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以后》九祈

12、以前

　　我站在离你很远很远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你为她赴汤蹈火，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愿意为你万死不辞。

　　——萧乔

　　叶母推开房门发现萧乔还在睡，不禁有点担心，这都快中午了，怎么还睡得这么沉，该不是病了吧，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很正常，萧乔并没有睡死，只是有点累，这几天Andy来中国，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只能安排他住在饭店，叶氏夫妇也在这时回国，事情都凑到一块，每次她和叶母说话的时候，叶简之就会特别紧张，让她有点哭笑不得。

　　睁开眼睛，萧乔惺忪的看着坐在床边的叶母，她皱眉关心的样子真让人温暖，不过再好也是别人的妈妈，她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叶阿姨，你怎么上来了，现在几点了。”

　　叶母关心的问，“小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现在都十二点了，这几天你都睡到这时候，是不是病了？”

　　她不是病了，只是晚上出门的时间多了，心虚的笑笑，低下头不敢看叶母探究的眼睛，“没有，就是这几天学校的事有点多，我身体好好的。”

　　叶母还是有点怀疑，“生病了一定要去看医生，要不拖久了就会更加严重，女孩子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萧乔有点无措的点点头，叶母这般对待真让她难办，如果她知道她要对付她的女儿，还会不会对她这么好。

　　“那你快洗洗，下楼吃饭。”

　　“恩，您先下去吧，我一会就好。”

　　今天叶父和叶简诺都不在家，薛可意是叶家大少爷的未婚妻，所以经常留在叶家吃饭，叶简爱又和汪睿出去了，叶母不知道，叶简之也只能黯然的帮她隐瞒，除了萧乔，至今还没有人知道他和叶简爱的感情危机。

　　“阿姨，你尝尝，今天张妈做的这道西湖醋鱼味道特别好，火候拿捏的刚刚好。”薛可意夹了一筷子的鱼肉放进叶母的碗里，简诺刚进公司工作的事还没有上手，没时间陪叶母，所以她经常来叶家陪她。

　　“恩，你们也吃。”叶母欣慰的笑了笑，对这个温柔体贴即将过门的大儿媳相当满意，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叶简之，叶母出声询问，“简之，你不吃饭，杵着一双筷子在想什么心思呢。”

　　“呃……啊……”回过神的叶简之低头扒了一口饭，口齿不清的说：“哦……没什么……”

　　萧乔知道他在想什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他碗里，对他无声的笑笑，意思是让他放心，她不会说什么。只是那笑容太过绚烂，让叶简之有点愧疚。

　　看着他们互动，叶母不觉得有什么，她以为萧乔只是把简之和简诺看作一样当成哥哥，可是薛可意却不这样认为了，不过她也会错意了，她以为简之和小乔互生情意，而小爱之所以不在家吃饭是因为他们，这样想着，忍不住蹙紧眉头，低下头继续吃饭。

　　帮叶母洗过碗后，薛可意准备上楼找萧乔好好谈谈，可是在靠近房门前被里面传来的说话声制止了脚步……

　　“你用不着这么心神不宁，我不会和叶叔叔叶阿姨说什么，你这副样子到时候他们自己会怀疑到你身上。”

　　“不是，小乔我相信你，也很抱歉，对于小爱犯下的错我也不清楚该怎么弥补，我也不求你能原谅小爱，只是你在这里一天，小爱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而我也无法面对你……我……”叶简之说不出接下来的话，这么自私的要求连他自己都觉得不耻，更何况是小乔，可是为了小爱为了他自己的幸福，他只能牺牲她。

　　萧乔明白了，总之就一句话，谁都不能代替他心中的叶简爱，“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

　　叶简之沉默不语，他和小爱的感情处在危机边缘，现在每天小爱都和汪睿出去，让他很担心，“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是我……”

