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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2 请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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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狂哭了几天之后,程剑屏的情绪终于稳定了,她接受了自己下意识做出的选择。
“小禾,这个周末我就不和你一起鬼混了,我想好好陪陪妈妈。”
在周五晚上回家的路上,程剑屏这样告诉禾帧。禾帧面上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私底下却悄悄给一边的余恒使了个眼色,提醒他不要忘记周末的约定。
见余恒也幅度很小地朝自己点了点头,禾帧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觉得自己很像是在背着程剑屏偷情。
于是禾帧连忙有点心虚地宽慰程剑屏: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陪阿姨吧,我们鬼混什么时候都行。你要是心情不好,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我看到了肯定马上回你。”
程剑屏点了点头,把禾帧的手牵得更紧了,“小禾,有你真好。”
余恒的视线在她们交握的双手上停留了很久,才慢慢收了回去,随意地看向旁边的路灯。
明天就是周末了,他又一次这样想。
·
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禾帧先仔细看了眼手机,确定程剑屏没有找她,才打着哈欠起来洗漱穿衣。
忙完这一通,禾帧刚想给余恒发个短信,问问他醒没醒,就意外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禾帧,你醒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很清晰,没有半点困倦的意思,听起来余恒应该是醒了有一会儿了。
“我醒了,刚收拾完,你现在在哪儿?我们约个地方见?”
“就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就能看见我了。”
“啊?你在楼下?”
原本悠闲的禾帧听了这话,连忙跑去穿鞋,“你怎么不早说,好了,你等一等,我现在就下楼!”
禾帧打开门,刚想往外冲,才想起来自己没拿跳绳,又赶紧折回卧室一顿翻找,最后急急忙忙地跑下了楼。
她跑得太急,把头发都跑乱了。
余恒见了她这样子就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故作正经地问她:
“用我帮你拿一下跳绳吗?我看你可能需要重新弄一下头发。”
“啊?头发乱了吗?”禾帧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果不其然,她把头发摸得更乱了。
“那麻烦你帮我拿一下跳绳吧。”
她认命地把跳绳递给他,余恒接过跳绳。趁她不注意,他的眼睛终于可以一眨不眨地多盯她一会儿。
“下楼之前,我记得把头发扎得很紧呀,怎么能跑几步就松了?真烦人,等我哪天心情不顺,索性把它们全剃了,留个大光头,夏天还凉快。”
忍笑的余恒一时破功,笑出了一声,自己嘀咕得正欢的禾帧立即看过来,又是不满又是好奇地望着他。
“你笑什么?我又不是要剃你的头发。”
她扎了一个很低的马尾辫,从肩膀搭下来,头发乌黑,一双眼睛在现在的光线下看着也是纯黑色。但仔细瞧过它们许多遍的余恒知道,禾帧的瞳仁其实是一种特别深的棕色。
“夏天把头发都剃光了可不一定凉快,头皮在太阳底下一晒,又热又疼。戴个帽子或许有用,但那就不凉快了。”
禾帧想了想,觉得余恒说的不无道理,悻悻地道:
“好吧,那我改成剃寸头,有点头发应该没那么晒。”
说完这句话,禾帧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余恒身上,她看他看得出奇的仔细,让余恒心下一沉,生怕被她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
“不是出来练跳绳吗?你怎么没带跳绳?”
“哦。”
听到问话的余恒如释重负,面上却分毫未显,“小广场边上有家体育用品店,迟老师之前说那家卖的跳绳很适合跳花样跳绳,我想直接去他家买一条。”
禾帧看了看自己手里这条随便在楼下小超市买的跳绳,立刻觉得它很鸡肋。
“你早告诉我就好了,我多带点钱,等会也能去买一条。我急着出门,根本没往兜里揣钱。”
心有不甘的禾帧一通翻找,竟从口袋里翻出两张纸币和几个钢镚儿,自己都被自己寒酸到了。
“现在这点钱,估计就够去清凉一夏吃俩甜筒的。”
纸币不知是什么时候揣进口袋里的,皱得可怜,那几个钢镚儿倒是锃亮。禾帧努力理了理纸币,无奈地笑了笑。
余恒看看禾帧手里的这点钱,又看看禾帧的后脑勺,两只手插进兜里摸索了一番,悄悄舒出一口气。
“那你什么时候去清凉一夏买甜筒?”他状若随意地问。
禾帧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你什么意思?我就这点钱了,你还要怂恿我大手大脚地花钱?”
“我记得清凉一夏的甜筒,一支是两块钱还是三块钱来着?”
