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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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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生活在ABO文里的beta,目前正在捡垃圾。
我们星球环境恶劣,垄断科技的alpha、omega以及少数高贵beta居住在中央高塔之中;平民beta则在底下提供苦力。
每日塔上会向下丢垃圾,久而久之底下形成了一个巨大、无垠的垃圾场。
这是我成长的地方。
一个下面只有镰刀、斧子、锨镐,而上头却顶着激光、枪械、大炮的世界。
我的工作是对那些垃圾进行分类。
工具交给当地的负责人进行研究与回收;
食物交给集中地除菌、打碎、重组成营养膏;
衣物交给回收站染色后分配;
至于人……
嗯,我今天捡到一个人。
一个蜷缩在垃圾袋里的美貌omega。
当只穿睡衣的少年抬起湿漉漉的绿眼睛时,我也许应该一铲子把他掀翻。
因为我知道自己很心软,多看一眼,本不富裕的环境就又要雪上加霜。
“这就是你捡人回来的理由?”头儿指着坐在大通铺上的omega。
我乐呵呵道:“谁让他盯着我!”
头儿看傻子一样:“你又不是alpha,也会×虫上脑吗?”
我放弃治疗:“你们不也把我捡回来了嘛,我怎么就不能捡他?”
头儿冷漠:“你是beta,他是omega,你是点击就送,他是三年起步。”
我看了眼呆坐的小傻子,耳语:“谁家好omega藏在垃圾堆里?要么是逃跑,要么是谋杀;前者去举报,后者去勒索,不亏不亏。”
头儿给了我一个脑瓜崩,一边飞快给新来的omega打毛衣,一边朝我翻白眼:“钱钱钱,你怎么这么庸俗,这到底是个小生命!”
也许是因为雏鸟效应,这只omega非常粘我。
他拒绝了大家给他搭建的小单间,非要和我挤一个铺盖;
他拒绝了头儿给他织的毛线苦茶,宁愿穿我捡回来的丑衣服;
他还拒绝了我们一帮beta在特殊期间给他唱摇篮曲的提议,强词夺理地握住我的手不准我离开。
我好奇地摸了摸omega的喉结,他身上滚烫,面色潮红。他抓住我的手,勉强睁开迷蒙的眼睛:“别。”
我低头嗅嗅,然而除了头儿贡献出来的肥皂味便再闻不到其他。
我抬头对上他玻璃珠般的眼睛,不免有些尴尬:“那个……听说你们身上有味?”我咬了下舌头,感觉自己要么擦边歧视,要么擦边性骚扰。
他躺在我的枕头上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迅速在我额头上碰了一下,说:“不告诉你。”
我细细端详他。
他漂亮到称得上罕见。
银发绿眼,纤细皎洁。
窝在头儿织的围巾里像只矜贵的猫。
“你叫什么?”我低声问。
他勉强扫了眼床头玻璃瓶里的塑料花:“……霍佩。”
这在我们这里是烂大街的名字,我对此保持三分怀疑。
“你是什么人?”我试图把他拍醒问话。
他哼哼唧唧地箍紧了我的腰:“我真的不舒服。”
“要不你控制信息素多喷射一点,早放完早舒服?”我真诚建议,关切问询:“你是肚子痛还是××痛……”
他难以忍受地捂住我的嘴,泄愤般叼住我的后颈。
我差点把他掀翻下去,但顾惜到他是个脆弱易折的omega,我决定不和他计较。
“我前几天有点意识不清。”
霍佩亦步亦趋跟着我,望着我后颈上的大止血贴,想笑又不敢笑,尚未完全结束的发情令他依旧眼尾发红。
我恹恹地踢开锈迹斑斑的零件,从中掏出几块光亮的材质丢进篓子:“是我不好,头儿和我解释了你们的特殊性,我之前确实不太懂。”
他顶着头儿织的杂毛帽子,因为毛线粗粝而皮肤发红,笑容却如初雪般纯净:
“没关系,以后我教你。”
我学这干嘛?
和一个来历不明的omega探索生理知识?怎么听怎么奇怪。
何况头儿去塔边打听了几次,没听说谁家丢了珍贵的omega,也许他生活在我们接触不到的层级,牵涉进了鲜为人知的秘密。
假若如此,他简直和定时炸弹无异。
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他正聚精会神地拆着硬邦邦的铁疙瘩,浑不在意手指被棱角刮出口子:“这个好像有用?”
