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齐灾]三流作家与救世主》闲日驰

8、第 8 章

　　又到了开学的时候。

　　少年少女穿着淡绿色的校服，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三两成群，背着包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

　　伊藤泽也是其中的异类。

　　她打着一把纯黑色的遮阳伞，灰蓝色的卷发今天盘了起来，依旧是一张涂抹着精致妆容的高级厌世脸，散发着十米之内不近生人的气场。明明很冷漠，却让人生不起讨厌的心。

　　真的是让超能力者都佩服的强大力量。齐木楠雄走在她身后，把自己很好的隐藏在一堆堆的学生中间。

　　很奇怪，按理来说200米内的心声都能感受到，没理由听不见伊藤同学今天在想什么啊。
　　虽然我也不是非要听见她的想法，但是还是稍微有一点在意。
　　嗯，毕竟那家伙请我吃了咖啡果冻，还看了典藏版的电影和小说集。关心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她今天又怎么了？

　　直到进了教室，齐木楠雄才听到伊藤泽也的心声。
　　[世界上有那么一种花，开花的时候可以勾起人心中的欲望，让人在欲望之中沉沦，最后死在美好的梦境之中。
　　这种花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世界上没有这样一种花。齐木楠雄在内心吐槽。

　　[奥特曼是真实存在的吗？]

　　……

　　我就说这个设定怎么那么眼熟，伊藤同学你是昨天重温了童年吗？
　　嗯…搞得我也想重新去看一下这经典的系列作品了。

　　课间的时候齐木楠雄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推特提示。

　　佐藤一:单元荒诞小说《蝴蝶的时间》已经开始在各大书店开售了，大家可以去试着阅读一下。另外，你们觉得下一本书写长相俊美的恶魔和灯泡眼英雄的故事怎么样:)

　　可以的，新书！

　　不过说起来，恶魔和灯泡眼英雄都有很强的既视感。
　　但如果佐藤一跟伊藤同学很熟的话，她提前知道佐藤老师的思路也没什么问题。
　　……不。等下，这是要多熟才会达成的局面啊？
　　朋友？亲人？恋爱关系？

　　[留了几本新出版的小说，还有人设海报，一会儿可以放到齐木同学的柜子里。]

　　伊藤同学，你真是个好人，怎样都无所谓了，希望你可以一直跟佐藤老师保持联系。

　　说起来，伊藤泽也明明是个很惹人注意的女生，为什么每次往齐木的柜子里放东西都没有惹人注意呢？

　　齐木楠雄当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管伊藤怎么行动他都会保证别人看不到这种情况，但伊藤泽也的行动力大大超过了他的想象。

　　她会直接翘掉半节课去放东西。

　　……

　　老师:她看起来不像是生病了，但是伊藤同学怎么会说谎呢？没有必要啊！

　　齐木楠雄拿到书还惊讶了一下。这本书的封皮是一只粉色的蝴蝶，在大片留白的书封上停驻，显得怪异，又莫名和谐。

　　蝴蝶的时间在前言中写到——
　　“我们是被定向培养的果实，为了维持树枝的稳定而被规定了长势和重量。规规矩矩又好看的果实是值得欣赏的，但与大家长势不同也无需担忧。因为脱离了树枝，最特别的那个果实或许才是理所当然。”
　　“我所讲述的一切故事，归根结底就是想告诉大家，世界上所有的定义都不一定是正确的，他们可能会持续壮大，又或者会在未来被推翻。
　　不要害怕，不要犹疑。你心中的花，会一直开在那里。”

　　看前言是罕见的安慰文学。他翻页，映入眼帘的是略微泛黄的自然色纸张上弯弯曲曲的墨字。

　　『那个孩子，是个异类。

　　他眼中所见，是真实与虚假交织的表里世界。

　　他看得到世俗定义为真实的虚假，也看得到世界真正的本质。

　　他把这个秘密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谁也没有告诉过。

　　因为他知道，一旦表露出异常，就会被“议论”、被“研究”、被“特殊对待”。

　　世界的真实并不重要，他心想，与此同时，也在寻找让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的办法。

　　有一天，他找到了。』

　　太过相似，以至于让人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像是被发现，并且被读心了。

　　……

　　《蝴蝶的时间》一文里，最后一段是——

　　生而平凡与格格不入，都不过是人生中值得保存的回忆，未必美好，但却是切实“存在”的。
　　我们大可选择自己的未来，但不需要否认过往。
　　记忆越清晰，你越能知道，自己是切实活过的。

　　……

　　只看字面意思的话还真是篇彻头彻脑的安慰文学啊，不知道佐藤老师的读者会不会买账。
　　齐木把刻有镂空蝴蝶的书签夹在这篇故事的结尾，合上了书靠在椅背上放空自己。

　　开头真的有被吓到一瞬间，但仔细想想表里世界、异能什么的，在文学里的确常见。因为能力太强想趋于平凡…也不是没有这种男主，不过是所有的因素都冗杂在一起巧合的和齐木楠雄的人设撞了一部分而已。
　　……
　　好了，不要再想了，就在这里停下吧。我的日常已经够灾难了，没必要再给自己增加新的剧情。

