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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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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进门,就见一男子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腊月天却急得额头上都是细汗。
文翾不由暗自冷笑,整了整衣衫唤了声:“不知是袁大人来访,有失远迎。”一边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袁明杰一回头,一时脸上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竟有些泫然而泣起来。
“文大人,这回你可得救救我!”
“袁大人言重了,有事先坐下来慢慢说,如有用得着文某的地方,定当竭尽全力。”文翾拉过袁明杰的手,扶他坐回一旁的紫楠木镂空雕花椅子上,自己在不远处的主位上坐下。
袁明杰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嗫嚅道“远志他被押到刑部地牢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许是心头思绪万千,说话也有点着三不着四起来。
袁远志名义上是袁明杰表弟媳的儿子,只因自己膝下无子,所以过继来养,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个幌子,遮掩他与自己表弟媳私通的幌子,由于袁夫人一直无所出,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袁明杰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可谓是娇宠有加,而这个袁远志在京城的“名声”丝毫不逊色于其父,甚至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
扫眉端了茶进来,替两人各自奉上一盏,见文翾给她递了眼色,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袁大人,先喝口茶,定定惊。”
袁明杰喝了口茶,情绪似乎有所平复,接着开口道:“远志他昨晚去了南院,因为一点争执和殿前巡检司唐桧的二儿子唐缨动起手来,不想失手将他推下楼后就死了。”
说到这,文翾的眉毛微动了动。
谁都知道殿前巡检司是监察百官举止品行的谏言官,由皇上亲自任命统辖,就连当朝丞相叶语正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而唐桧又是出了名的直言不阿之人,他的儿子一死,怎么肯善罢甘休。
“令郎这个篓子捅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啊!”文翾放下手中的茶盏,略有所思的低语了声。
袁明杰的愁色又增加了一份:“现在人还在刑部大牢里,我知道文大人与刑部尚书尚荣尚大人是知交,可否请大人代为通融一下。”
文翾静默了半晌,起身来回慢慢地踱着步,有些为难道:“袁大人,并非在下不想帮你,可这事关朝廷大臣家眷的性命,绝非小事,就算我与尚大人是旧识,以他清廉公正的秉性,也定然不会徇私枉法的。”
一听闻此话,袁明杰急得跳脚:“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袁家几代单传,就出了这一根苗,如果他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文翾冷眼望了他一眼,眸下闪过一丝轻蔑,嘴上却说的恭敬:“袁大人,稍安勿躁,在下斗胆问一句,令公子与唐公子是不是为了南院的头牌沉玉而起的争执?”
袁明杰脸色一僵,知道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还是点了点头。
南院是京城漓城最有名的一家男倌馆,而沉玉便是南院的头牌,尽管他只卖艺不卖身,却也让众人挣破脑袋只为一睹风采。听说他的一曲“闲鹤”舞动京城,更有些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用“平步生莲花,一舞惊天下”来称赞他的舞艺。
“不过远志绝不会杀人的,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别看他平日里气大嗓门粗的,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弄出人命来,兴许是受了谁的挑衅……又或者是别人胡乱攀咬也未可知。”
好一句“胡乱攀咬也未可知”,只是要知道天底下的事情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为何不去攀咬别人,单单挑上你家这个败家子,这正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文翾强压下心中的不耐,面上无波道:“袁大人,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不若今日在下先修书一封给刑部尚大人,定然不让令公子在牢里受委屈,余下的事容后再定夺。”
袁明杰重重地舒了口气,若文翾肯应下这件事,这事便有所转机,遂起身自袖笼里拿出一个朱红色的沉木匣子,轻轻搁在了书桌上:“此事万望文大人多费心,日后定带犬子一起登门道谢。”
若论眼下天下间谁最受皇宠,谁最得势非眼前人莫属了。
先帝天佑帝羿顺在位时,文翾的父亲文博贵为右丞相风光一时,后因卷入“宣国密件风波”被满门抄斩,幸得当时皇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羿擎苍向先帝相求,才留下一点血脉——文翾。
四年后,先皇天佑帝羿顺驾崩,永隆帝羿擎苍在毫无悬念的情况下登位称帝,改年号永隆,大赦天下,开放恩科,年仅十八的文翾以一甲进士第一名的身份被钦点为状元郎,从此展开了他绚烂多姿的官场生涯。
羿擎苍对文翾的喜爱光从他的升迁速度就可见一斑,短短六年间文翾从一个小小的六品翰林院修撰到如今的从一品大员吏部尚书,这在大鎏朝的数百年历史上也绝无仅有的。
“袁大人客气了,文某定当竭力。”
“时辰不早了,在下也不打扰文大人歇息了,告辞。”
“袁大人慢走。”
文翾唤来文禄送袁明杰出门,自己随手拿起了搁在书桌前的沉香木锦盒,揭开一瞧,五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放置在明黄色的锦缎上,这五颗珍珠色泽匀称,珠圆玉润,大小相仿,想来价值不菲。匆匆扫了一眼,便合上盖子,吩咐扫眉收起来。
文翾坐在书桌前望着镇纸略有所思,伸手拿起一边的茶盏便想喝,才发现已经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