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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谁为谁易钗而弁 ...

  •   风忘忧是在半路上呜咽出声的,纵使方才在人前她一身凛然之气,声势夺人,也不过是空有其表,色厉内荏。与柯云在马车内的一番密谈以及君且舞原野上的声声控诉都压在心头,挥之不去。

      那一番话说起来到底底气不足,事实上君燕泽、风天倾夫妇二人确实亏欠她们甚多,君且舞说得没有半分不对。风忘忧抹去泪痕,暗誓道:“云姨,天倾山庄欠五殿下的那条命就由萱儿来还吧!”

      “驾!”她骑艺算不得精,只是事情紧急,便夹紧马肚子策马疾驰。突然,空气中隐约传来一股血腥味,丝丝缠绕在鼻翼间。她连忙勒住马,稳住身子连人带马转了个弯,惊疑地环顾四野。

      马儿提着前蹄,“呼呼”地喷着气,打了个响鼻。

      微风徐徐迎面吹来,扬起发梢翩飞,四周宁静得不寻常,恰似暴风雨前偷得的平静。草丛里一抹腥红突兀,茂密处隐约可见人形。她一蹬马镫,借力提身飞起,平稳地落在地上,倾身查探。

      竟是数名黑衣人的尸首!

      风忘忧不知死者是敌是友,正欲细看,却觉周围气流有异,忙旋身喝道:“谁?”

      数道黑影闪过,眼前单膝跪倒一行人,当头一人剑眉星目,雄姿英发,抱拳颔首:“属下齐婴见过大小姐。”

      风忘忧眸光一动,问道:“诸位是?”

      当头那自称齐婴的人迅速地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后又埋首:“属下奉明风公子之命,前来护小姐周全。”

      风忘忧这才卸下全身戒备,指着那几具尸体问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禀小姐,还未及查明,但可确定来者不善。”齐婴声音中含着一丝懊恼。

      风忘忧暗自沉吟,吩咐道:“齐婴,我须得回易城,你带着人追上前边的三辆马车,随身护送。”

      齐婴撑着剑跪在地上,却是一声不吭。

      “齐婴,三哥既吩咐你们跟着我,便得听我的吩咐!”风忘忧拂袖背手而立,声音不怒而威。

      齐婴抬起头,坚毅地望着她,半分不让。风忘忧忿然,如此对峙了许久,才软了语气:“这样罢,我带上你们中一人,其余人照我的吩咐行事。”

      “属下遵命。”齐婴这才低头领命,然后向后挥手,原本跪在后边的数人吹哨引出马,纷纷御马离去。

      风忘忧本意是随便挑一人,并未想领头的齐婴留下,偏偏这是三哥的人,自己轻易吩咐不动,只得忿忿然上了马。而那齐婴心领神会,跪倒道:“小姐息怒。齐婴日后但听小姐吩咐,莫敢不从。”

      “不敢。”风忘忧不咸不淡地抛下二字,一夹马肚子,提着缰绳往易城方向而去。齐婴只得不远不近地跟着。

      过了许久,数里外草丛微动,一人探出头,从怀里掏出一只鸽子,匆匆忙忙写了些什么,卷好绑在鸽子脚上,朝空一掷。灰黑色的鸽子扑腾了几下翅膀,还未及展翅,突然身子一颤,笔直地摔了下来。

      那人大惊,埋下身子潜逃。可惜只见剑光一闪,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身后,一人寒霜覆面,提剑而立,正是非空。

      =====================

      周围一片昏暗,晃眼的光从头顶上一个手掌大的孔内透进来,斜斜地洒下来,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光路。那光路中隐约微尘游动,轻灵得似在翩翩起舞。

      君且歌双手抱膝窝在角落里,乌发长长地披散在肩上,仅着的火红单衣下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瘦弱。冰冷的略带湿气的铁链像巨蟒般缠在手脚上,寒意直渗入骨中。他偏耳听着不知何处传来的“噼噼啪啪”的柴火声,一脸空茫,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喂,开饭了!”一个狱卒吆喝着走近,随手扔下一个装有三两个黄色面团的肮脏的碗,见君且歌不为所动,“呸”一声吐了口唾沫,咒骂着走了。

      君且歌连看也没看一眼,依旧抱膝而坐。

      “这……这……几位殿下留步……留步……”

      由远而近传来一阵脚步声,中间夹杂着牢头诚惶诚恐的劝阻声。君且歌冷笑一声,双目中的寒意更胜这天牢的阴冷几分。

      司空蘅、司空慕、司空蕲、司空蔺四兄弟停在关押君且歌的那间牢房外。三殿下司空蘅吩咐道:“打开牢门。”

      “哎呀!参见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六殿下!四位殿下怎么屈尊降贵到这腌臜之地?快快请回,快快请回!”大理寺卿闻风赶来,也不顾脏,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将门打开。”四殿下司空慕浅笑晏晏,一派尔雅温和,语气却是半分不让。

