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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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爱情，我的爱情，分开来是两段，合在一起就是一场。
——叶简之
像每个清晨一样，叶简之习惯早起，为自己煮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搭配两片土司，这样的早餐既简单又方便，但却没什么营养价值，但是对于单身男人而言，早上吃什么似乎并不重要。
吃完早餐，开车来到公司，刚进办公室，李秘书拿着记录表报告他一天的行程。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打开打电脑，桌子旁边有一堆早上送过来要批得文件，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这几天为了东区的开发案，他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吃饭也总是常常忘记，精神严重不济，看完一份文件，靠在旋转皮椅上揉着眉心，闭上眼睛再也懒得睁开，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李秘书敲门进来。
“什么事？”依然闭着眼，眼睛旁边的神经一跳一跳的痛死了。
“叶总，汪……”
“我来了，少装死人。”李秘书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推开，一个长相俊挺，身材挺拔，说话很大声的男人推门走进来，一双狐狸眼盯着背对着落地窗的叶简之，嬉皮笑脸的样子真的很欠扁。
叶简之睁开眼，淡然的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眼前这个男人对他来说身份极为复杂，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然后又成了情敌，后来是妹夫，现在是合作伙伴，这么多个特殊的称呼，不知道哪个才是最合适的，“来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上次你把我们一大帮人丢在宴会里，自己倒是消失的彻底，那么大的烂摊子都是我帮你善后的。”汪睿的狐狸性格没变多少，依然狡猾奸诈，尤其是这几年在商场上的作风，手段很狠，但对于朋友他还是以一贯的脾气对待，一双桃花眼总是四处放电，和小爱离婚后越来越肆无忌惮。
“谁要你多管闲事的，我有要你帮忙么？居委会大妈。”看都不看他一眼，坐起身继续翻看眼前的文件，李秘书端着茶敲门走进办公室，放下茶杯后关上门出去。
“靠，老子多帅的社会青年，绩优股，祖国妈妈未来的花朵，正在含苞待放的小花蕾，你懂什么呀，你就赤裸裸的嫉妒我，嫉妒我比你优秀，比你有‘钱’途。”
扫了不知皮厚正在进行激烈演讲的某男，叶简之凉凉的说：“你一下子放了这么多的屁，真臭，还这么响，想炸死谁呀。”手中的笔不停的书写着，修长的食指，骨节分明，一副很有力量的样子。
汪睿不得不投降，看着他的冰块脸，除了有点冷什么表情也没有，从小乔去世后他就一直这副死样子，看了真他妈……闹心，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说：“老子的屁如果真的能聘美原子弹，早就把你炸成炸鸡排此时更应该在麦当劳里上下各夹一片面包还有几片烂菜叶，取个学名叫巨无霸的东西，哪还能坐在这享受七星级的待遇。”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炸了一大堆，可是坐在桌前的大男人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叹了一口气，独角戏实在不好唱，将手里的文件夹扔到办公桌上说：“这是度假村最后的方案，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讨论。”
拿起桌子上蓝色的档案袋，仔细的看了每一页详细的简介和计划，虽然有一些地方还不是很满意，但这已经很接近他的想法了，东区有很多名胜古迹，也算是个名气颇重的旅游胜地，所以最终打算兴建度假村，虽说他们已经合作了一年，但是因为许多原因，最终的拟定方案总不能落实，在叶简之给出几个想法还有各方面的条件后，“汪氏”和“叶氏”两家公司的精英终于拿出了还算满意的计划书。
叶简之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并没有喝，放下杯子，走到汪睿身边坐下来指着图纸问：“这地方怎么空着，打算建什么？”
“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毕竟你才是最终的大BOSS，我们还要仰仗着你的鼻息过活，所以这不是来请教你给个建议。”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有生气，让人看了就窝火。
