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仙姿·昨夜星辰昨夜风》唐宫秋月

42、缘起·元宵【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喧嚣热闹的气氛掀开轿帘，打破了轿内的尴尬。马车还是向着东市来了，摩肩接踵的长街上，谢连辰拉着心儿的手很快融入其中。

　　襄儿正欲跟上，却被穆林一把拉住，“王爷会照顾好王妃的，你就不要跟去了。你想玩我带你去吧。”

　　心儿走了好远才发现襄儿没跟上来，转身便要去寻，却被谢连辰制止了。

　　“穆林会照顾她的，这么多人，你到哪里去找，放心玩吧，她会好好回王府的。”谢连辰又岂会不知穆林是在为他营造机会。

　　“好吧！”心儿还是不停转头在人群中搜索。

　　“如果是我，你会这样在意吗？心儿，如果我没有跟上来，你会找我吗？”谢连辰轻轻地问。在这一片嘈杂中，他的声音被淹没了，消散在心儿耳边。

　　突然，心儿却拉紧了他的手，原来是她看到了一家售卖彩灯的小铺子正邀请客人体验如何做彩灯。

　　“老板，我可以试试吗？”心儿一脸喜悦，这喜悦打断了谢连辰的思索。

　　“当然，不过提前说好，客官做好的彩灯可就属于本店了，至于本店是用来出售还是做成灯谜那便都由本店了。要是您不介意，里面请。”

　　“当然”心儿一拉谢连辰，抢到一个小桌子。当老板拿来材料后，心儿便认真地开始思索了。“我们做个什么呀？你看他们有的做荷花灯，有的做兔子灯，可是我却觉得都落了俗套。”心儿眨巴着小眼睛真是在认真思考。

　　“月亮灯吧”谢连辰看着认真的心儿眼中全是似水的柔情。

　　“月亮？”心儿抬头看到了那轮明月，“圆的？这会不会太单调了呀？”心儿在担心。

　　“不会，我帮你。团圆之日，便该圆圆满满。”谢连辰早有想法。

　　曲竹条，糊宣纸，一步一步，逐渐成形。末了，谢连辰还在一面画下了两个人，谢连辰画功极好，几笔下来，心儿便认出了。

　　“你画的是我们？画的真好呀！”看着自己跃然纸上，心儿很是高兴，“这边是不是有些空了，该写几行字才好，要不，写个灯谜吧！”

　　“我来写”谢连辰挥笔题就一行小篆：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样就完美啦，又好看又应景！”心儿有些纳罕谢连辰的这句诗似乎用得不大对，不过她没有多想。当心儿和谢连辰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蜡烛放进去之后，黄色的烛光晕染出宣纸，果真如皎皎明月，流光溢彩。

　　“你喜欢，我就把它买下来，我们带回去。”谢连辰看心儿爱不释手，想要买下来。谁知老板却不乐意了，“咱们进门前可是说好的，实话和你们说，本店今日所做的彩灯都是供给一个少爷的，那少爷说了，就是要收集各位的心意和佳作。本店做的是诚信买卖，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不好再卖给你们了。”

　　“我只要这一个，出大价。”谢连辰还是想替心儿买下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答应老板了，况且，这公子倒是格外有趣，心思也奇绝，给这样的人，我们的彩灯也不算落入泥沼之中，流于市井之间了。”心儿倒是想的开，拉着谢连辰重新汇入人流之中，可谢连辰终究是不舍那盏彩灯。

　　街边，各小铺子里热腾腾地煮着小汤圆，和宫中不同，街边的小铺子虽然简陋，但是却有遮掩不住的生活气息，格外温馨。心儿站在一家小铺子前，看着锅中滴溜溜转动的白白胖胖的小汤圆，她想起了多年前和母亲一起吃汤圆的场景。