　　“你想让小乔去哪？这些天又发生了什么事？”推门进来的薛可意打断了叶简之的话，她冷着一张脸，有点不快的看着叶简之，她敢肯定这件事绝不是小乔的错，小爱的任性她早就见识过，可无奈她是简诺最爱的妹妹她不能有什么意见，但是比起叶简爱，她更欣赏小乔，也能看出来她对简之的情意，所以这次无论说什么她也会帮小乔。

　　叶简之惊讶的回头，可在接触到她的眼神时又匆忙垂下，“可意姐，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萧乔也有点紧张，可是想想她又没什么错，只是现在她脑子晕乎乎的，心口有点疼，叶简之的话有点让她消化不良，所以她拿起身边的包，没有理会薛可意的叫声，冲出门外。

　　薛可意见叫不回小乔，回头瞪着叶简之，“你最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到了这时候，叶简之知道隐瞒不了了，于是将小乔受辱的事情说出，“这件事其实也不能怪小爱，当时她也需要帮助，只是找不到我所以才会打小乔的电话。”他心里还是一直挣扎着帮助小爱。

　　薛可意冷笑，“难到小乔就活该受欺负么，你的电话不通，那你哥呢，再不行汪睿呢，还有平时和你们玩的很好的一帮朋友呢，哪一个不能来，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说小乔受害的那条小巷离公司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车程，那天你哥就在公司，而小乔从学校赶到那至少要半个小时，你那个理由根本说不通。”

　　一听她这样说，叶简之有心慌又生气，“可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小爱是我哥的妹妹，也是我未来的妻子，你这样帮着外人是什么意思，再说那天小爱只是急糊涂了，她又不是故意的，说不定她打哥的电话也没通呢。”

　　“你哥有个手机一直随身带着，就连开会的时候也带在身边，两块电板，更不可能有没电的情况，你好好想想，小乔跑不出来，他们就不会对小爱做什么。”她的意思的这件事另有蹊跷，可是叶简之显然会错意，脑子里一直转着小爱也有可能受到伤害。

　　“你是说，小爱她……”

　　薛可意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可是毕竟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推测，她也没有证据来证明，“我的重点是，你好好查查这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现在的叶简之哪能听进这些话，只要一想到小爱也受到了伤害，心里就很痛，恨不得拿上找到她问清楚，就怕她因为害怕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突然他推开薛可意，下楼冲出家门准备出去找叶简爱。

　　萧乔浑浑噩噩的来到Andy下榻的饭店，走进电梯，按上要去的楼层，电梯门打开也只是机械的走出去，其实她很想努力的摆脱心里的难受，只是似乎有点苦难。

　　Andy打开门就看见失魂落魄的萧乔，已经了解前因后果的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发一语的让她进来，不过萧乔也没给自己多余的时间来自怜，抬起头时已经换了一副情绪，“我交代你办的事怎么样？”

　　递给她一个袋子，Andy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自在的抽着烟，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主仆关系，比较像朋友，“都在里面，你猜测的没错，那些小混混果然是叶简爱找来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萧乔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翻看着手里的一张张照片，都是叶简爱和那几个小混混的“合照”，有几张是她将一个信封大小的纸袋给他们其中一个，不难看出里面有一叠钞票，萧乔挑了几张她个人比较满意的装到袋子里，然后交给Andy说：“明天早上，它要在叶简直手里，还有我马上要见这几个人。”

　　Andy摸摸下巴，出色的混血五官在阳光下，有点模糊的感觉，大概是太阳太刺眼的缘故，让萧乔怎么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你也需要用这种手段么？”

　　萧乔变了脸色，转过身背对着他，“有何不可，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毛了她，否则她不会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这种小事，我出面就好，没必要你来耍心机对付他们。”

　　对着窗外的阳光，萧乔璀璨一笑，伸出纤细的五指挡住眼睛，只在指缝间欣赏流光溢彩的美好，“这次我喜欢自己捕捉猎物。”

　　叶简之疯狂的在街上寻找着，像个傻子一样，仔细的搜索每一张脸，他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小爱和汪睿，只是都没有接，他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在找不到任何结果后，叶简之准备回家，只是他一直在附近转悠，准备守株待兔。

