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拾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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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医院。
梦里的光怪陆离渐渐远去了。
陈临寻睁眼环顾四周，看到枕在床边熟睡的展允非，默默地叹了口气，气还没出匀呢，展允非就惊醒了。
看到醒来的陈临寻连忙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等我。”
展允非着重咬紧了最后两个字，眼巴巴的看着他。
等陈临寻点头确认后连忙跑了出去。
陈临寻盯着天花板出神，等医生来看过确认没事后两人相对而坐，都沉默着不说话。
展允非几次想说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春天了？”
陈临寻看着窗外崭新的阳光突然问。
“嗯，现在是五月了。”展允非说话时始终看着陈临寻，眼睛一直盯着就没离开过。
简短的对话结束，又是一阵沉默。
想起昨晚，陈临寻轻叹。
又是一样的剧情呢，只不过发脾气的变成了他而已。
“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展允非其实并不想问的，因为他知道陈临寻当晚肯定出事了，但他还是问了。
他还是想知道。
当时他转身离开后知道陈临寻并没有跟过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怎么能留下他一个人呢？万一就是他离开这一会出事了怎么办啊。
但等他在找过去时，陈临寻已经不见了。
他意识到了什么就一直拼命的给陈临寻打电话，等来的却一直是冰冷的电子女声。
他发了疯似的找，知道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假的也还是去求救。世界本就虚假荒诞，又怎么可能会有结果呢，一遍遍寻找的帮助只能得到一个个直接粉碎了他最后一点念想的回答，所有人都是一致的答案——查无此人。
同学老师家人，回答的都只有三个字——不认识。
不认识，不知道，怎么会呢？要说假，你们这些人才是假的！
展允非疯狂的大喊，那些人没有一点触动，始终冰冷的看着他。
后来他去了雾岛的那座山上。
在山上一呆就呆了半个月，最后在山脚租了间房，等，一直等，等过了冽冬，停在了晚春，陈临寻回来了。
“你……你到底去哪里了？”展允非声音沙哑得很，出声艰难，“为什么要离开……他们为什么都不记得你了？还跟我说没有你这个人，连个同名同姓的都没有……你消失的也是够彻底啊。”
陈临寻嗓子很痛很涩，但他还是尽力平复着心情回应道：“山上，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那里，那天晚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醒来就在山上。”
“我……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久……不知道为什么你还在而我没死……”
展允非慌张的抓着他冰凉的手，语无伦次：“不要……不可以，你不要再想了，求你……看着我，看着我，不要再想那些了，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的……你看着我好不好……”
陈临寻看着他这样心惊又难受，怎么会这样啊，他是多么好的人啊，现在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展允非，你抬头看着我，我有话对你说。”
展允非闻言抬头双眼猩红看的他难受极了，“我会死，这是事实，但我明明已经失足落崖了，现在却又醒来了，这明显不正常，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时间不多了，你必须走。”
陈临寻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艰难的说：“我告诉你，是因为我错了，我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离开，但没有，反而让你这么伤心难过，我不想你难过……”
“我很自私，是我不想死了，想和你一起所以才害的你一直出不去，对不起，请你不要难过，等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的。”
展允非全身颤抖，他一把抱住陈临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咧：“你敢消失试试！我告诉你陈临寻，你TM要是敢再做出什么强制消失的事，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会了，我不会再这样做了，展允非，既然我死你还是走不了，那我应该是不会死了吧。”陈临寻头枕在展允非肩上，闭着眼，鼻尖是展允非身上的味道，他哑着嗓，声音轻轻的，慢慢的，像没多少力气，“我好困，让我睡会？毕竟我昨天从山上下来花了一天的时间，什么都没吃，身体还没恢复呢。”
