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游戏》狐猴

49、困惑

　　长生和春芽听得都瞪大了眼睛，萧玉楼深思着，没有开口。
　　这个汉子倒也有些眼力，瞧出来三个中能做主的是坐在马上的萧玉楼，一开口就是求这位少爷收下他妹妹，而不是直接求长生。
　　气氛有些僵持，一旁看热闹的人却忍不住了，有人出声说：“救了人家，人家现在要以身相许了，这等好事，你们还犹豫什么？”
　　另一人笑着说：“你们难道是嫌她难看？嗐！你们别看这姑娘现在鼻头青，头上肿的，她在我们这里可是出了名的漂亮！”
　　又有一人嗤笑道：“莫不是一主一仆两个男人，这一个大姑娘不知怎么分了？”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
　　春芽眼睛一瞪，气呼呼地说：“这倒好，帮人帮出错来了！”
　　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气氛尴尬不已。
　　这时，突然从人群后传来一个响亮的男声：“人在哪里？”
　　人群向后一望，立刻噤声，自动向两边让开。
　　一个高大威猛、武将打扮的汉子从人群后走了出来，身后跟了十几个差役。
　　“你们聚在这里看什么，要闹事吗？！”汉子目光冷厉朝人群一扫，差役们也举起了手里的钢刀铁仗。
　　群众们一见此景，立刻作鸟兽散。
　　这里现在除了官兵，只有陈老汉三人和萧玉楼他们。
　　见到官兵来了，陈家父子三人脸色立刻发白，头更不敢抬了。萧玉楼、长生和春芽三人弄不清楚情况，不知道官兵们的来意，都呆在原地，冷眼瞧着他们。
　　这时，有人说话了。
　　“曹哥，就是他们！”说话的正是崔金龙，只见他从官兵后站了出来，右手直指着长生，这时他腿也不抖了，红肿的脸上一派气愤之色。
　　原来，他们是崔金龙搬来的救兵。
　　“听说，是你在闹事？”那个曹哥径直走向长生，说话声低沉中却带着一股威严。
　　长生冲他嘻嘻一笑，用手指了指他旁边的崔金龙，悠然地说：“你找错人了，闹事的是你身边那位。”
　　“你好大的胆只，屎到临头还敢嘴硬！”崔金龙捂着肿脸，吐字有些不清。
　　这下连春芽都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曹哥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喝道：“都给我带回去！”
　　官兵们围了上来，崔金龙一脸得意地瞧着他们。
　　“谁敢！”长生大喝一声，和春芽正要有所动作，玉楼不想再多生事端，向长生使了一个眼色。长生点头，径直走到曹哥面前，他举起右手，掌心里似乎拿着一块牌子，从他眼前一挥而过。
　　曹哥顿时呆愣原地，失神一般，半晌才回过神来，吞吐着说：“下官……下官不知……”
　　话未说完，长生立刻打断他，冷声说：“我等奉命，微服巡察四方，不想在这里竟遇到强抢民女之事。”他顿了一下，眼睛一瞟崔金龙，“听说，他是你们太尊的亲侄子？”
　　曹哥一愣，立即诚惶诚恐地接口：“不是亲儿子，只不过是个狗屁亲戚仗势欺人，下官回去一定如实禀告我家大人……”
　　长生一挥手，又打断他，冷笑着说：“亲儿子、亲侄子都和我们无关，你家大人怎么处置是他的事，但……”他故意不把话说完，反而给了曹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曹哥会意，眼睛立马一瞪，对着身后道：“把这强抢民女的畜生给我抓起来！”
　　崔金龙早已见情势不对，双股又发起抖来，不待说话，就被两个官兵一左一右夹了起来。
　　“不知上官在何处歇脚，下官……”
　　“办好你份内的事就行，我们的事，你不用管！”长生虽然年轻，气势却比在官场混迹多年的的老官僚更足，他又指了指陈家三人，“这几个人是今日的受害者，也是见证，这件事处理妥当与否可关系到你家大人的考绩。”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曹哥连连点头，马上走到陈氏父子面前，温言说：“你们几位快请起来。”
　　陈家三人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曹哥又说：“崔金龙那厮假借威势，横行乡里，你们放心，这次他逃不了了，官司吃定了！”
　　萧玉楼三人在他说话的时候，已悄悄起行，长生向曹哥作了个手势，示意不要惊动他人。
　　马车上，春芽一撇嘴，对着长生说：“我看狐假虎威的人是你才对！”
　　长生嘻嘻一笑：“最难消受美人恩，哎……终于摆脱他们了，女人就是麻烦！”
