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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遇袭 ...


  •   十一月。

      云南西部的小镇开始下雪。

      鹅毛大雪被山风裹着,向山间所有能飞去的地方飞去,区区几个小时,天地间就只剩白芒一片。

      “今天雪大得很,这么晚才回来?”客栈的老板见鸣甜站在门口不动,风雪灌进来也不知道,眉头一皱,恶言恶语道:“你耍嘛,耍晚点,找不到回来的路,被雪埋咯才安逸。”

      鸣甜没说话,抬手拍掉身上的雪。

      “这是那边的那位小兄弟请你的。”老板骂完,从厨房走出来,将一碗面递到她手上。

      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

      每年冬季,这里的大部分路段会结冰,物资运送困难,但这碗面里奢侈地卧着两个鸡蛋,一个番茄,还飘着三片青菜叶子。

      挺丰盛,估计也挺贵的。

      鸣甜伸手拉了拉帽子下沿,盖住被风雪吹得冰凉的耳朵,才朝老板指的那个方向看去。

      那位“小兄弟”其实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有点胖,长着满脸的红色痘疮,个子不太高,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上有个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纹身,眼睛本来就小,还被脸上的肥肉挤得眯了起来。

      老实说,这颜值严重不合格。

      她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已经看惯了这种自以为是的烂招数,自己虽然好色,但好的是美色,不可能随意接受别人这种没安好心的搭讪,更不要说,丑得像他这样别致的。

      鸣甜捧着面碗朝他缓缓走去。

      男人眼中的精光化作一根侵犯的物理工具,让人压根没有勇气胆量和他对视。但她没有回避,也没有躲闪,而是很认真又不合时宜地思考,那晚她看那位摄影师的眼神是不是也这样猥琐下流。

      应该是的。

      她记得,他被她的眼神看到眉头微蹙,恼羞成怒,然后砸门而去。

      “嘿,美女。”男人冲她招手。

      真丑啊,被丑到了,鸣甜偏过头去,将面碗放到桌子上,手指用力一推,碗滑到他那边去。

      “不好意思,我对番茄过敏。”

      “那,吃点别的?”男人撑着下巴看她。

      不出意外的话,这其实是一个很痞帅的动作,但意外还是发生了,鸣甜觉得眼睛被他玷污了,恨不得立即挖下来用巴斯消毒液浸泡,拿高压水枪冲洗,最好再放到太阳里暴晒一下。

      她在这儿的每一天都裹得像毛毛虫,没和任何游客搭过一句讪,一心一意地寻找神山,没想到竟还能被这种丑翻天的男人惦记上。

      嗐,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

      鸣甜闭了闭眼,想发火,但还是忍住了,说:“我已经吃过了。”并且吃饱了,像生吞了五十斤的猪肉一样饱,腻得想吐。

      “那等会儿,请你吃夜宵?”

      男人讨好地冲她笑,脸上的肥肉随之抖了抖,那些红色的疙瘩也跟着抖了抖。

      鸣甜顿时嫌弃得不行,仰天望天,生怕他还要再讲点什么,连珠炮似的,说:“不好意思,我不爱吃夜宵,也不爱吃早餐,更不爱吃晚餐,我明天就得离开这里了,现在要去收拾行李,你自己吃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

      “美女,你别着急走嘛。”

      男人想拦她,鸣甜没穿高跟鞋,走路飞快,他没拦住,只好在后头大喊:“美女,再耍两天噻,你找到车没有?下一站要去哪里?”

      “人家都不搭理你,你少说……”

      “放屁,哪个说她不搭理我,你是没看到,她刚刚都朝我抛媚眼了。”男人得意地说着,又没完没了地喊:“美女,你要去哪点嘛?我明天送你去车站嘛,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耍噻。”

      我耍你家的仙人板板。

      鸣甜冷着脸往房间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他祖宗十八代。要不是她身子还虚,要不是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宜得罪人,她早就当场发飙,几个耳光给他甩过去了。

      房门推开,屋里一地狼藉。

      鸣甜本就差的脸色霎时更差了,抬起脚猛地踢开挡在门口的几个纸箱子,一路踩着脏衣服,气冲冲地走到床边,回头看着一屋子不知该从哪里开始收拾的东西,更生气了。

      怒到极点时,那座神山又出现了。

      这一次,它不再是朦胧不清的灰色,而是一片鲜艳的红,红色线条在她眼前缠绕,扭曲,变形,最后勾勒出一个红色的背影。

      这个背影来自那位摄影师。

      鸣甜靠着窗边,看着地上的杂物,忽然想起和他上床的那个夜晚,她老大爷似的躺在床上抽烟,他在客厅里田螺姑娘似的把她的衣服洗了,茶几抹干净了,垃圾桶也倒了。

      如果他今天在这里,她就不用独自整理这一地杂七杂八的东西。如果他今天在这里,或许刚刚也不用那么忍气吞声了。

      如果……

      算了,没有如果。

      鸣甜点燃一根烟,边抽边收拾行李。

      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从床上捡起衣服,也不好好叠一叠,丢到行李箱里就算完事了,紧接着是放得东一瓶西一瓶的化妆品,然后是那些外敷的内服的进口药物,还有她的骨灰盒……