　　远处的夕阳越变越红，可以看到整个火红的形状，漂亮的不可思议，叶简之靠在路边的大树上，低着头捣鼓着手机，修长的十指反复的拨着同一个号码，可是回答她的永远是关机，他心里着急，但还是很有耐心的等下去。

　　夜色渐渐黑下来了，汪睿和叶简爱才有说有笑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一直僵硬的站在树边看着汪睿慢慢低下头轻轻地吻着他面前的女孩，而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反抗，只是乖巧的站着，仰着头，因为背对着他，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仅仅是这个动作就已经让叶简之心里的火苗往上窜的好高，都快烧到嗓子眼了。

　　再也控制不住，走上前，铁硬的拳头招呼到汪睿的脸上，被打的眼冒金星的汪睿没看清来人，但是任谁被打了，都不好过，憋着一股劲准备还击的时，在看清叶简之那张脸后停了下来，一开始是有点心虚，但后来想想他又没什么错，这几天小爱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是眼前这个家伙喜新厌旧，所以怪不得别人，再说他本来就喜欢小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以他没有错。

　　叶简之咬牙切齿的说：“好兄弟是这样当的么？”

　　“你和小爱已经分手了，我追求她有什么错？”

　　叶简之盯着叶简爱，额上青筋暴起，“谁告诉你，我们分手了。”

　　汪睿也看了一眼身边的叶简爱，在接触到她怯生生的眼光时，什么狗屁兄弟情义，仁义道德都忘了，站在他身边的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女孩子，没道理在追到手后放弃，“那不是重点，现在她是我的女朋友，你想坐拥娥皇女英我不管，我只知道这辈子只会好好对待我爱的女孩。”说完还情深深的看着叶简爱，只是她的眼神有点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简之冷笑，“那蓝珊呢，又算什么。”

　　提到蓝珊，汪睿心口一紧，只是想到叶简爱，他认为牺牲任何人都是值得的，“我和她已经分手了，至少在这点上我不像你，朝秦暮楚。”

　　“你少在那里假惺惺，抛弃跟了你那么久的蓝珊，你早该死一千次一万次了，说的好听，这么不是人的事你不也干得出来。”叶简之走到他身边强行拉走叶简爱，“跟我回家。”

　　“你放开她。”见人要被带走，汪睿急了，尤其是见叶简爱乖乖的跟着走。

　　叶简之回头冷冷瞪了他一眼，“怎么？现在就要向我父母说明情况。”

　　就算再怎么记，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简爱被带走，只留下两个相配的背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等到模糊看不清的时候才发现世界朦胧的不可思议。

　　汪睿颓废的仰躺在马路上，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真郁闷，他好想大声尖叫。

　　“你挡着我们的路了。”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汪睿睁开眼，蓝珊的脸就出现的视线里，陪伴了好几个秋的精致面孔还是那么美好，让他有种深深的负罪感，挣扎的坐起身才发现她旁边站着萧乔，她正歪着头，好笑的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耍杂技的小丑。

　　“对不起。”在冷淡不过的语气，汪睿告诉自己，骄傲还是要有的。

　　蓝珊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萧乔从他身边走过，只是紧抓着萧乔的手劲越来越大，心脏跳的很痛，再怎么无所谓那也是段感情，曾经带着她清晰的幸福感。

　　萧乔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今天下午处理完事情后，她想找个人发泄心情，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蓝珊，在找不到出口的时候，只要有洞都想钻出去，她还不想发疯，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和她预感的一样，蓝珊只是很冷静的听她说完，没有问她以后的计划，只说了一句：你创造自己的快乐吧，只是小心一点，不要伤了自己。

　　此时的她心里应该很难受，尤其在看了那么难堪的一幕，走了几步，蓝珊突然回头对早已站起身的汪睿说：“你认为以后还有谁愿意待在你身边欣赏着你对另一个女孩子的感情，而且这傻事一做就是好几年。”

