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错》此木轩

5、第五章

　　我十一岁那年，二哥走了，连只言片语也未曾留下。我们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娘就一直哭一直哭，爹只好在一旁劝娘，什么“小逸也长大了，出去历练历练也好”，什么“小逸从小就调皮捣蛋，他不去欺负人家就不错了，有谁敢欺负到他头上去”……只要能想到的理由爹都说了，娘却仍是伤心。最后，爹只能说：“小逸走也走了，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倒不如再多派些人去找找，兴许还能找回来。”娘听了，立马止了泪，叫来管家吩咐府上所有的人都出去找二哥，然后又坐下不停地叹气。
　　看到平日里总是欢声笑语的家如今因为二哥的离家出走而变得愁云惨雾，我就在心里埋怨二哥。在家里呆得好好的，干嘛突然要出去？出去就出去吧，干嘛要不告而别？是怕爹娘不答应，就干脆来个先斩后奏？还真是符合二哥的性格呢！二哥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们担心吗？二哥，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诶？我摸了摸脸颊，湿湿的，是泪水吗？原来我哭了。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难过，我放声大哭。二哥，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离家出走，为什么不带上我，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包袱吗？二哥，我保证我乖乖的，不给你惹麻烦，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呜——你怎么可以把我扔在家里，你怎么可以对我不闻不问？二哥，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等你回来，我就不认你做我二哥了，看你怎么办？呜——
　　三天，五天，七天……半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二哥的消息，我们都死心了。娘每天烧香拜佛，祈祷二哥平安。爹和大哥又过回二哥离家出走前的日子，只是笑容越发少了。我收拾了一些细软，就此搬去二哥的小院——留影苑住下。
　　二哥走了，我的日子也变得单调起来了。每天，我都会亲手擦拭留影苑里的所有东西。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二哥还在我身边，不曾离去。有时擦着擦着，我就会陷入美好的回忆中。这才发现，二哥表面上玩世不恭，对我却是极尽温柔。二哥会帮我梳头，会替我摇荡秋千，会告诉我很多稀奇古怪的事，还会在雷电交加的夜里抱着我入眠……
　　一开始，想到二哥的离去也带走了他所有的温柔，我心里就很难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流。渐渐地，我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这样没有二哥的生活。只在思念成灾的时候，轻抚二哥的东西，聊以安慰，或是写写诗谈谈琴，抒发哀思。
　　想起有一年七夕的晚上，我们坐在院子里看牛郎星和织女星，还嘲笑他们一年只能见一次，我们却可以日日相守。
　　岂料世事无常，白衣苍狗，如今我只能借由天上的明月传递我对二哥的思念。我其实很明白，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月亮自天地初开便已存在，世间多少痴男怨女多少人生百态早已看透，岂会眷顾我的情独怜我的意？可笑我还在自欺欺人。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直到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