      最后,一地杂物里还剩一台相机。

      鸣甜微微眯眼,依旧吞云吐雾,白色雾气里,她盯着那台相机看了十几秒,表情冷淡,但那双细长妩媚的眸子里有异样的悠韵流转而过。

      终于,三个行李箱装得满满当当。

      鸣甜累出一身汗,到客栈公用的浴室冲了个热水澡,裹着睡裙飞快跑回房间,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有一道贪婪的,饱含色欲的目光一直紧紧地黏在她雪白的小腿上。

      ……

      深夜。

      客栈外,风雪飘飘。

      楼道里又暗又静,一个轮廓似熊一般的黑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

      这个小镇包括这家客栈在内的绝大多数客栈都是木制的小楼,门栓是简易的铁门栓,力气大的男人用力一推,门栓就会从木门上掉落下来。

      楼道里有风刮过,刺骨的冷意袭来。

      那个黑影动了动,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听着门内绵长呼吸声,还是决定撬门进去。

      他将一只手抵在门把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贴了上去,然后以极小的幅度撞击木门。一下又一下,那个不顶事的铁门栓很快松动。

      老旧木门和门框间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

      门缝内,那个总是裹得严实的女人正在睡觉,窗外的雪光映进来,照得她的睡颜温柔甜美,细细的脖颈透明得像一块上等的玉,随着呼吸律动,胸口的曲线一起一伏。

      黑影情不自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从门缝里伸手进去,将门栓全部拉开,一滑溜钻了进去。

      他开始猴急地解皮带。

      房间里也很安静,只有黑影越来越难以克制的呼吸声和皮带扣子不时响动的声音。

      鸣甜早就醒了。

      她看着黑乎乎的墙壁,闭上眼,故意重重翻了一下身,想让他知难而退,谁知这招竟然没用,那皮带扣子的响声只是停了一秒,一秒后,又响起拉链打开的声音。

      看来,今晚不得逞,他是不会走了。

      鸣甜只好睁开眼,屋里很黑,借着雪色映照的淡淡光芒,她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对面有一条骚气十足的大红色三角内裤……

      大红色,三角。

      鸣甜嘴角一抽,赶紧把眼睛闭上。

      这是正常人类该有的审美吗?到底有没有人来管一管这个男人,长这么丑就算了,还穿这么骚气的内裤,他家的祖坟是不是埋错地方了?

      鸣甜把他祖宗十八代又骂了一遍,知道再不说点什么话威慑一下,他真要爬上她的床了。

      她装作惊醒,问:“谁在那里?”

      本就安静的房间里顿时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除了呼吸声和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

      鸣甜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他没有离开。

      他竟然没有离开。

      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会做贼心虚地落荒而逃,他还能无动于衷地站在这儿,不是胆大包天,就是丧心病狂的惯犯。

      无论是哪种,她不会坐以待毙。

      鸣甜从被窝里伸手往墙上一拍,打开床头灯,从床上坐起身,也没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表情很是镇定自若,没有丝毫露怯的迹象。

      男人被突然的强光照了一下,下意识背过身去,鸣甜都以为他要开门逃走了,他却拿了两个行李箱将门堵住,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她。

      “美女,你明天早上要走了是吧?”男人搓了搓手,“走这么急,行李收拾好了吗?”

      “怎么?”

      “我是来帮你收拾行李的。”男人恬不知耻道。

      “收拾行李需要脱裤子?”鸣甜撇他一眼,“你是不是想和我上床?”

      她表情冷漠,但态度没有十分抗拒。

      男人愣了一秒,有些惊讶,但还是警觉地望着她,将堆在脚踝的裤子踢到一边去,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刚刚卸下来的铁门栓,不敢再过来。

      那铁门栓巴掌大小,看着有些分量。

      鸣甜心头担心他一栓子将自己砸晕过去,微微叹气,后悔先前收拾行李时,把玛格丽特也装进了行李箱里。不然,他俩谁砸谁还不一定呢。

      既然武力无法解决,那只能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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