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鬼》玉承文

19、观月楼

　　长夜城内昏暗的简直不像话，本来就置身于黑夜中，偏偏就连照路的灯也十分黯淡，勉强让人能稍稍看清前方。

　　苏遇看着街上人流涌动，一眼望去全是诡异默言的戴着各色面具的行人，面具底下仅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有种莫名的死寂感。

　　就在这时苏遇注意到人群中有个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那人戴着的面具上镌刻的是一条黑蛇，盘曲着占据着了大半面庞，蛇头微微翘立在太阳穴的位置，看起来十分真实，仿佛下一秒那条蛇便会从面具上跃起来咬你一口。

　　那人毫不避讳地紧盯着苏遇，蛇头恰好也朝向了苏遇的方向，那人的眼神简直和旁边凸出蛇头上的眼睛一模一样，让人真的会产生一种身体被巨大的蛇尾当作猎物死死缠绕的压迫感和蛇鳞爬过身体产生的战栗感。

　　苏遇下意识地后退一两步，便感觉整个人撞进了另一个冰冷的怀抱内，他的腰侧被人轻轻揽住，感受到了旻渊的存在，苏遇才稍稍缓了口气。

　　苏遇微微侧过头，看到的是旻渊脸上佩戴的白色面具，或许是看到的只有面具，苏遇还是想求证地加了那人一声：“旻渊。”

　　“我在。”

　　听到熟悉地声音，苏遇心中那一丝悬在空中的不安感才算落地。

　　等苏遇重新看向那个方向，发觉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苏遇下意识四处探望搜寻还是一无所获。

　　苏遇第一直觉大概猜到那人是谁了，毕竟在这里他所遇到的人中能用这种眼神看他的或许只有那一个，他唯一搞不懂的是他似乎并不认识他，他本就不属于这里，那么唯一相关的便是跟旻渊相关了。

　　苏遇一时走神，突然察觉手腕被一阵冰凉包裹着，他回神后便看到旻渊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带离了原地。

　　他有些不解，不过还是顺从地被旻渊牵着，任由他将自己带到何处。

　　等到旻渊停下来以后，他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座大楼前，大门的牌匾上用鎏金写着三个大字——观月楼，外观看上去无比的大气奢侈，不过从二楼处一群穿着招摇吸睛身材堪称一绝的妙龄女子正站在上处娇滴滴的揽客也不难看出这栋楼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之地。

　　苏遇沉默半响，才开口询问：“怎么了？”

　　“抬头。”旻渊只简单回答了两个字。

　　苏遇闻言抬头，顺着旻渊的目光看到观月楼门梁上悬挂的灯笼上刻画的图案十分熟悉，正是和唐家家主身上所佩戴的玉佩上镌刻的图案一致，十分醒目招摇，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难道说这座观月楼是唐家建的？

　　虽然很合理，可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苏遇透过面具望向旻渊，只一眼，苏遇便直接下定了决心。

　　到底有没有什么猫腻，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啪”的一声，面具就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周围人被这一动静皆是被吓得一愣，识相地低着头动都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秒惹得面前这男人不高兴就会有什么祸患降临到自己头上。

　　众人知道，那个人又回来了，本来原本那个就不是个好惹的主，结果现在这个比原来那个更不好惹。

　　看着被丢在地上的面具，男人俊逸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语气听起来十分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一颤：“还真是个没品位的东西。”

　　随后坐在金丝楠椅上，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随意地敲打着椅子地扶手，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迷人又充满了危险，微微侧头，对着那些瑟瑟发抖的下人说道：“我的熏香呢？”

　　话落却没有一人敢回答，都是将头埋得死死的，生怕与那男人对视。

　　见无人回答，男人微眯了眯眼，语气有些不明：“嗯？”

　　见状终于有一人走了出来，抖抖索索地前去男人旁边不远处放置的香炉里添着做工讲究的燃香粉。

　　至于为何说这香粉做工讲究呢，因为这香粉正是用活人炼制而成的，不过二两燃香粉便需要一整个活人炼制，留其骨灰，在掺至其人体焚烧炼制的油脂，在混合一些及其名贵的香料才能炼制出中香粉，又称作“金仙粉”。

　　待香粉点燃后，除了那主座上的男人一脸享受的表情外，其余人皆是屏气生怕多吸入这味道半分，毕竟这相当于是在烧制活人。

　　那座上的男人轻垂着眼，像是正在闭目养神，片刻后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来盯着楼外景色片刻，勾唇一笑，那笑意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倒是终于舍得来了，我可真是等你们好久了啊。”

　　随后伸出手来拿起放在旁边桌案上的酒杯，轻轻晃动着酒液，只轻抿一口，便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随手便将那酒杯给扔了出去刚好砸碎了放置在一旁的铜镜，镜子碎裂的巨大声响让众人又是一颤。

