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情已深》箫紫陌

46、第 46 章 终点1

　　下班时，竟在公车站遇到了许子枫。他说本来是过来碰碰运气，没想运气真不错。
　　许子枫摇下车窗喊她时，向晴看着他愣了半响才回过神。
　　等红绿灯时许子枫忽然问她：“刚刚想什么呢，想那么出神？”
　　向晴看着窗外，傻笑道：“我在想，公车那么挤，要是有个帅哥愿意停车载我一程该多好，说不定还能发展成一段良缘。”
　　许子枫也笑：“怪不得你看到我时一点都不惊喜，满脸写着‘怎么会是他啊？’原来是我搅了你的‘一段良缘’。”
　　向晴瞪他一眼：“是啊，所以今天你得负责把我送回家，就算你将功折罪。”
　　他观察着反光镜，打了一圈方向盘：“明天又不是周末，你回家住明早来得及上班吗？”
　　“不是还有你吗，你明天来接我上班吧。”向晴回头看着他，满脸笑意。
　　许子枫则一脸苦笑：“你不是说真的吧？”
　　“你说呢？”向晴笑意更深，“即使这样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呢。”她对他呲牙，恨恨说，“许子枫，都是因为你，我的未来从此一片黑暗，对自己也失去自信，如果我真的要孤独终老，我一定会搅得你不得安宁，还要你终日惶恐，度日如年，吃不香，睡……”
　　“OKOK！我投降。”他看着椅背里笑容满面的女子，长吁口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听到他一本正经的感慨，向晴终于没忍住，嗤的笑出声来。
　　咖啡厅的表白，她坦白了过去，除了那个不会再提及的原因。她认真的想过，如果许子枫接受她，她一定会忘记过去，诚心待他，但若被他拒绝，她也会笑着跟他说再见。
　　当时，许子枫沉默了许久，然后他点了两杯咖啡，没有加糖就让她品。平时她常喝咖啡，但是不加糖的咖啡却从没尝试过。她不清楚许子枫要她“品”什么，但还是端起了杯子。
　　香气浓郁的咖啡一入口，她便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不是不知道咖啡味苦，只是没想到它会如此之苦，苦到连它的醇香也喝不出来了。
　　她抬头望向他。
　　许子枫只是笑，又在她咖啡里加了少许糖，说：“你再试试。”
　　她不解的端起杯子。
　　咖啡清香浓郁，醇中带苦，味苦意醇，苦中又夹着淡淡的香甜，许久之后，它的醇香才在舌尖渐渐淡化。
　　许子枫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隔了好一会儿才静静说：“如果把你眼前的这杯咖啡比作人生，你觉得刚才加入的糖会是什么？”
　　许子枫像是忽然变了个人，让她迷惑不解。
　　“我觉得那应该是爱情。”他依旧微笑，看着迷茫的她继续说，“因为爱情的味道是甜的。”
　　她怔了怔。
　　“也许很多人并不赞同，因为有太多的人在爱情里头尝到了‘痛’和‘苦’。”他收了笑，“其实爱情本身只有一种味道，很单纯的甜。和相爱的人牵手一生，共分彼此的喜怒哀乐。只因拥有彼此而快乐，又因彼此的快乐而快乐。”
　　许子枫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安静的独自轻笑。
　　空气因他的停顿而变得宁静，心口一丝丝的在收紧，好像有根细线绕在她心上，每呼吸一点空气，它就会收紧一点，痛也就深一点。
　　“向晴，你很好，很漂亮，也很优秀……”
　　这样动听的夸奖，她本该喜出望外，感激涕零的说声谢谢，听着却全变了味。
　　“不要夸了……我明白。”她低声打断他的言不由衷，尴尬的抬头对他维持笑容，“我不笨。”
　　许子枫一愣，笑意加深，眼神却异常真挚，他说：“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像你这样的女孩子，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很喜欢。”他的语气轻柔，“可是，我希望我的女朋友也能因为喜欢我而跟我交往，我希望她的眼里、心里都能有我的位置，爱情很美好，可一个人的爱情会很辛苦，我没有自信能让对方爱上自己，也不想让自己陷进这样的爱情漩涡里……我很小气，也很自私。”他叹了口气，凝视着她，“向晴，对不起。”
　　她怔住，无地自容。
　　该说对不起的是她啊！
　　许子枫的一番话和那声“对不起”让她羞愧到了极点。当时，真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
　　他却只是对着她笑，温柔的傻笑。
　　许久之后，她才敢抬起头，倒好像忽然轻松了似的，语气里夹着几丝嗔怒：“许子枫，这可是我第一次被人拒绝。”
　　他仍是说笑的口吻：“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幸好当时许子枫拒绝了她，他是个好男人，也是个能放心相交的朋友，她一直这么觉得。如果因为她的自私伤害了他，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耳边传来人群的说话声。
　　“要到了吗？”她闭着眼睛懒懒的问他。
　　许子枫打着方向盘“嗯”了声。
　　她一直不信异性之间如果做不成男女朋友，就连普通朋友也当不成。不过当时，她深信不疑。
　　她被拒绝了，不是失望，只是无措。
　　后来，许子枫说送她回去，她谢绝了。刚出“天空之澄”的门，身后有人拍了拍她肩头，她回过身，看到笑嘻嘻的许子枫。
　　他说：“向晴，能让我成为你的朋友吗？”
