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肖初时

17、危机

　　“你醒啦。”一个女人的声音，耳熟，但肯定不是温若兰。

　　我眼前一片漆黑，浑身发冷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

　　“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醒了。”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不难认出，这是桑舶的声音，方才那个大抵是殷黎了。

　　“醒了为什么不睁眼？”

　　“不知。”

　　“小兰儿呢？”

　　“去煎药了。”

　　忽觉手腕温温的，好似有人在给我诊脉。

　　“怎么会搞成这样？”

　　“不知。”

　　有开门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

　　“我来吧。”桑舶说道。

　　“没事。”温若兰声音沙哑，透着疲惫感。

　　“怎么能没事呢！瞧你这模样，跟被鬼上身似的，来吧，我来喂，你快去歇着。”

　　殷黎话中尽显担忧，就算看不到她的模样，但可以想象，温若兰此刻的状态一定不是很好。

　　药被缓缓喂进嘴里，苦涩难以下咽，一勺、两勺、三勺……温热的药汁顺着喉咙进入脏腑，逐渐驱散我身体上的寒意。

　　“刚刚有醒过吗？”

　　“一直醒着。”

　　“嗯。”

　　“方才探诊，发现她周身筋脉凝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我疏忽了。”

　　“怎么说？”

　　“日后再说吧，这里不能久留，当务之急是要马上赶回苍梧。”很显然她知道什么原因，可也知道我醒着，便没有再说下去。

　　“今日就走？”

　　“嗯。”

　　“那我去备船。”

　　“多谢兄长。”

　　随着开门关门声，桑舶离开了屋子，现下屋内只有温若兰、殷黎和我。

　　药喝完了，苦涩的味道还未淡去，我的手便有了知觉，沉重的眼皮也能微微抬起，光线顺着缝隙透了进来。

　　“小兰儿，你这药不错嘛，喏，人彻底醒了。”

　　温若兰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她走过来坐在床边，将手搭在我的腕上。

　　“既然醒了，那我就先回，等船来了知会一声，我同你们一起离开。”

　　“好。”

　　殷黎走后，我她久久对视，屋内静悄悄的，就连门外远处的说话声都能隐隐听见。

　　“我告诉过你不可使用内力的。”

　　“可你也没告诉我为何不可。”

　　又是一阵沉默。

　　“事关生死，你只需要记得这些即可，其他的无需多问。”

　　“若我不听呢。”

　　“我不介意现在就废了你。”

　　说着她就要伸手，我连忙往床里躲了躲。

　　“好生歇着。”说完，她起身准备出门。

　　“你去哪？”

　　“去向金家辞行。”

　　“今天就走吗？”

　　她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怎么？不舍得？”

　　我知道这人在想什么！脸泛起了烧，撇撇嘴说道：“不是！”

　　“呵呵，那我走了。”

　　我把头蒙进被子里，闷闷道：“快去快去。”

　　她走后没多久，便有人来找，看这人眼神飘忽不定，想必不是什么善类，我没让他进屋，只是告诉他温若兰去了金家那边，那人像是不信，愣是站在屋外探着头往里面瞧了半天才离开。

　　那人离开后，我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简单的把行李收拾一下，看着天色还早，想出去透透气，便去湖边散步，顺便瞧瞧桑舶回来了没有。

　　许是迷了路，许久也未走到岸边，反而到了一片竹林。

　　放眼望去一片挺拔苍翠，就连空气中也带有竹叶清香，竹林间的风夹带着丝丝凉意散去一些闷热，很舒适。

　　腿脚有些困乏，我便没有继续走下去，倚着一根竹子坐下，打算歇一歇便回到住处等着。

　　就在这时，竹林深处好像有人在说话，声音不大，却因周遭太过安静，这段对话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金二当家，我们不是说好，非必要不见面的吗？”

　　竹子再粗也不能作为有利掩护，我只能稍稍趴着身子寻找声音的来源，远处林间隐隐约约有两道黑影，只确定其中一个是金鹏，那另一个会是谁呢？

　　“今天这些人会离开仙女岛，你们打算作何行动。”

　　行动？什么行动？他们要干什么？

　　“按兵不动。”

　　“什么？！你们竟敢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你制造出这么大动静，引得朝廷横插一脚，你让我们如何行动！”

　　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秘密，但听他们语气，似乎是产生了分歧。

　　“那接下来如何打算？”

　　“计划作罢，另觅他策。”

　　“是城主的意思？”

　　城主？鬼城吗？

　　“是左使的意思。”

　　“那城主是何意？”