“我陪你。”
展允非胸膛剧烈起伏着，沉默了会才轻声道，他拉开被子，睡在他旁边，“你睡吧，我陪着你。”
陈临寻静静的注视着他，半响，再也经不住睡意深深的睡了过去。
病房里很安静，展允非靠过去搂着他，把他整个人拥入怀里，想对一件珍贵的易碎品，不敢太用力，又怕握不住会摔碎。
眨眨眼，眼睛酸涩，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掉，房间里却是没有一点声音。
——
陈临寻又做梦了。
但这次的梦很奇怪，他仍旧是以第三视角在观看着自己，他飘在半空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漠然观视着“陈临寻”的生活。
他讲给展允非听过的小时候，展允非原本不知道但来了这里却介入的所有事。
为什么要再一次回顾？
刚想到这，却见这个梦突然快速的闪了下，雪花一闪而过，即使很快恢复正常，但他还是看到了。
刚才花屏了？！！
陈临寻都震惊了。
怎么回事？这么智能……不对，什么智能啊，绝对有问题！
陈临寻猛地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弹起，结果始终陪在身边的人不见了。
心里突然就升起强烈的不安。
慌里慌张的下床，光着脚打开门就要往外冲，没成想却撞到了人，陈临寻被推着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倒，空中胡乱抓着的手被另一只手用力的握住了才堪堪止住。
展允非手里拿着保温盒，正准备开门就被冲出来的陈临寻给用力的撞着倒退了几步，反应过来连忙拉住他，心惊地问：“怎么了？！”
“展允非……”陈临寻脸色苍白无血，身体止不住发抖。
那是什么意思，会花屏……什么东西才会这样？说明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世界，是有人在操控……
不行，冷静冷静，一定要想明白，不能再胡乱猜了。
错了，全错了。
这不是什么意识世界，更不是什么死后的世界！
那为什么我们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梦。
梦告诉我们的，还有平时身边的一些事都在给我们这种暗示。
“展允非……”陈临寻整个人都颤抖得厉害，全身苍白无力，“不是的，我们都错了，我……唔哇！”
陈临寻突然一口血吐出来，整个人直接就软倒下去。
“陈临寻！”展允非连忙抱住他，心里慌张害怕又恐惧，他颤抖着胡乱的擦着陈临寻嘴角的血，但怎么也擦不完，因为陈临寻一直在吐。
“陈临寻……你怎么了，别吓我……”展允非声音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别慌别害怕，我没事的……”
陈临寻整个人变得很虚弱，他费力的抬起手，轻轻托着展允非落满泪水的脸，“没事的，我可能知道了，我不会死的，我也不用死了……”
“但你必须出去，你被影响的太深了，再不出去你会受伤的。”
“不……”
“看着我，听我说，你没有死，我也没有死，你听见了吗？”
陈临寻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慢慢接近无声。
展允非抬头，眼里出现了深度的茫然，像是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陈临寻看得心疼的不行，但他再也无力说话。
他迷迷茫茫的点了下头。
没有死……就是……可以活，在真实世界……
脑子里一卡一卡的。
展允非其实是能感觉到怪异的，他的脑子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盖了层膜，什么也想不透，就像一具行尸，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手，紧紧的抱着怀里人，他心里异常难受，不清楚原因，就是怕，怕怀里的人突然就不见了。
“陈临寻，我们都可以活的。”
他边说着边去抓陈临寻的手，却抓空了。
他愣了好半天才发现，缓慢的低头看去。陈临寻其实也没睡多久，他只出去买饭的功夫他就醒了，窗外依旧是耀眼的阳光，春天，一切都是生机盎然的，他却看到陈临寻的手在明艳的阳光下变得透明，光透过他落到地上。
“呜……我等你，你会来的吧，不回答就是默认……你答应我了。”
无人应声，整个走廊安静至极。
窗外微风拂过，窗帘随风飘摇，一阵阵花香随风而来，侵满整个房间，走廊。微光倾落，尽显宁静祥和，这是在陈临寻的世界里看不到的景象。
从陈临寻失踪开始，世界就开始变了，有阳光，有花香，有温度。
这是另一个世界了，展允非的世界。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放慢了脚步，可让他更仔细的看着怀里人安睡的面容，精致漂亮，线条柔和，那双亮丽的杏眼安安静静的闭着，展允非心里触动，轻轻地，在这个已经再也碰不到的人的眉心落下一吻，炽热虔诚而倾覆所有。
啪嗒——
啪嗒——
眼泪无声而落，怀里人在无踪迹。
不在过了多久，才传来压抑至极的哭声，痛苦，不甘。
咔嚓——
砰——
世界破碎，顷刻间化为乌有。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拾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