　　天色被月光笼罩的有些昏暗，迷蒙之中好像好有点水汽，至少眼睛看到的都是水淋淋的，离她最近的萧乔看见她眼底透亮的寒潭，一汪汪的清泉，只是挣挣扎扎始终留不下来，原来坚强也可以这么的美。

　　“如果你在很多年以后还能蓦然回首，记着我早已不是那个灯火处的‘蓝珊’，汪睿，我们再见。”

　　如果，真的能够，再也不见。

　　这是汪睿最后一次看着蓝珊的背影，很多年以后，谁知道很多年以后，你我会是怎样的光景。

　　“送你到家了，进去吧。”时间已经不早了，蓝珊送萧乔到家门口，催促着她进去。

　　萧乔有点难过，虽然只有几天的相处，但是她却给了她姐姐般的温暖，抱着她的手臂，难过的说：“迟几天再走不好么，一定要这么赶？”

　　“机票都买好了，刚才你也都看到了，小乔，其实我也很懦弱的，我不介意自己在你面前表现出软弱的样子，因为我也很累了，所以只能选择逃离，但是你看看刚才我装的多好，他都被我骗了。”

　　萧乔越听越难过，最后忍不住掉下眼泪，“你不要再说了。”

　　“好了，进去吧，明天送我去机场。”拍拍她的脸，安慰着说。

　　“蓝珊……”

　　“快进去吧，叔叔阿姨会担心你的，在你没有达到想要的之前，把一切都看的美好一点，这样才不会很辛苦，我这次去美国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不容易考上茱莉亚学院，怎么能放弃呢，我还有自己的梦想要去完成，所以不会轻易的被打败的。”蓝珊笑眯了眼睛，真正的月牙形状，在萧乔的眼里是那么的可爱。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恩。”

　　告别了蓝珊萧乔穿越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准备从后门进去，只是在快到门边时听到了情人之间温柔的低语。

　　“对不起，不要哭了，我不知道你也受到了伤害，如果那天我能不生你气就好了，我最该死了，让你承受了这么多，对不起，对不起，我最混蛋了，小爱，我求求你，不要哭了，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完整的，我只要有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叶简之温柔的哄着怀里的女孩，心却比谁都难受。

　　“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怕你会嫌弃我，有时候我在想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反正我也配不上你了，我已经不再纯洁了，哥，可是我好爱你，又害怕，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你这阵子对小乔这么好，我看了好嫉妒，可是我没权利怪你，所有的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我伤害了小乔，还有你，都怪我，都怪我……”

　　“够了，小爱，别这样。”紧抓着她不停挥打的小手，怕她伤了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不是……我说过了我不介意，只是你平安的在我身边就好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你依然是我的小爱，所以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么？”

　　叶简子抽抽噎噎的，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布满愁容，“哥，你知道么，我以为和汪睿在一起会忘了你，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好难受，好痛苦，哥……”

　　再也听不下去了，萧乔从来不知道狗血剧会发生在她身上，原来在现实生活中碰到的会是这么震撼的效果，准备悄无声息的总进屋，可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小乔……你……你回来了。”萧乔懒得回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叶简爱那张天使般的小脸上有多楚楚可怜。

　　“小乔……”

　　现在面对他们，她有说不出的疲惫，那天在房门外明明听见叶简爱犹如泼妇骂街一样的秽语，嘲笑她被欺负了，现在又这般可怜，她长这么大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情绪竟有如此的丰富，“对不起，我今天有点累了，想休息了。”

　　快步上楼，不想听他们解释什么没有深度的理由。

　　“哥，小乔她……是不是还在怪我。”

　　“没事，有空我们一起去找她重新道歉。”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萧乔打开门，将自己重重的摔倒床上，没过一会有神经兮兮的拿着睡衣进浴室洗澡，她不停的告诉自己是因为太累了，所以脾气暴躁，是因为太累了而已。

　　洗完澡出来果然好多了，盖上薄被，一夜无梦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