　　男人的面容照在那碎裂的铜镜”上，俊雅的面容映照的四分五裂。

　　——————————————

　　观月楼内部如外观看起来一般奢华，楼内歌舞升平，金灯高悬，奢椅华台，焚香袅袅，烟雾缭绕，楼内少女肤如凝脂，一颦一笑十分动人。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遇这才发现楼内的女子并未如同长夜城内其他人的一般戴着面具遮面，反而一个个皆是面施粉黛，眉目含情地依偎在男客的怀中。

　　苏遇站在原地扫视着楼内环境，正想着从何查起时，目光却突然瞟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可看到那人是一身男子衣装又戴着面具看不见面容，只觉得是错觉。

　　当他收回目光后，那人似是也感应到了什么，透过面具恰好回头与苏遇对视上了。

　　明明那双眼睛他并没有看过太多次，但不知为何对上那双温和的眼睛总有种熟悉感，再加上苏遇的记性很好对人的形态特征的记忆尤其的好，让他几乎一瞬间便确认了那人是谁——南溪之。

　　可南溪之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苏遇下意识低声道：“南溪之？”

　　南溪之像是也认出了他，迅速回头匆匆离开原地，由于人群和建筑物的遮挡，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便不见了踪影。

　　苏遇试图寻找尝试失败后，撇头看见身旁的旻渊似乎也看见了南溪之试探问道：“刚刚那个人你觉不觉得有点眼熟？”

　　旻渊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苏遇见状直接挑明了问：“南溪之你还记得吗？”

　　旻渊沉思片刻点头。

　　苏遇见旻渊的忘性还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倒也松了一口气，侧头看向刚刚南溪之消失的地方。

　　“我觉得刚刚那个人很像她，而且她刚刚也看到我了，像是也认出了我。”苏遇将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只是为什么南溪之也会出现在这里呢？

　　南溪之在唐府里说的是有一味药材有些稀缺她需要亲自采购，如若她恰好只是来长夜城采购药材的话，可为何又会来观月楼？

　　这观月楼看着也着实不像是还能买药材的地方。

　　苏遇仔细回想那日在唐府，如若唐行晕厥只是因为普通的风寒，按理说这类比较常见的病开的方子理应都是些寻常能见到的药材，难道唐行还有些其他的旧疾或者是唐行晕倒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苏遇的思绪被坐在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两名中年男子给打断了。

　　“哎，你说这柳姑娘又要何时才肯接客啊？”

　　另一人直接不屑吐槽道：“鬼知道呢，要我说啊这柳璇烟就是装，都在这观月楼了还非要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我呸！”

　　“说的也是，我之前还听说呢那柳璇烟的床上功夫啊，那叫一个了得，我看这柳如烟也就面上做做样子一年只接一客，背地里啊指不定被多少男人给滋润过呢。”那人跟这应和，说完忍不住猥琐地搓手坏笑。

　　“你还别说，我还真想体验下，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人出神地想着还笑出了声，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意淫些什么。

　　这两人许是喝的有些多了，说出的话也愈发口无遮拦，其中一人更是直接拍案站起来大吼道：“柳璇烟这个臭婊子早晚有一天还是得陪爷谁！”说完便放肆地狂笑出声。

　　可下一秒那笑声便戛然而止，那男人嚣张的表情也在瞬间凝固在那一刻，双目圆睁，似是根本没反应过来。

　　随着“嗒”的一身，那男人的一整颗头颅从脖颈处被平滑地切了下来滑落在地上。

　　可更加奇怪的是，这一幕发生的时候除了与这个男人同座的那人被吓得瘫软在地，双唇被吓得颤抖个不停，吓得失声，整座大楼内安静的出奇，众人见此也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眼，仿佛这只是一场在平常不过的事了。

　　随后从后面上来两个下人动作简练迅速地收拾好这血腥的画面后，又将剩下那个同座之人也给拉了下去。

　　苏遇看着这血腥的一幕，不免有些犯恶心，强忍着想吐的欲望抬头看向楼上，恰好看到有一扇门正悄然阖上。

　　从那门缝中透露出的部分衣料，苏遇认出便是南溪之方才身上穿着的那件。

　　难道人是她杀的？

　　可下一秒这个猜测就被否认了。

　　只见从楼上缓缓走下来了一位衣着华贵满身铜臭味的贵公子，步伐举止里尽显招摇，手上的镶金玉扇展开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动着。

　　虽被面具遮挡着，可那面具下透露出的眼神却满是蛮狠与毒辣，沁着冷笑喊道：“谁若是再敢在背地里传柳姑娘的不是，我敢保证他的下场就是下一个你！”

　　四下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