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叶简之不搭理他，“建教堂吧，白色的墙，尖尖的房顶，周围……”
“周围种些白玫瑰，我说，你看看这图纸，不都是白色的墙壁，尖尖的房顶，周围一圈又一圈的白玫瑰，简之，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明白么，你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小……”他说不出来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因为此时叶简之脸上还是那副死样子，不生气不难过，没什么表情，好像被抽空了一样，以前只要说起小乔他还会发疯，可是现在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真的让人很生气，很……担心。
“我是为了小乔，我想以这种方式怀念她，你有意见么？”叶简之说的平静无波，眼睛里一片死灰，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用这种方式忏悔是多么难受，多么无奈。
“好，真他妈好，叶简之，你就有这么大的出息，承认自己难受痛苦有那么难么，你一整天都是这副死样子，你他妈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小乔就是在世也不希望你这样。”他宁愿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也总比憋在心里一人承受的好，已经五年了，他一直是这样，自我摧毁。
叶简之站起来，眼睛冰冷，嘴角僵硬成一条线，却在下一秒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里全然悲痛，那么一点一滴的毫无防备的溢出来，苦不堪言，“你知道么？我只有在天气好的时候睡觉会梦到小乔，她对着我笑，笑的一脸伤痛，身后有一大片的阳光却还是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从没想过简之心里的伤口有多大，有哪些人发展了这件悲哀的结局，一切好像就是命中注定的那般，从一开始就冒冒失失的进行着，没有人喊停，所以悲剧就这么一直闯荡下去，甚至开到了破表的程度，最后刹不住车，只能相撞，撞得头破血流。
美好其实有时候会是绝对的，只是不能犯错，否则会变成不对，就像他……
夜有点深了，月亮毫不吝啬的撒着大把大把的精华，整个黑夜像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面纱，有点朦胧的美感，但参杂着诡异的诱惑，夜晚，通常都是作案犯罪的最佳时间。
这家说不出名字的酒吧在这所城市颇有名气，进出的都是白领阶层的新贵，卸下了白天的伪装，这寂寞的黑夜或许能遮挡一点凛冽的气焰，汪睿早喝死了，趴在吧台上，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子，叶简之端着晶莹的酒杯，杯中的红色液体看起来相当冶艳，他喝的也有点多，虽然没汪睿那么夸张，但开车回去大概是不行了。
今天他们难得又能在一起喝酒，好像上一次聚在一起还是几年前的事，中午吃了饭又继续讨论度假村的事，一直到天黑，他们才一起走进这家酒吧，叶简之喝完杯中的酒，示意酒保在调一杯，汪睿将脸埋在扭成一团的胳膊里，闷闷的声音很明显的还带着醉意，“兄弟……我对不起你，如……如果不是我那么混蛋的在那个时候从中插一脚……你和小爱也不会分开，小乔更不会……总之，兄弟，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混蛋。”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好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勇气说，今天若不是借着酒意说出来，估计这辈子大概都没什么机会了。
“简之，其实我心里很难过，对你很抱歉……大概是我做的事太过分了，所以我和小爱也不能走到最后，也只能落个离婚来收场……这都是我的报应，我真他妈不是人……我……”
话都说不完整，还叽里咕噜的没完没了，叶简之白了他一眼，他的自我忏悔让他听着特别难受，“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在你的人生里都当了三分之一的畜生了，只要你有心，在剩下的三分之二里进化成人应该不是难事。”说完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虽然醉了，但别人拐着弯骂他，他还是清楚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叶简之，满口酒气，“去，滚远点，你才畜生，你全家都……呃……”打了一个酒嗝。