　　“我们吃碗汤圆吧？”谢连辰看见心儿的样子，便拉着心儿坐了下来。

　　“客官，来几碗？要什么口味的？有芝麻和花生。”老板一脸笑意，元宵节自然是要吃元宵的。

　　“两碗，一种口味一碗。”心儿简明扼要，潇洒地坐了下来，谢连辰很少吃街边的小摊，但看心儿的兴致，他也便坐了下来。

　　“好嘞”老板转身便盛了两碗放在桌上。谢连辰为了让心儿吃到两种口味，便将自己碗中的几个汤圆舀到了心儿的碗中。

　　闹哄哄的街道上，到处是热情洋溢的人，心儿想到了还在深宫困守的母亲，不自觉的心情低落下来，眼眶里也有泪水打转。为了掩盖自己的眼泪，心儿将头埋得低低的。泪水终于不由自主地掉入碗中，汇入热腾腾的汤圆里。谢连辰一直关注着心儿，当那粒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无息地滑落的时候，他还是捕捉到了。

　　“心儿，你想你的母亲了吗？”谢连辰轻声询问，他小心翼翼，生怕触动心儿。

　　当心儿定了定心神，抬起头准备再将笑脸摆出来的时候，泪水却好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流，心儿赶忙低下头“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没什么。”她的眉头轻轻皱着，极力忍着不哭出声来。

　　谢连辰看着这一幕满心酸楚，他轻轻唤了一声心儿，当心儿抬头看他时，他为她轻轻擦去泪水。“心儿，我会永远陪着你。”谢连辰的许诺让心儿实在震惊，她通晓诗书，也知道刚才彩灯上那句诗的意思，可她从未细细思量谢连辰的感情，直到现在，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在被眼前这个人所爱。

　　心儿的泪水和这热闹非凡的气氛格格不入，很快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坐在领桌的一人突然开口“小娘子，这团团圆圆的日子哭什么呀？这不是郎君在身边嘛！”他的娘子赶忙拍了他一把“你胡说什么，人家小娘子是幸福的哭了，这么好的郎君，人家有啥可愁的呀！是吧？”

　　心儿看着憨厚老实的大哥大姐，轻轻抹去眼泪，笑着点了点头。当他们吃完准备走的时候，心儿又转头看了看说说笑笑的大哥大姐，她轻轻和谢连辰说“他们的幸福真简单！”

　　心儿一脸羡慕的样子深深印刻在谢连辰的脑海。“我也会给你这么简单的幸福！”谢连辰信誓旦旦地说。

　　“咱俩一开始就是政治联姻，怎么谈简单啊？”心儿戏谑道，她不算一个自信的人，虽然她感受到了谢连辰的爱，可她终究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不过，你带我出来玩的时候，我确实感觉挺高兴的。其实，在我离开母亲感觉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心里一片安宁，让我觉得自己很安全，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我很感激你的！”心儿说得坦诚，谢连辰却句句听来像是拒绝他的爱意。

　　二人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着。谢连辰看着低落的心儿，想帮她解开心结“心儿，这么些年，我在这样的团圆之夜从来都是一个人，如今有你陪我，我也很高兴，心里很温暖。”

　　“母亲如今便是只有自己了，我也想一直陪着她的。这么多年，我们只吃过两次汤圆。一次，母亲为了让我多吃几个，就像你刚才把自己碗里的汤圆舀到我碗里一样，所以我就想起母亲了。打扰了你的心情。”心儿还是那样沮丧，却努力挤出笑脸。

　　“你是公主，可这么多年你···”谢连辰没有继续往下说，心儿身上有太多秘密，他怕自己的话触痛心儿。突然，他认真地看着心儿，“未来，我一定会让你永远感受快乐。”他知道诺言无用，他想用实际行动践行，但他要给心儿这样的许诺，他想，也觉得需要。

　　他那样认真地看着心儿的眼睛，心儿从他笃定的眼神中读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心儿不知道，但是她确信自己的心被深深触动了，刚才那被自己否决的被爱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跳地越来越快的心，她急忙扭开了头。

　　“那边那边”人头攒动处吸引了心儿的目光，“摆出了灯谜，我们快过去”说着便拉起谢连辰向那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