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 20 章 ...
-
云珩没应着,由着他们将自己抬了进去。
待坐到主位上,看到那女子站在章昊身边,很是温柔小意又暗搓搓的打量自己,云珩问:“这位是……”
“这是贱内,林氏。”章昊连忙解释。
那女子先是微微皱眉,随即才走上前去行礼,不甚情愿道:“章林氏见过云公子。”
“没想到章夫人如此年轻,章老板好福气啊。”
不等章昊说话,云珩话锋一转,“可是今日我来寻章老板,是想请教几个问题,章夫人在此恐怕多有不便吧?”
“云公子想同我夫君说什么,我在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
林语嫣突然咄咄逼问,云珩挑眉,没有回话。
章昊很是尴尬,斥责了林语嫣一句,这才给云珩赔笑脸:“小人同娘子新婚,她很是粘人,小人又惧内,您看……”
“惧内?”云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可是我听闻,章老板在含春楼可是厉害的很呐,那丹奴小娘子被章老板打的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呢。”
章昊脸色徒然一变。
“好啊,我就说你三十二了,为何没有通房丫鬟也无妾氏,原来竟是狎妓!你简直下三滥!”
林语嫣突然怒喝一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拎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往章昊身上招呼。
章昊一边躲一边给云珩赔不是,又一边对林语嫣又呵斥又哄,一时间屋子里鸡飞狗跳,很是混乱。
云珩就这么一边喝茶,一边看戏。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林语嫣终于打累了,停下来呼哧呼哧的直喘气,而章昊离着她巨远,因着很是被她打了几下,龇牙咧嘴的检查伤痕。
如此,云珩便放下了茶盏,遗憾的说道:“我就说我们俩说话,章夫人听不得吧?叫你们夫人失了和气,我实在是心里难安呐。”
林语嫣和章昊嘴角抽了抽,都忍着骂街的冲动,跟他说些好话,叫他莫要往心里去。
云珩摇摇头,神情很是落寞:“我知晓丹奴没了,章老板很是伤怀,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唯一的骨肉,就这么跟着母亲去了,章老板节哀顺变。”
林语嫣顿时变了脸色,又咬牙切齿起来。
云珩继续问道:“我从月婵的房间里搜到了一本账本,听他们说是月婵从丹奴房间拿的,章老板之前乃粮商,应当能看得懂,比如糯米和大米的价格之类的,相差大不大?”
此言一出,章昊瞳孔猛然一缩,面皮都紧绷了起来。
见他如此,云珩心中便有了数,倒是林语嫣让他很是意外。
因为他注意到,林语嫣的脸色比章昊还白,显然是知晓账本一事,恐怕也知晓章昊和曹全的官司。
只是不知,这林知意和林语嫣在当年泸州水患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章昊到底是老江湖,在人堆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道:“若是云公子问这个,那便是问对了人了。虽然小人现如今不做粮食生意,但因着最近泸州水患,京都城里来了许多流民,是以小人命人采买了许多米粮,明日便去城西施粥。”
他笑眯眯的看着云珩,问:“若是云公子不着急,小人这便差人将采买之人寻来,让他好生同您讲一讲。”
云珩嗤笑一声:“章老板说话果然有趣,若是问今年的粮价,我找你做甚?是我侯府和长公主府没有采买的奴才,还是大街上没有卖粮的店铺?”
迎着章昊不解的目光,云珩微微一笑,“我问得是,十年前泸州的米价。”
“啪嗒——”
林语嫣手中的鸡毛掸子落在地上,她嘴巴哆嗦着,眼神中满是恐慌。
云珩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章夫人,你这是在害怕什么?”
“没……没什么……”林语嫣赶忙蹲下身子,想将鸡毛掸子捡起来。
但是因着手颤抖的厉害,捡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云珩颇为感兴趣的看了一会儿,便转头看向章昊:“看来方才尊夫人打你的时候,颇废了些气力,现在连个鸡毛掸子都捡不起来了。”
闻言,林语嫣身子便是一抖。
章昊脸色难看之极,咬紧牙关没有露怯,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让云公子见笑了。”
“见笑倒是没有,米价也问到了,小爷也该回去了。”
云珩笑眯眯的说完,千寻便着人将云珩抬起来,大步往外走。
章昊眼皮子一跳,忙追上去:“云公子,您尚未喝茶,不若赏脸喝一杯再走?”
