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诊法则》小帝畿

3、第 3 章

　　章婼听完电话，怒火中烧，听说林奶奶一儿一女很出息，在帝都事业有成，赚得盆满钵满，但现在两人却商量将她送到福康养老院。

　　林奶奶应该是对子女绝望，即使要去养老院也不希望子女陪同。

　　“怎么了？”顾烨好奇问道。
　　“顾先生，能否借你车一用？”
　　“可以，不过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章婼摇头，她只需要他的车。

　　没做过多解释，顾烨也不再多问一个电话陆安很快将车开过来，不过章婼上车时，顾烨居然也要一起去。

　　“这是我的私事，顾先生可以不用去。”
　　“但这是我的车，还是看着点比较好。”顾烨笑着扣上副驾驶座安全带。

　　虽然要跟随的借口如此蹩脚，章婼还是配合带上他按林奶奶报出的地址前往她家。

　　“小婼，帮我一个忙，我要住到福康养老院去，但我想要你陪我去，我会给你报酬的。”
　　然而，章婼却不是去帮林奶奶搬家，只是想竭尽所能帮她。

　　车子以一百的速度疾驰，顾烨淡定问她：“什么事这么着急？”
　　“顾先生，福康养老院新任院长是你吗？”

　　顾烨靠在椅背云淡风轻说：“不是，我是继承我爸的股份，我对我爸的产业不感兴趣，但顺位继承没办法。”

　　“那福康养老院有没有一条规定，送去养老院的老人必须由直系亲属签署协议，或是有没有什么规定不收有子女的老人？”

　　“什么意思？”顾烨不禁笑出声，“私立养老院要盈利，巴不得多收老人，无论孤寡无论有儿有女。而且福康养老院有得天独厚的养老体系，从衣食住行到生老病死，它的制度不断完善，可以说，能去福康养老院颐养天年也是很好的。”

　　“章婼，你该不会想把你妈妈送福康养老院？福康费用不低哦，要不我们合作研发陪诊机器人，我给你打个折，怎样？”

　　顾烨自顾自说话，章婼不语将车子停在一栋三层高别墅前，下车按门铃，很快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出来开门。

　　“您好！我找林英女士，我是她的陪诊师。”章婼熟稔从包里掏出工作证，男人看了眼前头带路说：“我姓刘林家雇佣管事，你来得正好，老夫人发脾气饭还没吃呢！”

　　顾烨尾随其后，从一楼大厅走进去有一间房，章婼推门进去，林奶奶正坐在躺椅上打电话。

　　语气不好，应该是跟孩子闹脾气，章婼安静站在一旁等候，林奶奶撂下电话后诧异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两人，尔后苦笑说：“小婼来了，坐啊，小伙子是小婼男朋友吗？”

　　章婼不解释坐下说：“林奶奶，先吃饭，然后等半小时把药吃了，我们一切好商量，养老院再好也不如自家舒服。”

　　“呵，也就你这么觉得，我老伴去世得早，孤家寡人在哪都一样，我只是心寒，人老了病了还不如一个外人贴心。”

　　章婼听出林奶奶的话外音，养老院不是她子女想送老人去的，而是林奶奶在发小孩脾气闹的。

　　“我刚才跟李主任私下聊了，他是建议您把手术做了，我猜您不想做是怕麻烦孩子吧？”

　　刘管家正好端排骨粥进来，章婼接过去递给林奶奶继续劝说：“说实话，陪诊师不掺和客户的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没资格同您说大道理，我今年能来，并不是以陪诊师的身份，纯粹因为您相信我。”

　　她俯身蹲下，“先吃饭，好不？然后你孩子电话号码给我，我同您家人谈，抓紧把手术做了，虽然不一定能做到，但我愿意一试。”

　　章婼看着林奶奶将饭吃完后又哄着将药吃下，开解老人家，“奶奶，我今天会让您孩子回家看您，希望您心平气和同孩子敞开心扉谈谈，好不好？”

　　章婼安抚完老人出屋对刘管家说：“刘叔，我去医院一趟，有事打我电话，对了，若你家雇主打电话问您关于老人家的情况，帮我撒一个谎，就说病危在市医院。”

　　章婼将名片放到他手上，再将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遍又赶往医院。

　　顾烨倒好耐心陪着她，章婼中途有让他开车回去，但顾烨依旧淡然仰起一张明亮白皙的俊脸淡笑说：“没事，我陪你！”

　　以至于章婼后来心甘情愿地慢慢沦陷于他织下的情网里，也以至于日后她在迷茫难过时刻骨铭心记得这句“没事，我陪你！”

