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止戈》氐冬

2、叛逃

　　会议室里光线明亮，四周壁炉噼里啪啦燃烧着，乌木桌边已经坐着几个人，各自整理着自己收集好的资料。
　　哈利走到最前头谦卑地鞠了一个躬，随即座椅自动为他拉开，哈利坐下，抬起眼看向方桌两侧分列的凤凰社成员。
　　这四年，哈利模样出挑得很是漂亮，脸庞线条多了一分坚毅的意味，翠色眸子里沉淀着痛苦与冷静，依次看向坐在座椅上，他最信任的朋友，最敬重的长辈，以及富有智慧聪颖的新加入成员。
　　罗恩(Ron)抬起头，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鼻翼两侧的暗红雀斑给他外貌添上一些憨直：“哈利，霍格沃兹一切正常，伏地魔好像没有对她下手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哈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另一位举手的巫师，他的名字是乔·理查兹(Joe Richards)，身份是圣戈芒医院的一位医师，凤凰社成员有些不能暴露身份送去医院诊治，受的伤都是他在尝试治疗。
　　理查兹有些凝重地说：“波特，三月二十一号晚间十点的一支巡逻队，交接回来三天后突发不明原因的全身痉挛，各种检查魔法都没有反应，我怕有传染性，所以将他们隔离了。”
　　哈利微微皱眉：“任何魔法都检查不出来？”
　　理查兹脸上有几分难过，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全队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赫敏手肘摁在册子上，面容严肃，目不转睛地看着理查兹，“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你觉得按照症状来讲，罹患什么病症的可能性较大？”
　　理查兹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神志不清了，痉挛抽搐停止之后陷入昏睡，暂时还没法交流，我觉得……”他思索了一会儿，肉眼可见的为难，“也许是霍乱？或者……癫痫？”
　　赫敏眉头一皱，忧心忡忡地看向哈利。
　　哈利闭了闭眼，让自己沸腾的情绪冷静下来：“如果送往圣戈芒医院，有没有办法治愈？”
　　理查兹微微怔住，随即摇头否定，实事求是地说：“我仔细探听过同事的口风，没有人见过这种疾病，但是圣戈芒有完善的检查体系，有一定可能检测出问题所在。”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哈利垂下眼睑，半遮住翠色眸子，脸上没有悲喜，眼底全是挣扎。
　　五个人的生命沉重地压在他的肩头，生与死似乎会在转瞬间盖章定论。
　　在场诸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选择了噤声。
　　“我们做两手准备，”哈利重新抬起眼，眸底是一片暗色的冰镇似的冷静，融合着痛苦抉择之后的孤注一掷，放轻了的呼吸传递出几分不安的歉疚，“一部分人去查他们曾经的去向，期间请他们再忍耐三天，三天之后，如果没有收获，将他们送往圣戈芒医院。”
　　赫敏有些犹豫，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哈利，那支巡逻队队长是已公开身份的凤凰社成员，这无疑会暴露一部分凤凰社埋藏的暗线与活动轨迹……”
　　罗恩脸上满是纠结，揉着脸颊不说话。
　　哈利深吸一口气，沉下不宁心绪，碧绿的眼睛里满满的坚定：“所以，这次我亲自去查。”
　　“哈利！你不可以以身犯险！”赫敏整个人都涨成一只煮熟的虾，满溢的担心几乎化为实质，她急迫地劝说着，“食死徒最近有反弹趋势，正广布人手加急搜寻你的下落，如果你不待在保密地点的话，凤凰社所有人都会担心的！”
　　该说的赫敏已经一口气说完了，罗恩也没有什么好补充的，只能挑出重点再重复一遍：“我们会担心你的安危，反而会做不好手上的事情。”
　　哈利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安抚着众人暴躁起来的情绪：“他们信任我，我也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哈利语气很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赫敏哑口无言，脸蛋涨得通红，正绞尽脑汁搜刮反驳的话，理查兹看着他们一来一往争辩了几句，欲言又止。
　　“其实……”理查兹想了一会儿，整理着措辞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虽然痉挛发作时间并无规律，且找不到对症的魔药治疗，但我感觉病人的身体状态总体而言是向好的……”
　　哈利听他说完，问他：“按照你的推测，完全好转需要多长时间？”
　　理查兹面上显露几分迟疑，他踌躇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大概……四个月到半年时间吧。”
　　“我们等不起。”哈利微微瞑目，“我怕的是，这种病会大规模传播。”
　　理查兹也没有其他话好说，犹豫不决地道：“但是，波特可以让其他人去查，格兰杰小姐，或者是韦斯莱先生，都是很好的人选。”
　　赫敏眸光微微一动，似乎想通了什么，目光复杂了起来：“哈利，如果你真的要去，至少要让我们跟着！”
　　凤凰社内部已自成一个体系，关键节点人员缺一不可，唯独哈利的具体职务迟迟未定，虽然隐隐约约有成为主心骨的趋势，但还是算不上至关重要，是唯一一个有能力且有精力去调查这件事的人。
　　罗恩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直来直往惯了，应和着赫敏的话，眼睛一直看着哈利，语气中有些闷闷不乐：“哈利，你还记得你独自一个人跑去跟神秘人对战导致的后果吗？”
　　哈利默了一瞬，语气也柔软下来，妥协：“你们的工作……”
　　赫敏当即表态：“可以调配！新加入的一个女孩逻辑能力极强，处理真假难辨的信息速度也很快，我抽身一两天不妨碍的！”
　　“嗯……”罗恩埋头翻了翻自己的工作手册，努力地将一些不重要的计划往后推，心里不算熟练地计算了一会儿，“再给我一个小时，我还要排一下这一周的巡逻人员名单。”
　　哈利轻轻颔首，翠色眸子望向最后一个举手的卢平。
　　“哈利，”卢平忧虑地看着他，蓬乱的黑发遮住他瘦削的脸庞，眸中有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现在狼人群体不断扩大，与他们交涉更加困难了。”