“不了,小爷的命也是命。”
云珩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千寻等人也是脚步不停,顺着来时的路,便出了章府的大门。
章昊一路跟着送出门来,刚道了一句“公子慢走”,便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当众展开慢条斯理的看起来。
一路看着出了朱雀大街,拐过街角,再也瞧不见。
如今日头也高了,白花花的日光照在纸上,闪的眼疼,云珩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又假装看完,慢条斯理的又把信装好,放回怀里。
为了演戏,他连轿子都没坐,如今整个人晒在太阳底下,不多时便满头大汗。
他烦躁的很,扯了扯衣领,便想叫他们把马车牵来。
这毒日头,谁爱晒谁晒去吧!
千寻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有人在跟着咱们。”
云珩揪着衣领的手顿住,挑眉问道:“章昊的人?”
“不知。”千寻道,“咱们从章府出来,他就躲在暗处,跟了咱们一路。”
云珩眼珠子一转,高声道:“去含春楼!”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去了含春楼。
薛清原正站在含春楼的匾额下,笑吟吟的邀请他进去坐坐。
“外面日头大,暑气重,公子莫要晒坏了,不若进来喝杯茶,消消暑气。”
云珩叫他们放下软轿,同薛清原寒暄:“小爷一到你们楼里来,你们楼里的花魁娘子便要死一个,你们还敢叫小爷来呢?”
“云公子说笑了。”薛清原脸上笑容不变,在前头帮他引路,一边说道,“不瞒公子,咱们含春楼现如今没有花魁娘子了。新任花魁娘子尚未选出,日后公子再来,恐怕都是些新面孔了。”
此时楼里正在洒扫,见到云珩和薛清原进来,都停了手上的动作,同他们问好。
云珩四处打量着,诧异问道:“不是还有一个灵歌?难不成她也死了?”
“这倒没有。”薛清原苦涩一笑,“灵歌看着姐妹们都去了,她也不想久待,恰好有公子欲给她赎身,她便寻了掌柜。”
云珩惊讶:“苏掌柜应了?”
“自是应了。”薛清原笑着说道,“灵歌姑娘同我们掌柜是同乡,当年也是为了她才立下了花魁娘子卖艺不卖身的规矩,两人关系不错,现如今她有了好归宿,我们掌柜自然没有不应的。”
云珩点点头,道:“花醉死时那日,章昊抱着那西域舞姬去了哪一间房?”
“三楼甲字房。”薛清原道。
“带路。”
薛清原不明所以,却也带着他去了。
进入房间打量一番,云珩抬头看向屋顶,问:“这上面是谁的房间?”
“是灵歌的房间。”薛清原回道。
云珩点点头,没再多问,出了房间往四楼走去:“去灵歌的房间瞧瞧。”
薛清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往楼上去,到了四楼,便给他带路,在一处停下,将房门推开。
房间里还有很多女子所用之物,桌上胭脂水粉摆放整齐,七彩琉璃香炉中还燃着熏香。
云珩走到衣橱前,将其打开,里面的华服满满当当,不像是搬走了的样子。
他不解的问:“这些衣服,灵歌都不要了?”
“这些都是待客的衣物,给灵歌赎身的那位公子家世清白,灵歌入府后,自然穿不得这些衣物,便没有带走。”薛清原解释道。
云珩点点头,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问道:“三楼甲字房,在这房间的何处?”
薛清原比划了一番,道:“便是厅堂这一处了。”
云珩对千寻道:“瞧瞧可有暗门。”
千寻应是,在地板上摸索起来。
薛清原不解:“公子这是为何?我们含春楼可是堂堂正正做生意,哪会有这些龌龊?”
云珩羞愧道:“实不相瞒,我已然知晓月婵不是真凶,此番是来寻找真相的。”
薛清原眼睛一亮,忙问道:“那不知何时能将月婵姑娘放出来?”
“月婵姑娘她……”云珩叹息一声,这才说道,“已于昨日夜里,死于牢中了。”
“什么!”
薛清原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他身子一晃,连连后退三步,被撞到的千寻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他脚下咔哒一声,千寻立刻蹲下身子一抬,那处地板便被掀了起来。
千寻惊喜道:“公子,在这里!”
云珩也顾不得猜想他的反应为何这么大,忙凑上去看,果然可以通向楼下房间。
千寻亲自跳入这个洞里,又跳出来,道:“那章昊同属下身量差不许多,可以在此处行动自如。”
“怪不得无人瞧见凶手出没!”云珩冷笑一声,看向薛清原,“给灵歌赎身之人是谁,家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