　　春芽正想反驳，眼睛瞟了一眼长生，突然顿住了。原来三人此刻正在药店的拐角处，春芽从长生的方向，看到昨天那个“丑姑”又在被一群小孩围着欺负。
　　“你怎么了？”
　　春芽也不答话，一下跳下马车，绕过马头，朝弄堂里走去。
　　小孩子们围着丑姑丢石头，正丢得起劲，谁也没有注意到来人。其中一个小胖子手里竟然举了半块砖头，作势正要砸过去。突然，右手举在半空不能动了，小胖子扭头一看，竟是个漂亮的大姐姐。
　　“你们又欺负人了？看来我昨天真应该好好教训你们一顿！”春芽杏眼圆瞪，努力做出凶恶的样子。
　　昨天晚上天太暗，孩子们没有瞧清，今天一看，居然是个很可爱的大姐姐，就一点也不怕了。即使春芽装得再凶，孩子们依旧笑嘻嘻的，还对她做鬼脸。
　　春芽又不能真动手打小孩，立在原地，顿时不知所措了。
　　这时，长生走了过来，他从那小胖子手里抓起砖块，对着孩子们环视一圈，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在欺负我的朋友吗？”说着，右手一捏，手里的砖块顿时化成齑粉，他手一扬，在空中飘散开来。
　　孩子们见了，怔了半晌，小胖子虽胖，但反应却快，他眼珠一转，手腕一扭，大叫一声“跑呀”，所有的孩子就都跟着他哄散开去。
　　长生嘻嘻一笑，拍了拍手，瞧着地上的“丑姑”问：“你昨天说的就是她吗？”
　　春芽点了点头，又蹲到“丑姑”面前，关切地问：“你在这里蹲了整晚吗？”
　　“丑姑”依旧蹲坐地上，手蒙着头，没有一丝反应。
　　春芽叹了口气，掏了掏口袋，转头问长生：“你身上带钱了吗？”
　　长生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了一锭银子，递给春芽。
　　春芽拿过银子，想要交给“丑姑”，她去拉“丑姑”的手，居然没有拉动。她吃惊地说“看不出你力气挺大！”又去找衣服口袋，找了半天，发现“丑姑”的衣服太破了，根本不能放东西。
　　“我们要走了，这钱你拿着，去买点热食填肚子。”春芽又对“丑姑”说。
　　长生说：“她确实是又呆又傻，可能还是聋子。我们别跟她浪费时间了，走吧！”
　　春芽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丑姑”，她想把银子放在地上，但又担心会被别人拿走。
　　正犹豫间，一个好听的男声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正是萧玉楼，他见二人在弄堂里迟迟不动，就过来看看。
　　长生说：“春芽见这姑娘可怜，要给她银子，可这姑娘跟个木头一样，既不动，也不说话。”
　　就在这时，木头人“丑姑”听到声音，身子似乎微不可察地震了一下，随后，她的双手慢慢地放了下去。
　　春芽和长生见她有反应了，也怔了一下，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来，眼睛里似乎闪动着某种复杂的光彩，可是在看清眼前人后，她眼里的神采居然瞬间黯淡下去，转为一种困惑之色。
　　而出现在三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张大半黑小半白的恐怖阴阳脸。春芽和长生当即就被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长生，瞪大着眼睛倒退三步，跟见了鬼似的。萧玉楼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平平淡淡，温温和和。
　　“丑姑”又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再动了。她呆呆地凝视着萧玉楼，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长生深吸口气，站到“丑姑”面前，伸出手在她眼睛面前晃了晃，说：“你既然不是木头，刚刚怎么对我们不理不睬？”
　　丑姑不动，也不理他。
　　“哎，你这木头人，居然也看人下菜碟！知道我们两个是小喽喽，就一点反应也没有。见到我们的主子来了，才肯抬一抬头！”长生皱眉说着，把那锭银子朝地上一放，“钱在这里，看见了吧。”又回头对玉楼说：“少爷，咱们走吧，刚刚已经耽搁半天了。”
　　萧玉楼点点头，转身就朝弄堂口走去。长生跟在后面。
　　春芽把银子往“丑姑”手上一塞，叹了口气，说：“你自己保重。”也转身匆匆离去。
　　“丑姑”坐在地上，呆呆望着三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