　　穆迪一只魔眼滴溜溜转了起来，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一帮跪舔伏地魔的走狗，除了卢平之外都是没有脑子的蠢货！”
　　一部分狼人令愿混迹在食死徒中忍受讥讽，也不愿跟随凤凰社规范自己的行为，与他们的交涉愈发艰难，因为卢平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转头将凤凰社的行迹告诉伏地魔，以此换来优待。
　　卢平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哈利看到这位长辈憔悴的模样，心里猛地一痛，他抿了抿唇，将脱口而出的“那就不谈了”咽回肚里，每个人都有追随光明的权利，凤凰社不可能让一个厌恶伏地魔的人流离在外遭受折磨。
　　哈利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非常：“已经接洽过多少狼人了？”
　　卢平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记录，密密麻麻写着一列名字，后面还缀着类似“态度摇摆不定，可继续观测”“恶劣”等备注，他声音中的疲惫被很好地掩去：“总计四千左右。”
　　凤凰社里有一部分狼人，因为他们不确定性比较大，所以不怎么常出没，数量也不过数百。
　　与接洽过的四千相比，成功率渺渺，是一件性价比极低的事情。
　　“加入我们的狼人可以分散开游走规劝，”哈利抬起翠绿的眼睛镇定地望向卢平，“我想，他们在与周围人日常交往中，对其他人的倾向有一定的了解。”
　　“可是……”赫敏对此有些忧心，“他们才加入不久，我怕……”
　　哈利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这也是一开始没有采取这种方式的原因。
　　凤凰社明里暗里提防着新加入的狼人，狼人也知道这一点拘谨放不开手脚，但是一直这么百般提防也不是办法，必须有一方抢先付出信任，才会逐渐向好。
　　“伏地魔索求他的拥趸全部的信任，自己却处处小心，生怕背叛，也许这样的对比能让更多人向着凤凰社，”理查兹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同意。”
　　赫敏瞪圆了眼睛，穆迪手掌平摊摩挲着桌面，阴沉着脸迟迟不说话，罗恩小心地看了其他人一眼，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为难。
　　“哈利，”罗恩嘟囔着说，“我觉得……最高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比较好……”
　　赫敏焦虑地将手指埋入棕色发丝间，用力摁着脑袋絮絮叨叨：“理查兹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万一呢？万一有人有异心，往社里带居心叵测的人，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罗恩也贡献不出什么好主意，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在场所有人也纷纷陷入深思。
　　“哈利，我觉得可以搞一个惩罚体制……我记得古代东方有一种制度……好像叫做……”赫敏冥思苦想，“连坐？”
　　她拿出一支笔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刷刷几笔绘制了一幅树状图，一边画一边讲述：“我还是在小学读本上看到的，具体的了解不深，好像是以亲缘关系为基准，上数三代，下数三代，株连九族……”
　　就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微妙起来，穆迪则是一脸若有所思，卢平有些无奈：“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赫敏将树状图往前面一推，坐在对面的罗恩迅速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即递给了临近的卢平，依次传了下去。
　　“我的意思是借鉴一下，”赫敏被误解了，脸色微红，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我们发展成员的过程，可以简化成一个树状图。”她指着被拿在穆迪手里的白纸，如此说。
　　这个很好理解，其他人纷纷点头。
　　 “我这个‘连坐’的意思是，一旦发现有异心，上面入社保荐人，下面一排推荐人，统统列入待观察名单，并根据链表长度，适当扩大观察范围。”赫敏一口气说完，有些揣揣地看向其他人。
　　良久，卢平温和地说：“这是一个及时止损的好办法，但是不能有效防止叛变，而且，战争有的时候，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这只是提出一个问题，赫敏松了一口气，说话也利索了起来，干净利落地讲：“的确。但是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哈利……嗯……同不同意？”
　　哈利也在推敲赫敏所说的方法可能带来的后果，闻言抬眼看向她：“你说。”
　　“虽然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那么人道……”赫敏有些颓靡地嘀咕了一句，随即打起精神来说，“但凡入社时间高于四年，叛变惩罚为优先打击，低于四年却高于两年，叛变惩罚为优先狙击，低于两年，惩罚为提前诛灭。”
　　穆迪重重一拍桌子：“我觉得可以，叛徒就应该付出代价！”
　　卢平迟疑了一会儿：“我觉得……以入社时间绝对划分不太公平……”他委婉地说。
　　理查兹也没有说话，手指有意无意地绞着，陷入深思。
　　罗恩反倒开口道：“不过，如果没有叛变的心思的话，这个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个摆设而已。”
　　穆迪直勾勾地盯着赫敏看，少有的赞同：“我觉得，的确有必要给社员一些安心，惩罚摆在那里，想叛变的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赫敏不自在地偏过头，征询意见地望向哈利。
　　卢平似乎想通了什么，笑了笑说：“对，我们应该给社员一定的安全感。”
　　理查兹也被说服了，举手表示赞同。
　　全票通过。
　　这个问题过后，就没有什么需要讨论的，哈利结束了会议，各人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