扇门值夜就经常睡在凳子上，此刻也是二话不说上去躺着。

　　他追命可是在任何条件下都能没心没肺地让自己多享受一点。

　　“这什么鬼地方，连个灯都没有。”追命嘀咕着，他睡得很足，现在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忽然耳朵听到一声响动，追命警觉地翻身而起，结果看到屋角被掀开一个小窗口，刚好放进一只碗。

　　是送饭来了。

　　追命过去拿过碗，小窗口被关上，屋子里又恢复了黑暗。

　　“喂！这屋子这么黑，怎么吃啊？！”追命不满地大声嚷嚷。

　　可还是没有人搭理。

　　追命知道多说无益，只得认命地拿起筷子。

　　“呸呸呸！这什么饭菜！居然有比六扇门伙食还差的地方！”追命受不了地丢下筷子，把碗放在凳子上。

　　抱臂坐了半晌，他又觉得如此束手待毙不是办法，于是抡起长凳朝墙壁上一通乱打乱砸。

　　好好的凳子打散了还觉得不解气，又一脚踹过去。

　　不料墙壁却被追命踹出个洞来，有月光透进来。

　　追命从小洞里看去，外面正是月色朦胧，是晚上了。

　　有脚步声急匆匆的跑来，还不止一个。

　　追命整整衣衫，双手抱臂等人前来。

　　门锁被打开，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举着火折子照明。

　　“怎么回事？！”领头的一个大喝道。

　　“你爷爷我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追命一脚踹过去，把来人踹了个人仰马翻。

　　“你、你、你……”被踹的那位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指着追命。

　　“你什么你，这里是什么鬼地方，竟敢找你追大爷的晦气！”追命瞪着他们道。

　　“快！快去喊陈妈妈过来！”一个小厮疾奔出去。

　　追命看了众人一眼，他们都不敢靠近，追命轻松地走到院子里，那被叫来的陈妈妈一路小碎步地跑来，“哎哟，这怎么把人给放出来了！”

　　“陈妈妈，这人是有功夫的！”有小厮禀报。

　　“有功夫怎么了！大男人家谁不会动胳膊动腿的，你们几个饭桶，老娘养你们是做什么的！还不快把人给我捉回去！”陈妈妈拉下脸呵斥道。

　　“这……这……”小厮畏惧于追命的那催命一脚，齐齐不敢上前。

　　“嘿哟，我说你们几个臭小子长进了？连我陈妈妈的话都不听了？！”陈妈妈瞪大了眼睛暴怒道。

　　追命惬意地掏掏耳朵，嘴角噙了一丝笑，他挥挥手：“我说这位大娘，这是什么地方，小爷我一进江州地界就被关在这里，你们连六扇门的追三爷都敢惹，我看你们是想吃几年牢饭了！”

　　追命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很大声，之前陈妈妈听到“六扇门”两个字就呆若木鸡了，此刻被追命这么一喊连忙回过神来。

　　“哎呀！你瞧我这眼神！”陈妈妈抬手一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脆生生响，“原来是六扇门的官爷！”

　　追命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就算她眼神好也不可能认识追命，这是追命第一次来江州。

　　“官爷啊，这可不关我们南风馆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来人只把你送来了，叫我们好生伺候着……”陈妈妈心虚地说，她把那个“好生调教”咽了下去，说成“好生伺候”。

　　追命可不是傻子，都那样了还叫“好生伺候”？

　　“什么——？！南风馆？！！”追命的脸顿时白了变绿，绿了变红，表情活像吞了一只苍蝇。

　　追命一撩衣摆两手叉腰挺着脖子大喝道：“好大的狗胆！脑筋敢动到你追爷爷头上！你们是活不耐烦了！”

　　言罢，也不再多废话，飞起一脚踢飞面前的两个小厮，抡起拳头准备再开打，手却被一人抓住动弹不得，追命暴怒地回过头去——

　　“追命！”来人正是冷血！

　　追命却有些糊涂了，“冷血？你怎么在这里？！”

　　已是近四月的天气，阳光渐热起来。

　　顾惜朝一身青色衣衫在冬日显得单薄了些，在这春末季节却是刚合适。

　　顾惜朝已经步行走了几十里路，到城郊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

　　他本来打算和晚晴道别，但是道别之前他首先要解决一个麻烦。

　　戚少商此刻在城外持剑而立。

　　他眉头紧锁，满脸肃杀之气。

　　他是找顾惜朝拼命来了。

　　顾惜朝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好像是来郊外踏青的书生，丝毫不见情绪起伏。

　　“大当家，别来无恙。”顾惜朝开口道。

　　戚少商一声冷哼：“顾惜朝，你欠了连云寨那么多条人命，放你一条生路你不好好珍惜，竟然勾结傅宗书余党，加入云烟阁！今日我要和你做个了断，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顾惜朝好笑地看着戚少商：“做个了断？大当家，我好像不止一次听到你说这句话，可哪次我们有真正了断？”

　　“顾惜朝！废话少说！拔出你的剑，我们来决一死战！”戚少商大喝道。

　　顾惜朝看了一眼手中的无名剑，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许久不拔剑，我还怕它生锈了，可那么长时间没有拔剑，我倒真不想再拔出它。”

　　戚少商才不管这么多，逆水寒剑锋一闪，便是朝顾惜朝刺来。

　　顾惜朝眼神沉稳，一撩衣摆准备迎战。

　　闪身避过逆水寒剑，再转身已是无名出鞘，剑柄直抵戚少商背□□道——

　　他突然不想杀人，晚晴在这里，他不想让晚晴看到他杀人。

　　却不料他虽每次都喜欢取巧，可不是每次都那么管用，尤其是他旧疾未痊愈的情况下，如此大动内力，已是旧疾复发，身体的不适隐然蠢蠢欲动。

　　戚少商显然不再手下留情，他看出顾惜朝的意图，抓住机会率先点中了顾惜朝的几道大穴。

　　戚少商道：“这次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每次看见你，都要忍不住多说几句，”顾惜朝笑，“可我们之间的那点交情，就算再让人回味，经过那么多事，也早该无话可说了，我也实在是想不出还能再说什么了。这次我又输给你了，单凭君处置。”

　　戚少商脸色沉了沉，脑海中闪过老八惨死的影子，可还是话锋急剧一转道：“顾惜朝，我不会亲自杀你！国有国法，你杀了那么多人，大宋履历会处置你！”

　　顾惜朝听了只是忍耐地一笑，无所谓地任由戚少商带回六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