心里义正辞严的危机小人忽然被打死了。
我叹了口气:“我来。”
他蹲到一边,和我头挨着头。
我有些不自在,但看他温顺热切的样子,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认识金属与矿石?”他忽然问,碧绿的眼睛忽闪忽闪。
“一种直觉。”我揉了揉鼻子,有些难以克制的小骄傲:“我能大概猜出价值和用途,工匠试了下,效果不错。”
他赞叹地笑笑:“真厉害。”
我继续吹牛:“大家现在用的图鉴也是经过我完善的,我觉得自己好像……”
“好像见过这些东西?”他出声打断。
我犹疑地望向他:“对,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他定定看着我,问:“你没想过自己真的见过?”
我沉默了。
他的绿眼睛好像会蛊惑人心:“也许这代表你与出生地依然存在着某种联系,不想回去看看吗?”
顺着他的视线,我仰头看向耸立的高塔。
下层有防止窥视而散射的光束,我的双眼难以睁开。
远远看去,黑色剪影精致神秘,而凑近了些才会发现,在这样的赛博机械巨人审视下,我们当真渺如蝼蚁。
听说上面空气清新,阳光明媚,温度宜人。然而我们长年能见的只有塔底通电的铁丝围栏、被滚落垃圾腐蚀斑斑的墙壁。
我耸耸肩:“每天都会有被丢下的beta,活下来的也没几个……被淘汰的产物还计较出身,是嫌弃日子太舒坦吗?”
他起身俯瞰我,神色很莫名。
我发现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掌控地位的姿态。
这与我对omega的刻板印象大相径庭。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轻声说,看上去惶恐得像红眼兔子:“我……我只是很高兴,也许能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撸撸他毛绒绒的帽子,靠得更近:“但我确实很好奇你眼中的那里。”
“那是一个冰冷而虚伪的地方。”霍佩抱着热茶心有余悸。
“如你们所想,我出身算得上不错。
我接受良好的教育,试图参与家族事务,但依然改变不了被强制分配的命运。
我父亲希望我能与同盟家族联姻。
我突然意识到,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我在他们眼里只是有着美貌和生育价值的omega,
我还是会被×虫上脑的alpha标记,发情,怀孕,发情,怀孕。”
他粗鄙的用词和精灵般的美貌对比鲜明,有一种奇特的狰狞。
追求自由的人总是可敬的,因为这条路注定遍布荆棘。
我被这种强烈的感情和激烈的冲突袭击了心脏,只能沉默地将壁炉烧得更旺了些,希望他不要再瑟瑟发抖。
多愁善感的头儿啜泣了一声,给霍佩塞了只毛线小熊:“也许这能让你感觉好点。”
“谢谢。”他点点头,抓住我的手拉至跟前,仰头看着我:
“我不想做个配种的牲畜,我也想要爱情、自由、作为omega的尊严,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他绿色的瞳孔像翻滚着糖浆般粘稠。
我试图抽回我的手,然而无济于事。
“我不是故意隐瞒我的事情,我只是害怕,害怕被举报,被抛弃。”
手指忽然蜷缩了,任由他冰冷的手指轻轻收紧。
“我不在乎我的配偶是什么性别,只要我爱他,他爱我,不被标记无所谓,发情再怎么难受也无所谓。”他深深地回望我,拉过我的手至唇边虔诚地触碰。
“当我在黑暗恶臭的垃圾堆里胆战心惊,我曾无数次祷告,然后我遇见了你。”
他的唇细腻,而我的手粗糙。
我勉强从他惑人的美貌中意识回笼:“等等……”
然而他已经在一众beta的惊呼中含情脉脉地问我:“贝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是贝尓,名字取自性别,好听好记。
此时此刻却让我如坐针毡。
我并不讨厌霍佩,甚至还有种本能的好感,不然也不会明知违法还把他捡回来。
但这份喜爱如影随形共生着不安,让我不由自主想要后退,回避。
“我们这里条件很差。”我指出大通铺、废物利用、营养膏。
“但我是自由的。”他眼睛明亮,乐在其中。
“每年会有人来搜查有无遗漏的非beta。”我绞着手指。
热心beta举手提出:“我们可以让霍佩藏到防空洞——终于派上用场了不是吗?”
大家哄笑起来,一个个跃跃欲试。
“老实说聚众做坏事感觉蛮刺激的?”
“如果霍佩处于特殊时期,你说我捡的那几瓶香水可以盖住吗?”
“不行就干,妨碍年轻人恋爱的都该被好好教育!”
熙熙攘攘很热闹。
但我却有些不知所措。
柔弱的omega将十指强制挤入我的指间,带着腼腆羞涩的微笑问我:“是不是太急了?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我一言难尽地看向他发红的耳垂:这难道是高塔强制配对制度带来的速度吗?
想到文化差异带来的根本原因,我又不忍心多嘴什么,只能委婉地提醒:“其实可以从牵手开始,循序渐进……不过直奔主题也不是没有的啦哈哈哈……”
他想了想,满眼无辜地看向我,示意我们交握的手:“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直奔主题呢?”
“……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