禾帧攥紧了手里仅有的“三瓜俩枣”,不满地嘟囔道:“对于一个全身上下只有六块五的穷光蛋,买三块钱的甜筒就是大手大脚。”
“你要是请我一支甜筒,一会儿我可以帮你买一根跳绳。”
见禾帧仍是油盐不进的模样,余恒干脆坦白了自己的谋划。
但跳绳的诱惑并没有让禾帧放松警惕,她反而更警觉地看着余恒。
“迟老师不是说那种跳绳很贵吗?平白无故你干嘛要帮我买?”
“我……”余恒一时语塞,幸好他反应快,立即想到了把话圆过来的办法,“我的意思是,我借你买跳绳的钱。”
“那你这也太黑心了,管你借个钱就要搭上一支甜筒。”
她抱怨着,神色却明显缓和了过来,很快,禾帧便不情愿地妥协道:
“走吧,我请你吃甜筒,你一会儿一定要借我钱啊。我觉得你上辈子可能是干黑心高利贷的。”
黑心高利贷?
不,绝对不会有干高利贷的像他赔得这么彻底。
余恒一句没反驳,干脆保持沉默,他的心情却很好,津津有味地看禾帧踢着一粒小石子,时快时慢地往那家名叫“清凉一夏”的冷饮店走去。
·
尽管现在才是早上八点半,清凉一夏里已经没有多少空位了。里面坐着的基本上都是中学生,桌上普遍摆着一杯圣代或者饮料,都在写着卷子或者习题册。
“你作业写完了吗?”禾帧有感而发,情不自禁地问余恒。
余恒反问:“难道你没写完吗?”
好吧,这个问题等同于废话。这周末的作业不算多,她早早写完了作业,余恒自然也是。
“他们都在写作业,感觉我们不写有点怪。”禾帧解释道,她见清凉一夏还有一个两人桌,便问余恒:“你想在这吃甜筒,还是拿着出去吃?”
甜筒是清凉一夏最便宜的餐点,个头不算大,其实拿着出去吃才是大家普遍的选择。但余恒毫不迟疑地回答:
“在这吃吧,吃完我们再去小广场,边走边吃东西不太卫生。”
“你真讲究,好吧,你去等着吧。”禾帧指了指那个空着的两人桌,自己去前台点甜筒了。
阳光透过擦得透亮的玻璃窗,洒在洁白的瓷砖上。他在座位上坐好,看着禾帧和前台的服务生对话。
她显得有点局促,每次和不熟悉的人交流的时候,禾帧脸上总是会有更多的笑容。之前……在他还不了解她的时候,曾经误以为她的笑容是对自己的主动示好。
想到这里,余恒忍不住摸了一下藏在口袋里的那个小笔记本,四四方方的形状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这一次,应该会不一样吧?
“喂,想什么呢,余恒?”
一手拿着一支甜筒的禾帧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不等余恒回答,她便道:“现在只有两个口味的甜筒,一个抹茶,一个香草,你先选吧。”
余恒首先看向抹茶味的甜筒,果然见禾帧隐隐露出紧张之色,他笑了笑,手伸向香草味的那支。
“要香草味的吧,我更喜欢原味的。”
禾帧拿着抹茶味的甜筒,在余恒对面坐好。
“清凉一夏家有原味的甜筒,也有香草味的甜筒,但我一直觉得他家这两种没什么区别,程剑屏非说香草味更有香草味一些,你说她说的这是人话吗?问她什么是香草味,她又解释不上来——”
“禾帧。”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禾帧立刻停下了话头,等他解释。
余恒倾身向前,禾帧也识趣地凑近他,从这个角度,她瞳仁的棕色终于明显了一些。他忍不住瞄了一眼,随即小声道:
“刚刚三班班任进来了,就坐在你斜后面那桌。”
“什么?!”最怕在外面撞到老师的禾帧一惊,她以更低的音量建议:“要不我们赶紧吃完,这就走吧。三班班任好像和咱们班任关系挺好的,要是被他拉着说话,感觉好尴尬。”
由于接下来准备去练跳绳,禾帧很怕三班班任问她要去干什么,万一如实回答,三班班任非要让她跳一个该怎么办?
余恒不赞同地摇头,他反问道:
“你不觉得如果现在咱们就走,会显得很可疑吗?”
“什么可疑?咱们不就是练跳绳吗?”
不对。周末,冷饮店,单独的一男一女,还没有作业。
呃,说只是出来练跳绳,好像确实没人信,更何况余恒手里现在还没跳绳。
禾帧的脖子都僵了,她现在完全不敢转头看身后。
余恒看到她的神色大变,也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别慌,三班班任现在应该没心情管其他班的事,他坐的那桌,又来了几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