叶简之往后靠了靠，伸手推开他，“你才理我远点，难闻死了，说不定你还活不了那么久呢，最多五六十年。”
汪睿努力的想睁开迷蒙的双眼，可是眼皮却很重，“你什么意思啊你……你就不想让我好过，告……告诉你，我不仅要……要三阳开泰，否极泰来，还……还要福如东……东海，寿比南山，还……还要长命百岁，遗……”身体好像在向一边倾斜，不受自己控制。
“知道，知道，遗臭万年。”眼看着他就快要倒下去了，叶简之扶起他，让他继续趴在桌子上，准身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还……还要万古流芳……永作后传。”说到最后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叶简之独自饮着杯中酒，是不是瞄几眼看他掉下去了没，说真的，一开始或许他会责怪汪睿，甚至痛恨，可是现在却一点想法都没有，但也不同情，都是天涯沦落人，他们犯得错都差不多，说白了，都活该。
身边好长时间都没有声音，就在他以为汪睿睡着了，突然听见某种类似低泣的声音，转眼看着身边的汪睿，他有点诧异，不至于吧，他又不怪他了，何必这样，“汪睿……”
“……”声音很小很模糊，听不清。
“你说什么？”将耳朵凑近他，听他说……
“蓝珊回来了。”汪睿抬起头，乱七八糟的泪痕将他俊帅的脸打击的一无是处，连带着他的自尊和残败的心都被打击了，“还带着一个孩子……我怎么看都不像……我，年龄对不上，后来我才知道她结婚了……简之，你知道么……她结婚了……”
叹了口气，叶简之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转念想想，如果小乔没死，如果她也嫁人了，他是不是会和汪睿一样伤心难过，可是他宁愿小乔嫁人，至少他还能看着她，知道她很好，可是他又那么混蛋，就算小乔嫁人，以他那时候心被蒙蔽的情况来看，大概还不明白她在自己生命里的重量。
“你说的对，我就是畜生……活该被遗臭万年，我……我真他妈窝囊。”举杯挣扎了拿起眼前不断摇摆的酒杯一饮而尽，叶简之也不阻止他。
“你后悔娶小爱么？”他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后悔？呵呵……”叶简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虽然笑得满脸是泪，只有汪睿自己明白如今他能勇敢的提起小爱的名字，可对于另一个被他伤害的女人，他却再也无法心平气和的说出心里的想法，“你知道么？我和你……一样，你喜欢小爱……多久，我就……就喜欢她多久，我不后悔和她结婚，因为……那一直……是我的一个梦……可是我后悔忽略了蓝珊在我心里的地位……她变得越来越重，我却总想办法……让她变轻，如果……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我一定不会……不会让那个梦成真。”
叶简之看着眼前五彩斑斓的灯光，恍惚中小时候的许多事情都浮上心头，原来一直站在他和小爱身后的人影是汪睿，“你呢……你有后悔的事么？我……知道，一定是……失去小乔。”
“不是，是在她活着的时候，没做过让她发自内心真正开心的事。”
或许曾经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只是他没有珍惜。
午夜晚风吹在身上没有凉凉的感觉，反而越来越热，白天被烘烤的地面，热气都没散下去，叶简之使出全身的力气架着身边那个醉鬼，自己头也有些晕，其实他的酒量很好，平时喝这点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今天的心境不太好，所以好像特别容易醉。
汪睿身形比较庞大，所以他清瘦的身体拖着一个魁梧有力的醉鬼显得有点吃不消，尤其这个醉鬼还在不停的嚷嚷，不停地忏悔，“简之……下辈子咱两还做兄弟……做亲兄弟，我……我保证不做对不起你的事，否则……就罚我下下辈子投胎成白骨精，吃……吃不到唐僧肉。”
努力的拖着汪睿，他一阵骂娘，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拒绝酒吧里保安的协助，这家伙太重了，“我说，哎呦……你抱着那根柱子干什么，我们回家……。”掰开他抱着柱子的手，撑起他停在路边等计程车，“那么多妖精，你干嘛要投胎白骨精。”
汪睿有点困惑，这风吹得真不舒服，他还很想吐，“不行么，那……那就嫦娥，被猪八戒……调戏，你……你看……怎么样？”
终于来了一辆车，叶简之在心里大叫谢天谢地，终于得救了，将汪睿塞进车子里，自己美上去，关上门，付了两倍的车资，将汪家大宅的地址报给司机，他不想照顾一个醉鬼也不放心让汪睿一个人回他自己的公寓，所以还是回大宅比较好，至少有人照顾他，“师傅，你将这家伙送到家后，麻烦按一下门铃，好让他家人失物招领，谢谢了。”