　　他接着放空自己，打开手机。
　　结果就看到佐藤老师的推特炸了。

　　喂喂不是吧，就算最近安慰文学被称为心灵鸡汤已经烂大街了，大家也没必要这么暴躁吧？仔细想想这本书其中的寓意还是很可怕的好吗，佐藤老师在很隐晦的表示——

　　嗯？

　　齐木的目光定格在大批人嚎啕大哭的表情上。
　　为什么网友的留言全部都是，佐藤老师不要想不开啊/请您不要离开我们/活着很美好老师再看我一眼？

　　超能力者用不到一秒钟快速了解了前因后果，下一秒书页就无风自动去找下一单元预告。

　　『我曾不止一次考虑去死，多因害怕无疾而终。
　　然而活着终究让我感觉痛苦，药物吃到拥有抗性，仍旧感觉不到所谓快乐。
　　大概我不相信科学，所以科学也不愿意救我。
　　直到我开始思考生死——用我自己的方式尝试分析。
　　于是明白，它们不过是人为定义的状态，本质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不将他们妖魔化，也就不会在意了。
　　人类惯会从开心变得难过、从婴儿变为成年人，从生到死不过是一样的流程，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我走在人群中，却清晰意识到自己只能游离在他们之外。
　　树荫与阳光交织的街道人来人往，寒暄与争吵掺杂；树上金色的叶片悄无声息的掉落。每分每秒都有生命逝去，同时也伴随着新生。
　　据说死后的灵魂会经过轮回经历新的人生，所以不必伤怀死亡的来临。
　　不必伤怀啊，替我向世界问好吧。』

　　糟糕了，超能力者显露出难得一见的慌乱，随后因为玻璃的齐齐碎裂声而强制回归冷静。
　　在网上发言是没有用的，如果一心求死的话老师是不会听别人劝阻的，必须以行动阻止他。
　　要怎么联系上老师本人？就算对方已经自杀，拔下抑制器、发自内心的需要一个新的能力的话…
　　怎样都好，要先联系上老师…
　　伊藤泽也同学！
　　千里眼开启，齐木楠雄看见正在台球室一个人百无聊赖擦着台球杆的少女。

　　伊藤泽也的台球打的不好不坏，或许是心思就没在上面，不过她只有一个人，也没必要杆杆入球，黑八在绿色绒布上安静的躺着，白色的球瞄准了它旁边的红球，伊藤泽也俯身，瞄准、击杆
　　[伊藤同学。]
　　黑八被打进了洞里。

　　饶是伊藤泽也的脾气再好，也小小的不爽了一下，她一双冰湖般的眸望了过去，却看见万没想到会碰见的人。
　　“齐木同学？”她疑惑了一下，“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一直以来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很温和的粉发少年，现在的神色却山雨欲来，他问，
　　[你有佐藤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我可以联系上他……有什么事吗？”伊藤泽也犹豫了一下，还是切实回答了他，然而又反问。
　　[佐藤老师的新书你看了吗？还有预告。]
　　“啊，算是看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她不解。

　　……这家伙明明认识佐藤老师，也知道老师的状态不对，为什么现在还会在优哉游哉的打台球？
　　齐木楠雄的表情难看了一瞬间，[那你知道的吧，老师求死的问题。]

　　伊藤泽也的表情骤忽空白，那张冷艳的脸上难得出现不符合气场的呆滞，“齐木同学……你在说什么？”
　　[预告里，老师说不必伤怀死亡的来临，他有求死欲，你跟他很熟的话会没有发现吗？]
　　“……”
　　[伊藤泽也同学！]

　　齐木楠雄看着伊藤泽也的表情渐渐绷不住了，随后——

　　“噗哈哈哈哈哈”这人突然笑了出声，并且一笑就停不下来了，“哈哈哈，齐木君，很抱歉，请容我缓一缓……”

　　……齐木楠雄的表情也空白了一瞬间。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伊藤泽也的心声。
　　[为了防止大家担心今天特意发了推特，表示还在构思下一本新书，为什么还会有人认为佐藤一想死？]

　　啊，对哦，老师今天还发了推特，状态很稳定很积极向上的样子。
　　我为什会突然被降智？

　　“是这样的，齐木君，”两人都没有注意她稍显亲近的昵称，或许内心早就认为彼此之间已经熟悉到这种地步，却一直没有迈出这一步，直到如今，“那真的不过是佐藤老师下一故事的预告而已，他现在很好。”

　　“不过，”刚才一直在笑的伊藤泽也望了过来，眼中有清浅水波，倒映着未散的笑意，“还是谢谢你的关心，非常、非常感谢……嗯，我会转告佐藤老师的。”

　　[毕竟也算是一直想要的关心。虽然迟了一点，但是……]
　　“一定会让老师很开心。”

　　呀嘞呀嘞，虽然被看了笑话，但如果能让老师开心……
　　“哦对了齐木君，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是私人台球馆啊？”
　　……糟糕了。刚刚还放松了的表情又定格，原本轻微勾起的唇角都有了僵硬。

　　现在让时间倒流一下还来得及吗？
　　……
　　不对，现在的我还没有让时间倒流一天的能力啊。

　　今天的超能力者，接近于神的存在，齐木楠雄君，也在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