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齐灾]三流作家与救世主》闲日驰

7、第 7 章

　　是周末。

　　齐木楠雄满怀敬意的看完了这本保存完好的小说集，合上了书本。

　　他心想，佐藤一老师真厉害，对于人性善与恶的描写如此的精细，却又非常客观且谦虚……

　　没个三四十岁的阅历肯定是写不出来的。啊，如果佐藤一老师愿意开粉丝座谈会该有多好，粉丝肯定不会在意老师究竟是多少岁，也不会管相貌如何，因为拥有如此敏锐的世界观的人，内心肯定是美丽又强大的。

　　简直像是畅游在咖啡果冻的海洋里。他心想，又不舍的摸了一下书封。

　　不过也是时候把书还给伊藤泽也同学了，一本短篇小说集借三到四天归还是非常合理的、不会让人觉得过快或者太拖延的时间。而且今天是周末，昨天刚刚发了零花钱，把书放进她的邮箱里，再去咖啡馆吃一次咖啡果冻……这一天简直完美。

　　齐木楠雄将书又包好，就瞬移到伊藤泽也家的门口。

　　……

　　齐木楠雄看了一眼门牌号，又看了看面前的“房子”。
　　……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

　　房子…不如说是古堡更好吧？而且这荒无人烟的样子……伊藤同学真的住在这里面吗？

　　齐木楠雄决定用千里眼看一下——这本书是珍品啊，万一真的送到错误的地址事情绝对会变得很麻烦。

　　然后他就看见伊藤泽也坐在古堡的一间…待客厅的沙发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激动到快要打人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喂喂，这是什么情况？他皱了皱眉。

　　伊藤同学，你一个人住的话就不要随便把这种人放进你家吧，万一被杀人灭口尸体都要好久才能被发现……而且既然放人进去了就不要再激怒他了啊……

　　作为良好市民兼友好同学的齐木楠雄君，最终决定隐身瞬移到伊藤泽也的家里。

　　并不是保护，我只是担心伊藤泽也真的被打之后会请假不去上学，然后她的后援会暴乱，再然后我会饱受这些家伙杂乱的心声而已。

　　更有甚者可能会被本文各种路人甲乙丙丁拉来看样伊藤泽也同学，这种套路真的很无聊。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满足啊，小岛先生。”伊藤泽也单手撑着头，没有化妆，因而展现出真正的唇色——惨淡到让人怀疑她是否生病的白，几乎和她白纸一样的脸色融为一体。那颗泪痣越发明显，在看人的时候显得妖异又冷漠。她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脑后，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窝在沙发里，气势却依旧很足。

　　甚至更盛，像是要择人而噬的饥饿的野兽。

　　就连她面前这个几乎疯狂的男人也被她的气势吓得一怯，随后又因为自己被一个小姑娘压的胆怯，而更生气。

　　“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捧出来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真是好啊，现在让你带带你的同事还不满意了？还给我甩脸子？！我今天不好好教导教导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个男人冲了过去。齐木楠雄本来是想帮忙的，结果却听到伊藤泽也冷漠的心声。

　　[垃圾。]

　　与此同时，坐在沙发上的少女以一个根本不符合牛顿力学和人体构造的姿势站了起来，绕到冲过来的男人身后，揪住了他的衣领，对准头颅飞起一脚，把人踹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齐木楠雄：虽然的确是我改变了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定律，但是美少女一招制服三十岁的成年男人果然……
　　还是很有可看性的。
　　不愧是不良少女。

　　至于他们口中的各种各样的爆料，齐木楠雄自认为作为一个局外人就应该不闻不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也没人知道他今天来了伊藤泽也家。

　　“喂，你听清楚了，”此时此刻，伊藤泽也半蹲下身子，扯住了中年男人的头发，慢条斯理的开始放狠话。
　　她的弹舌也相当标准呢。

　　[啊…很让人苦恼啊，这些不择手段的被利益驱动而丢了脑子的……臭虫。]

　　“下一次来，我就不保证你还能走出去了。”

　　[好像是有谁说过，即使伤人，只要不致死都可以做到假释。]

　　齐木楠雄闻言看向伊藤泽也的眼神有些锐利了。

　　“所以，放干净你的嘴，带上你的脑子，离我远一点，也离……佐藤一远一点。”

　　“滚吧。”

　　[这下这家伙应该就不会打着佐藤一的旗号招摇撞骗了吧……好烦。不过是写过几本书，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号召力？]

　　齐木楠雄：等等，你刚刚说到什么？佐藤一老师？你认识他？你还跟他很熟？
　　……容我静静。

　　伊藤泽也送走了贪得无厌的中年男人，就看见了门口的齐木楠雄，她脸上厌烦的神色有些僵硬，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才使那张本来就呈现高级厌世感的脸柔软一些。

　　像是蚌，向厌恶的人展示坚硬的外壳，对信赖的人却努力露出柔软的内在，和散发圆润光泽的珍珠。

　　“齐木君，已经看完了那本小说集了吗……好快。”

　　会快吗？我是按照正常人类的标准来控制时间的啊。齐木楠雄这么想着，突然反应过来——常理来说一本普通的小说看这么久是正常的，但是佐藤一老师的小说有些部分是实打实的晦涩，所以他的速度的确……

