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种子》太湖西

46、第 46 章

　　“哞~~”

　　天色微亮，禾生整夜没睡，在牛棚里忙活了通宵，没想到这儿居然养了两只胖乎乎的花色奶牛。

　　倒不是不想睡觉，昨晚把极夜打晕后，禾生本想一走了之，可看着对方侧脸的巴掌印，她没骨气地心软了。

　　“怎么还没醒？”

　　禾生心乱如麻，一边盯着花花牛，余光不时瞟向二楼紧闭的窗户。

　　“我怕什么？我才是受害者！”

　　禾生捡起斧头开始劈柴，越想越气恼，圆木桩成了出气筒，一下一下，被胡乱砸成了数瓣儿，木屑纷飞。

　　“要一直不醒怎么办？我快迟到了，不能一直守在这里。”

　　嘟嘟囔囔分心跑神，禾生背对着屋门，丝毫没注意背后站了个人，将每一句话听进了耳朵。

　　“已经醒了。”

　　突如其来的嗓音吓了禾生一跳，沉重的斧子一偏，差点砸在脚背上，她迅速转过身，看着穿戴整齐的极夜，异样的感觉冒出了头。

　　“怎么偷听人说话？”

　　禾生放好斧头，走向牛棚给奶牛梳毛，表面上浑然不在意的模样，耳朵却悄悄竖起，她倒是想听听极夜怎么办。

　　“昨天不是出自我本意。”极夜将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她略作停顿，缓缓将事情托盘而出。

　　禾生静静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暗自松了口气，可出口的话莫名带着讽刺，“如果是这样，黑甲虫污染带来的副作用确实可怕，你没事就好，放心，我不会在意。”

　　“那……”极夜点头，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抢了话头。

　　“那就再见吧。”

　　禾生将小梳子放回原位，顺手捞起灰扑扑的白大褂，随意卷成一团，她轻松地笑了笑，指尖点点对方身上的棕色制服，“你身上的作战服，我很熟悉。”

　　不同款式的军服代表对立，话说到这份上，聪明人不再解释，极夜点头，言语间带上了犹豫，“嗯，就此别过。”

　　新晋侯爵深深看了眼比自己略矮的禾生，比起初见时……

　　算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极夜摇头，她甩去脑中乱糟糟的念头，利落地转身离去，“记得锁门，会有人照顾这两头牛的。”

　　回应她的则是闷闷作响的劈柴声，极夜脚步一顿，随即面无表情离开。

　　“呼~”

　　禾生从未这么气恼过，她努力平复心情，将斧子甩在一边，也不管干不干净，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种族对立。”

　　心脏空落落的，禾生轻轻叹气，她将两只胳膊垂放在膝盖，情绪没由来变得沮丧难过，甚至为心底的小心思感到难堪。

　　客观来看，她们一个是血族侯爵，一个是人族少校，就此别过于双方都好，天然对立的鸿沟横亘在中间，禾生或许可以主动弥合，但对极夜的后退无可奈何。

　　她总算明白第一次闯入极夜梦境时，对方拒绝自己的用意。

　　嘀嘀嘀~

　　衣兜里的通讯器嗡嗡震动，一串陌生号码出现在屏幕中间，禾生停了几秒才接通信号。

　　“喂，少校，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有大人物视察。”稍微陌生的女声从话筒那头传来，是另一位追缉厄种的女军官。

　　“这就回去。”禾生敛下所有情绪，沉声回复。

　　“直接来训练室吧。”通讯器被挂断，禾生整理好衣服，径直离开小作坊。

　　——
　　S区建在地底深处，一共30层，守卫森严，不见天日，它负责处理厄尔斯污染，在军中颇为神秘。

　　数千米的廊道复杂交错，披着白大褂的身影来回奔走忙碌，警卫荷枪实弹，如同笔挺的劲松，面容肃杀。

　　电梯闪烁着红灯一路向下，数字指向-15楼，大监控中心。

　　电梯门打开，一个身影匆匆走向主控台，守在门口的两名警卫敬了个礼，魏泾随意点点头，伸手推开厚重的金属大门。

　　透过宽大透明的墙壁，一只巨大的黑甲虫头颅率先映入眼帘，设备、人类像几颗黑白芝麻，在它面前显得太过渺小。

　　外面一片漆黑，站在灯火通明的室内，可以看到数不清的金色荧光上下漂浮，奇异的是，两抹蓝色荧光格外明亮，如同膏药般贴在黑甲虫双眼部。

　　“怎么这么慢？”声音的主人询问道。

　　“嗯？哦，刚从解剖室回来。”魏泾刚进门就被那两点蓝光吸引住目光，正思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轻飘飘的声音就从身边传来，“姐，你什么时候到的？”

　　“厄尔斯无故被大幅削弱，海晏让我来看看。”

　　魏漓点头，她转身继续观察黑甲虫细长的眼眸，它一动不动，被蓝光覆盖后，倒没了先前的狰狞骇人。

　　“我有个疑问，你说……死人会复活吗？”魏泾组织着措辞，眉宇间染上愁绪。

　　“最近城内出现了几具诡异活尸，尸体还算新鲜，死亡时间基本在七天内，不过它们颅骨空空，脑组织被吃得干干净净。”

　　“有市民伤亡吗？”魏漓静静听着，目光挪向黑甲虫。

　　“目前没有，但这些怪物擅长伪装，它们会正常说话，具备思考能力，如果昨晚我没闻见尸臭，还真被骗过去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魏中校就心虚，霁月在凌晨时分两手空空的回来了，禾生的情况不清楚，给她发通信，说是马上到基地。

　　这么想着，魏泾偷偷瞄了眼魏漓，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魏漓的眉梢忍不住皱起，厄尔斯不可能无缘无故被削弱，包括帝宫下关押的几只怪物，可陈皇后和情报公署并未捕捉到异常情况。

　　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黑暗种族？他们的祭司不比我们监天差，神眼、图腾之灵也不是吃素的。”魏泾说出心中猜测。

　　黑暗种族不可小觑，魏中校指指透明的墙壁，越过黑暗，对面隐约闪烁着小白点，“他们当中也有能人。”

　　“不，那道气息属于人族。”想也不想，魏漓立刻摇头否决，转而询问，“越泱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那女人的行踪？”

　　魏泾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岐帝抽什么风，非得把两个人捆在一起，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应该在公署吧，新军计划丢来了几个小军官，她那性子免不了把人扔进虫窝里。”

　　“正常。”魏漓点头，她随口应了句，推门准备离开。

　　“正常？新军伤亡率那么高，光是昭渊一趟，折了多少人？都是出自她手笔！”

　　魏中校忍不住反驳，他瞧着魏漓的后背，质疑对方的冷漠。

　　“黑甲虫是新军诞生的摇篮，魏泾，你应该清楚厄尔斯的诱惑。”魏漓转身，面上带着不悦，“能从昭渊活着回来，他的心灵已经超越大部分普通士兵了。”

　　“魏歧在倒退，军部在倒退，人族与厄尔斯必有一场大战，你指望那些老油条兵痞子上战场？被黑甲虫活吞？”魏漓冷哼一声，失望地看着弟弟，他的眼界太过狭窄了。

　　“当断则断，为了魏歧长远发展，我们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