　　去往医院路途中，章婼侧头看他，恍惚间，24岁有钱公子哥应该是张扬狂妄的，可顾烨打破她固有思维，这人儒雅得不像话。

　　顾烨也不问章婼想做什么，仿佛他信她看好她能办成事一样，但实际上，章婼没底，她只不过试探林奶奶的孩子到底还有没有点孝心？

　　若生命垂危都不愿意回来见老人一面，也许福康养老院真是林奶奶最好的归宿。

　　到了医院，章婼找到同校学长王一洲，他正好是急诊科医生，她借用市医院急诊科的名义分别给林奶奶的子女打个电话，将林奶奶病危的消息告知他们。

　　章婼也不知道这个谎会不会被扯破，三个小时后，见到着急忙慌赶来的中年男子，松了口气。

　　“吴先生吧！我是林英女士陪诊师章婼，事情是这样的，您母亲之前不是检查出骨关节滑膜炎，今天早上不小心又摔了一跤，主任的意思一定要做手术的，但您母亲似乎不想做。”

　　章婼面露难色态度诚恳道歉：“吴先生，抱歉，我实在没办法夸大奶奶的病情让您回来，对不起！”

　　“那我母亲现在人呢？”
　　“在家睡觉。”
　　“……”

　　好在林奶奶两位子女还有点良知，章婼陪同回到吴家后，林奶奶将肚子里憋着许久的话全部摊开讲，让章婼预约下周手术。

　　回去的路上，顾烨主动开车，“经过刚才那件事，我真心觉得你很适合当我的合作伙伴，明天来我实验室参观如何？可以看完我们的合作项目再决定是否要拒绝我。”

　　章婼思忖会应了声“好”，手中的手机震动几下，她点开林奶奶发来的语音消息，【小婼，真心感谢你，以后有事需要奶奶帮忙，一定要说……】

　　章婼回复个好的表情关掉手机，侧头看向窗外，天完全黑下来，这座城灯红酒绿繁华得如此不真实。

　　快要到家时，巷道拥挤不允许车子通过，章婼指着巷口说：“我在巷口下车吧，后面那段路很近我走几步就到。”

　　巷口橘黄灯下，章婼下车，顾烨也随之下车，两人影子被灯拉长重叠在一起。

　　“路上注意安全！那我走了。”章婼犹豫一会指指他大敞的外大衣说：“天冷注意保暖！另外，合作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巷道两旁稀稀疏疏还有几家小店开着，当顾烨站在灯下，章婼看见他的眼眸亮着，似乎在期待什么。

　　然而，正人君子的他嘴上虽说着“冒犯”，却只扯着她的衣袖说：“我陪你！”

　　他嘴角笑意愈发浓烈，这次，章婼心中暖意蔓延开来没有拒绝。

　　与城区的奢靡不同，老城区烟火气温暖人心，走在小道上，连路边的流浪狗都很有狗情味，以至于两人被一只狗追到逼仄墙缝中。

　　“那狗公的母的？为何总追我？”
　　章婼见他慌张惊恐神情噗嗤笑说：“因为发情狗喜欢你漂亮容颜，哎，弟弟还害羞了。”
　　“漂亮？”他双眉一蹙，“你这是挖苦我吧？”
　　“嗯！”这声应答轻轻落下，见顾烨羞红的双耳，章婼掩住眉间笑意感知彼此强有力的心跳，凌乱而一发不可收拾的…心动。

　　然而，顾烨却蓦地靠近她沙哑呢喃道：“姐姐，我们来日方长。”

　　章婼慌得逃难般回家，完全失了基本礼仪。
　　家里没开灯一片漆黑寂寥无声。

　　“小源？”章婼打开客厅的灯，章源失魂落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怎么了？妈妈睡了吗？”章源依旧不说话，章婼察觉到异样立即走进主卧开灯，房内空荡无人。

　　“人呢？”章婼冲出去提高音量，她在章源面前来回踱步，蹲下伸出手抬起弟弟的下巴，严厉说道：“章源，看着我，妈妈呢？”

　　章源倏地怒不可遏挪开脸攥拳起身说：“我送走她了，姐，你听清楚，我送走她了。”

　　下一秒，章源泪流满面，章婼红着眼大声质问：“送哪了？”

　　许是这些年这些忍耐压抑心底许久，章源咬下唇说：“你愿意照顾她，我不愿意，我宁愿去爸爸那，也不希望有一个疯癫的妈妈。”

　　“章源！闭嘴！”，章婼扬起颤抖的手，章源抓住她的手情绪崩溃喊道：“打啊！我就送走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她在哪，我也不要跟你在一起，我要去爸爸那上大学，我会长大永远离开这个破地方。”

　　章婼愣神缓缓放下手跌坐在沙发上哽咽说：“你走吧！如果你觉得再婚多年不管我们的爸爸很好，那你去吧！我不拦你，走啊！”

　　耳边传来重重的关门声，章婼终于掩面而泣，她永远不相信那么听话懂事的弟弟原来这些年一直有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