　　[我有很多地方不太清楚。]也只能这么说了，没错，这就是普通人的应对方式，书籍当然会有读不懂的理所当然跳过的地方。

　　“这样啊。”
　　[果然，早期的文笔的确不够成熟……]

　　不，请收起你的想法，佐藤一老师一直都很优秀好吗。

　　[前来拜访的同学要邀请他进来小坐一会儿才不算失礼吧，而且…真的没什么人会跟我讨论这种小说集，稍微也有点想知道别人对它的看法……]
　　“那么要进来喝杯茶吗？不懂的地方可以交流一下？”伊藤泽也试探发问。

　　齐木楠雄看了她一眼，稍显犹豫。

　　“招待的话，家里还有一些甜品，咖啡布丁之类……”

　　[好的，打扰了。]

　　在此要提醒屏幕前的各位读者，不要像伊藤同学一样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随随便便邀请还不熟悉的男同学进门……是不良少女也不可以哦。

　　奉上甜品，两人聊了二三句，佐藤一翻到小说集里《天平》一章时，突然想起来。

　　“这一篇，其实有被拍成微电影刻在光盘上，限制发行了五十张来着……我这儿正好有一张，齐木君想看吗？”
　　[虽说也可以借出去，但cd 机被淘汰好久了吧？]

　　伊藤同学的性格，真的是，非常好了。

　　齐木看向她稍显温柔的神情——虽然随后就变成了一副肌肉模型——点了点头。

　　人，是生而平等的吗？
　　这是个很可笑的问题。这种可笑源于平等这个词汇的虚无性。
　　自从人类创造出了平等这个词，就应该知道，所有生命都是不平等的。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
　　——《天平》

　　电影很短，魔改严重，基本上只借了小说的几句话，讲的是类似少女与恶魔交易之类的故事。

　　伊藤泽也聚精会神，齐木楠雄却有点…怎么说呢？失望？意料之外？

　　不过让人还算舒服的，是伊藤泽也从头到尾脑子里想的事跟剧透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好啊，电影什么的，与文字是截然不同的冲击力。要是十三日怪谈能被拍成单元剧就好了……当然，我比较期望是无修改的那种。]
　　[妈妈是典型的大和抚子的外表，却有一颗坚强而博学多识的心；在成长中女儿的性格缺陷被爱填充……]

　　在她的幻想里——齐木楠雄甚至觉得她脑子里的构思都比这个电影要高端——电影到了结尾。

　　“比较有争议的一个点来了。”伊藤忽然开口，她的思路转化之快，刚刚还沉浸在她脑海里剧情的超能力者差点没有转换过来。

　　不过也只是差点，齐木还是及时的关注了剧情。

　　故事的最后，恶魔和少女对话。
　　“后悔吗，和恶魔做交易？”
　　“可惜，已经没办法再回头了，不是吗？”

　　“和恶魔做交易，真是古老而有趣的设定。靠外力所强求来的公平，是真正的公平吗？”伊藤泽也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清，像是随意发问，然而她的内心却如同开了加速器，活跃的可怕。

　　[日本有关同恶魔或恶魔类生物做交易一类的文学和动漫都很多，也不乏人类和恶魔共生和斗争的作品，受欢迎的原因除画风和猎奇外，最主要的果然还是塑造阵营完全相反的两种生物，探讨战争和和平共处的可能性。]
　　[将非人生物具体到现实里，就是与正常生活相对的异常……]
　　[决定了！]

　　[什么？]

　　“啊，齐木君不觉得有趣吗？前一段时间文库里有好多恶魔设定的文学。”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我并不觉得有趣，也不是在疑惑这个，我只是在好奇你戛然而止的心声……为什么会有生物的心声都是跳跃的？你是魔鬼吗？

　　你知道吗，最让人厌恶的两种行为，第一种就是话只说一半。

　　这个话题明显进行不下去了，伊藤泽也笑了笑，“电影，感觉怎么样？”

　　[还好。]

　　“这是佐藤一卖出去的第一个版权。被改编的不成样子了吧。”伊藤泽也的神情似冷嘲似遗憾，“在卖之前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为了钱还是卖出去了。”

　　“呐，齐木君，喜欢他的书没问题，但是喜欢他的人，真的可以吗？”

　　伊藤泽也看着粉色头发的少年看了过来，原本平和的气息有一瞬变得冷漠了起来，她一愣，紧接着就听到他说：喜欢。

　　可是为什么呢？喜欢的原因呢？如果喜欢的是那些文字还能让人理解，但是文字后面的人……

　　[那是第一份卖出去的版权，也是最后一份。]齐木楠雄看着伊藤泽也的眼睛，回答道。

　　而且，你不也很清楚吗，佐藤一老师最开始穷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卖出这份版权他才开始有更多的时间构思和写作，也才有了后来的作品。

　　老师在以前的推特里也有写吧，“我与我的文字并不是一体的。你可以沉醉在我的文字里，但不能同样沉醉我这个人。我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偶尔卑劣，我渴望财富、渴望在世界上留有痕迹，也渴望众人敬佩的充斥着爱意的目光。倘若你要因此讨厌我，我也接受。”

　　所以我说伊藤同学，一边嘴上拼命说老师坏话，一边在内心疯狂翻他的推特和呐喊请反驳你的观点，你以为除了超能力者谁听到你的真心话啊。

　　你以为谁听得到啊。你难以置信的表情下的那句——

　　[啊，真好，是被相信着，喜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