      “这……这……只是皇上吩咐过开审前任何人不得探视……请几位殿下莫要拂了圣意……”大理寺卿哆哆嗦嗦地道,额上冷汗密布,也顾不上擦。如今这是进退维谷难两全,皇帝的命令自己是万万不能违背的,只是,若是得罪了眼前这几位殿下,自己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父皇那边我们兄弟几个自会交代,把门打开。”司空蘅吩咐道,看着窝在角落里的人若有所思。

      那大理寺卿巴不得听到这句话,既有人担待着,便急忙命人打开牢门,然后带着人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司空蕲都没说过话,一双桃花目艳色依旧,只是像蒙着雾,眸光不明,紧紧锁住那埋在角落里的人。见他虽然身形单薄,但至少未见伤痕,心里无端松了一口气。

      君且歌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乌发遮住了大半个脸,一动不动。他就像一座冰冷的青铜雕像,周身裹着一层渗人的斑斑锈迹,不容人靠近触摸。

      其余四人也不言语,状似怯意地打量着这最低等下层最阴冷残酷的牢房,直至三殿下司空蘅打破了这沉寂。

      “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君且歌依旧不为所动。

      “这狗东西,真是向天借了胆了,居然敢诬陷本王?!”六殿下司空蔺被他那无动于衷的样子气红了眼,冲上前就是狠狠一脚,直踢得君且歌的身子重重地撞上墙壁,头破血流。

      君且歌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也不拨开盖在脸上的蓬乱的发,顺势倚在墙上。

      “这贱骨头!”司空蔺想到自己无端被禁足留在府中思过这么些天,心里更是来气,刚刚那一脚显然还不尽兴,又冲上前,一把扯住君且歌的头发,猛地往后拉,将他的脸提了上来。另一只手捏在他下巴处,咬牙切齿道:“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说完,还意有所指地回头望了望几位哥哥。

      司空蕲看着那印在墙上的血印以及顺着发丝淌下的鲜血,眸光骤冷,紧盯着他们。

      司空蔺见君且歌不答,手下加了几分力,恨不得直接一手了解了他。司空蘅皱了皱眉,道:“六弟,莫要伤人。”

      “三皇兄,您许久不管事,就别来淌这浑水,回去写你的诗作你的画去,这事也休管了!”司空蔺一口堵得司空蘅说不出话,眯起眼恨恨地瞪着君且歌,“这狗东西竟敢联合司空蘩诬陷本王,本王定要让他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来人!”

      正欲吩咐准备刑具,突然,他似发现了什么,一把将君且歌甩在地上,拨开他脸上凌乱的发,右手毫不缓力地捏在他颊上,仔细地瞅着他的脸,笑得意味不明:“瞧这张脸长得……”

      此时君且歌仅着一火红色的单衣,领口经过刚刚一番折腾,早已微松,露出一对玲珑的锁骨。暴露在空中的肌肤莹白胜雪,引人遐思。而披散的长发落下几缕打在脸上,衬着那平日里便分外精致的五官以及冷冽的寒眸,分明像个风姿绰约、清雅高华的女儿家。

      司空蕲右手禁锢着身前人,左手迅速地探到对方胸前,果然触手一片柔软,眼中兴味愈胜,冷笑出声,低讽道:“呵,想不到堂堂天倾山庄的清峻庄主竟是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家!”

      司空蘅、司空慕也是吃了不小一惊,面面相觑。司空蕲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君且歌终于有了动静,一脸羞愤,拼命挣扎起来。他,不,应该说是她,咬着红唇,不堪其辱,狠命地扭动着身子。

      司空蔺笑得一脸狠绝,左手不但未放开,复又用上几分力,辗转揉搓。君且歌双目通红,却没有一丝泪意,瞪得如铜铃般大,恨不得啃了对方的肉,喝了他的血。

      “够了!”司空蘅喝止,“六弟也适可而止吧。”

      “哦?”司空蔺正浓,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她到底是你三皇嫂的亲眷,就当三皇兄向六弟你讨个人情。”司空蘅软了声音,当着刚刚被司空蔺唤来的几个狱卒求情,颇有些委曲求全的意味。

      “哼!”司空蔺这才冷哼一声放了手,站起身来。而君且歌干脆趁势倒在地上,伏地不起,浓密的黑发将她大半个身子都给遮住了。

      “君姑娘,何广宇已在牢中留下伏罪书自我了断,若想少受些磨难,不若从实说来。”司空蘅到底是看在妻子的份上,语气中掺了些劝慰。

      君且歌又恢复到原先一声不吭的样子,像什么也没听见。

      司空蔺气又上来了,正欲冲上前补一脚,突然,大理寺卿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跪倒在地上,扫了眼趴在地上的君且歌,也不知她遭了什么罪,人是死是活,支支吾吾道:“殿、殿下,皇、皇上要见人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谁为谁易钗而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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