　　她静默了很久才仰起头，盯着他忽然笑了起来，许久才说：“许子枫，就这样被你拒绝，让你那么得意，我很不甘心呢。”她笑着，清澈的眼底泛着淡淡的水光，灵动澄净，无辜的叫人心疼，“所以，我不想就这么放你走，以后，我不开心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我要你陪我一起不开心，我开心的时候，我也会打电话气气你。但你不开心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因为你不开心我会很开心，至于你开心的时候嘛，就不要告诉我了。怎么样？”
　　许子枫看着她，只是嗤嗤的笑。
　　她认真的伸出手，对他展颜微笑：“子枫，很高兴认识你。”
　　古人说，高山流水，知交难觅。
　　到叔叔家时，天色已黑，家门前那盏孤单的路灯泛着橘黄色的亮光，无边的黑夜中，它照亮了回家的路。每次回家看到它微弱的光线，向晴总觉得心口暖暖的。
　　现在是腊月，但还不是冬季最冷的时候。大概是车里开了暖气的缘故，一回大自然的怀抱，就冷得她直搓手呵气。
　　许子枫取笑她：“冷成这样，你不至于吧？”
　　向晴瞪他一眼。
　　“冷就快点进去吧，还杵这儿干嘛。”他拉开后车门，拿出一个盒子，顺手递给她。“带我问候伯父跟阿姨。”
　　向晴接过纸盒，简雅的包装，没有任何商标，连文字都省略了，这是云南珍贵的陈年普洱，是叔叔最钟爱的茶品，据说在外头还买不到。曾听叔叔念起过，说送他这茶的人是他的至交，知道他独爱普洱，每回去云南都不忘给他捎些来。以前她不知道这位至交就是许子枫的父亲。
　　“要不……一起进去吧。”她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更加言不由衷。
　　他挑挑眉：“别这么不情愿。”
　　没想到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向晴看向别处，尴尬的拢了拢耳畔的发丝。婶婶前几天又问起她和许子枫的事，问她对许子枫感觉怎样？进展如何？什么时候带他回家里吃饭？她知道叔叔跟婶婶都很喜欢许子枫，尤其是婶婶，一提到他声音都不自觉高了几分。好几次，她都欲说清他们之间只成了朋友，可每次看到婶婶眼底的期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许子枫笑：“行了，我走了。”
　　“子枫……时间不早了，吃了晚饭再走吧。”向晴终究还是喊住了他，又说，“既然来了，你就自己给我叔叔吧。”她把手里的东西丢还给他。
　　他摸了摸肚子，眉开眼笑：“其实我肚子真饿了，听我妈说阿姨的手艺一流，我可是……”
　　“许疯子！”夜幕中一个嘹亮的喝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许子枫一惊，回头看着黑漆漆的路口。
　　向晴也看过去，大概是站在路灯下，光线感强的缘故，没看清来人的面容，但那再熟悉不过的音色早猜出来者是谁。
　　顾夕蕊人还未到，又扯着嗓门喊：“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已经被我姐给抛弃了嘛，怎么还跟我姐在一起？”人还没站定，夕蕊冲着许子枫又是一顿劈头盖脸，“许疯子，你小子是不是贼心不死，不对，我看你是色胆包天！快说你有什么目的，赶紧给本小姐从实招来！”
　　许子枫不答，看了向晴一眼，一脸无辜：“你姐就是这么跟你阐述‘事实’的？是……你姐把我给甩了？”
　　向晴一听到“事实”两字，立马垂下了脑袋。
　　“哼。少给我装。”夕蕊转头看向她，“姐，你不是跟我说，你和他已经掰了吗？怎么还跟他混在一起，还把人带家门口来了？”
　　“顾夕蕊，你又吃炸药了是不是！”向晴没好气的连连冲她翻白眼。
　　夕蕊却完全无视她的一连串暗示，揪着许子枫不放：“许疯子，你究竟有何企图？”
　　向晴对小蕊一见许子枫就斗志激昂的气势无计可施，摸了钥匙对俩人说：“外头好冷，我要进去了，你俩慢慢聊，饿了记得进来吃饭。”
　　“我已经饿很久了。”许子枫转身想逃开小丫头的胡搅蛮缠。哪知夕蕊依旧不依不挠，挡了他去路，“喂，你还想登堂入室吗？”
　　许子枫看着斗志满满的小蕊，终于没忍住，摸着下巴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是啊，你能奈我何？”
　　他一接话，小蕊更来了劲：“能耐你何？你说呢，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
　　许子枫不屑：“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我要不让你，一只手就能把你撂倒，你信不信？”
　　小蕊鄙视的“切”了一声，很得意的宣布：“周亦城一根指头就把我撂倒了，你还要一只手，真是中看不中用。”
　　闻言，向晴脚下一顿，差点被绊一跤。
　　这丫头说话永远不经大脑，夸完男朋友也把自己的底给泄了。
　　许子枫本就不想跟夕蕊斗嘴，这下子更是被她逗乐了，忽然贼贼的问：“周亦城是谁？男的女的？找个机会引见引见，我也好学个一两手。”
　　小蕊察觉说漏了嘴，咬牙切齿的瞪他：“不关你事。”
　　许子枫笑声爽朗，对门口的向晴喊：“向晴，家有活宝，你可真有福气。”
　　“你说谁是活宝？”小蕊占了下风，闷声说，“许疯子，你要进去也可以，不过……”指了指身后的大门和地面，她昂起头说，“此路是我开，此家是我家，要想进此门，留下买路钱！”
　　许子枫俯视看她：“凭我们两家的关系，你好歹也得称呼我一声‘哥’，你不喊也就算了，还……”
　　小蕊打断他：“谁要当你妹妹啊，少攀亲戚，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行，给你。”将手里的普洱茶丢给小蕊，许子枫轻巧的越过她身侧，两手一摊，落得轻松。
　　瞪着茶盒，小蕊气的直跺脚，冲开门的向晴喊：“姐，都是你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