　　“自从怨屠魔灵叛逃，阎君便闭关去了，如今的鬼城皆听命于箍魂左使。”

　　“呵呵，原来鬼城也不过如此。”

　　“金二当家，奉劝你谨言慎行为好。”

　　“行了，少在这里唬我，告诉你，这是第一次合作，也是最后一次，我金家与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爱杀谁杀谁，但要提醒你，桑舶是我金家要的人，你若胆敢动他一毫，我便不能容你！”

　　“呵，大言不惭，不过你放心，桑舶已对我们毫无用处，若他乖乖识趣，自然保证他平安无事。”

　　“那温若兰呢？”

　　“这小娘子颇为麻烦，左使自会亲自处理，无需我等过问。”

　　我都听到了什么？！虽然他们的对话中所包含的有用消息并不多，但能肯定的是，金鹏与鬼城之间居然有合作关系，若猜的不错，金家召集众人前来，其目的是为了帮助鬼城困住众多武林人士，并借机除之。

　　照这么说来，殷黎的消息也不完全正确，金家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温若兰也在他们的计划当中，左使是谁？或许又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坏了！温若兰现在去辞行，恐怕是要有麻烦了！

　　我想的入神，完全没在意自己的头靠在了竹子上，竹身轻摆，看似平常，却引来了对面人的注意。

　　“什么人！”

　　我暗叫不好，眼看两人警惕地向我这边逼近。

　　呼吸和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滞一般，我紧闭呼吸，窝在草里一动不动。

　　“太过小心了吧。”

　　“是金二当家太大意了。”

　　说完，我只觉耳边一阵呼啸，眨眼间，三颗暗器便牢牢扎进我头边的竹子上。

　　“出来！”

　　到底被发现了！我紧咬牙关，尽量克制住自己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这样下去肯定会死在这里！不行！我不能死，得把消息带出去，至少要让温若兰知道，要她有所防备！

　　一只手在怀中摸索着，簪子、铜板……另一只手捡了一把石子，几个深呼吸稳定心神，之后，我猛然起身，像丢暗器一般，把所有搜罗到的可用之物统统向二人砸去，两人措不及防的一阵躲闪，我借机逃跑。

　　“不好！是温若兰身边那个女娃！”

　　“快追！别让她活着离开！”

　　身形败露，我必死无疑，但此刻根本顾及不到这些，只想着快点见到温若兰，快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她。

　　“嗖！嗖！……”耳边不时有暗器划过的声音。

　　“唔！”左肩胛一阵闷痛，随着我得不断跑动，肩胛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而且越来越痛。

　　由于没有内力，对于他们来说，追上我易如反掌，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我开始有些慌不择路。

　　掌风袭来，我避之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后飞出数丈之远，五脏六腑顿如猎狗撕扯一般疼痛难忍。

　　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双手撑起身子，打算继续逃命，不想知觉后背一个重击把我再次打趴在地。

　　胃内翻涌，鼻腔充满血腥，后背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喘不过气来。

　　“温若兰就教出这么个货色，看来温家当真是不如从前了。”

　　说着，他把踩在我身上的脚又重了重力道，觉得自己的胸腔快要炸了。

　　“你……闭嘴！”

　　“莫与她口舌，快杀了她！”金鹏说道。

　　“我做事还用不不到你来教！”

　　“呵呵，咳咳……”这两人，面对我这个共同的敌人，竟然也能吵起来，当真是可笑。

　　“去阎王那里笑吧！”

　　说着一掌向像我脑袋劈来，而我又岂会坐以待毙，他们的大意，给了我可乘之机，方才短暂的对话时，早已悄悄摸出腰间红袖，就在他掌风下来之际，我拼尽全力从那人脚下逃出，一个翻身横剑一划……

　　一声惨叫，再看到金鹏时，只见他微颤的右手上多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鲜血顺着手指不停的流淌着。

　　“废物！”那人看着金鹏愤怒不已。

　　心知不能硬拼，我再次借机逃跑，那人也不顾不得受伤的金鹏，在后面拼命追赶。

　　怎么还没到！这到底是哪啊！我们住的地方呢？！跑出了竹林，又跑入了树林，我好像越跑越远，已经跑出了自己所认识的地方。

　　“唔……”数不清被暗器击中多少次，只觉得背上、肩上、腿上，满是火辣的疼痛。

　　前方有水，一望无际。

　　“噗通！”

　　湖水清凉，缓解了周身疼痛，意识逐渐浑浊，慢慢的身体也没了感觉，我开始下陷，眼前也陷入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