送走了麻烦人物，叶简之一个人站在灯火阑珊的大街上，左右看了一下，却不知道能去哪，没有小乔的那个家冷冰冰的，对着一室的冷寂，他找不到喜欢的理由，所以只能厌恶。低垂着头，脚步有点虚浮，被晚风吹过的脑袋有点昏昏欲睡，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号码，他蹙着眉，很奇怪怎么就记住了，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叶简之，我快要死了。”
下了出租车，叶简之脸色很难看，像一块寒冰，快要冻死人，犹豫喝酒了，所以只能打车，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好不容易招来一辆车，时间却已耽误了好久，不知道那女人死了没有，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很快的找到严不离住的那栋楼，这个小区已经有一段历史了，路灯坏了，借着月光抬头看了一眼在晚风中摇曳的旧楼，墙壁有些斑驳，环境还可以，花花草草很多，就是没电梯，低声诅咒了一句，快步爬上十一楼。
叶简之一身的汗，瞪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突然伸手大声敲门，也不管会不会吵醒正在熟睡的梦中人，好长时间都没人应门，他有点急躁了，“严不离，没死就快开门。”
这个还有点有效，隐约听到拖鞋吧嗒吧嗒的声音，接着一张苍白的小脸伸出门外，见外面的站着的人是叶简之，严不离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下子窜到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你来了，我就知道你虽然没什么良心但不会不管我的死活的，我就知道。”
叶简之有点发怔，他的怀抱处于空虚状态已经有好几年了，垂下眼，那个漆黑的小头颅只到他的下巴，和小乔的高度好像，只是她从来没有用这么委屈近乎撒娇的声音对他说过话，她好像一直用坚硬的外表来伪装自己的坚强。
情不自禁的抱着怀里和小乔相似的女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看来你病得不是很严重，还有力气骂人。”
严不离推开他，瞪着暗淡无光的大眼，很想愤怒，但晕乎乎的脑袋很不合作，“你在放屁，我什么时候骂你了，还有你身上这么浓的酒味，臭死了。”
“那不是重点，生病了不去医院，在家待着就会好么。”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很烫，“去换件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好像听到什么恐怖的地方，严不离原本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支支吾吾的说：“不去，我死也不去。”说完立刻转身，还打算关上门。
“你在耍什么脾气，这么大了生病了还不去看医生，你想死么？”叶简之有点火大，瞪着她像小孩子一样紧抓着门框，脸上的苍白越加明显。
“我就不去，我……我害怕去医院。”
真的是彻底被她打败了，叶简之无奈的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你在发烧，好像还很烫，你不去医院会更严重的。”真是见鬼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有同情心，他们才见过几次面，他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哄着她。
严不离见他不在凶巴巴的也放柔了姿态，很可怜的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去医院也并不是不知好歹，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所以……才会找你，但是只要你陪陪我就好，我吃了药睡一会就会好的。”
女孩子的眼泪很有影响力，美女的杀伤力更大，尤其这个美女的脸和小乔那么相似，心中不知不觉的就有种沉甸甸的疼惜，作出最后的妥协，叶简之推她进门，“你吃了什么药？”
走到床边正准备躺下的严不离眨眨有些困倦的双眼，还不忘紧抓着叶简之的手，驴头不对马嘴的说：“我睡一会就好了，你千万不要走，你要是在离开我会难过的，很难过很难过的那种，所以不要再丢下我了……你……不要再走了。”
突然涌上心头的柔软阻碍了他的呼吸，躺在床上的清秀小脸和记忆中的真的好像好像，除了说话的语气，伸出干涩的双手好想轻触灯光下那张清丽的小脸，可是伸到一半突然收回手，不停的在心中告诉自己：她不是小乔，她不是小乔。
她怎么可能是小乔呢，那场大火早就带走了一切，包括他不甜美的回忆，还有凄楚的爱情一起葬送在那场熊熊烈焰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以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