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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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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可宋言晚还是不信,阿南怎么会把她卖给宋瑜呢?他失落得垂下手臂,任由字据飘落在地,嘴里振振有词,“不可能,不会的。”
宋瑜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烦躁得很,干脆用棉花塞住耳朵,和衣躺下,“抢了我的钥匙也没用,门外还有人把手。而且”,他打了个响指,宋言晚倏地跌坐在地,“而且,这屋里点了熏香,这会儿应该觉得四肢酸软无力吧。”
他顺着宋瑜的指向看过去,还真是迷香,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把他困在宋瑜这里。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最后直接晕倒在地。
扑通一声,连带着地面和床板都在震动,宋瑜瞥了眼,再三犹豫下还是费力把他拖回了床上。好在这屋里什么都齐全,就算腰间的伤口崩开,也能及时给自己上药。只是这药效真是一般,又疼又麻烦!
“嘶~”宋瑜皱眉闭目,咬牙忍痛,心里则把辛寻南从头到尾都骂了个遍。这个女人真是狠毒,偏偏给他服了解药好清醒的看着宋言晚。他一边骂一边劝自己,以后一定不要惹女人,尤其是辛寻南这样的。
他看着被迷晕的宋言晚依旧紧锁眉头的样子,冷哼了声,看在是未来皇嫂的份上就不与她计较了。折腾半夜,他也累得有些睁不开眼,索性一并睡了。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隐约觉得脖间似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着自己,宋瑜猛然睁开眼睛,“你有病啊!”
宋言晚半坐着,把刀刃往前伸了伸,“让你的人都退下,放我出去。”
宋瑜垂眸看了看闪着寒光的短刀,两指一夹往外推开,顺带伸了个懒腰笑道:“何必呢?她也是为了你好。在我这里,不会有人能伤到你的。”
“少废话。”
脖间那熟悉的冰冷感又贴了上来,宋瑜下意识地往后仰着,手却在腰间摸来摸去,猛然一挥白色粉末就在空中散开。宋言晚眼疾手快地捂住口鼻,扭头避开那堆粉末,又往嘴里丢了颗从宋瑜身上摸出来的解药。
“你怎么?”宋瑜讶异道。
宋言晚勾了勾唇,“你有阿南的迷药就一定会有她的解药。”
宋瑜撇了撇嘴,只觉得自己被这两人玩弄了,心里不由多出一股烦闷,低声咒骂几句。宋言晚则趁机把他拉下床,命令道:“开锁,让他们都退下。”
“我若是不呢?你能把我如何?”宋瑜梗着脖子,大有誓死不从的意思,“又像上次一样捅我一刀?”
宋言晚愣了神,他不会再伤害宋瑜。察觉到他的变化,宋瑜继续说:“留着你的命还有用,你死了这条心。”
宋言晚猛地收紧胳膊,将宋瑜死死箍在怀中,刀尖蹭着他的皮肤留下揖道血痕,“开锁。”
宋瑜不为所动,索性松了力道直接躺进宋言晚的怀中,扭头看着他,眉目清亮,“皇兄,我不会放你出去的。如果你非要去救她,那就踏着我的尸体去吧。”
宋言晚狠心压下刀尖,却不忍心突破最后防线,他一把推开宋瑜,将刀对准了自己,嘶吼着:“放我走!”
宋瑜冷眼看着,步步靠近试图夺下,但只挪了小半步便被宋言晚发现了。他抵住刀柄,任由尖部慢慢没入皮肤之下,“开门。”
“别冲动”,宋瑜看见衣领上的血再也不能强装无动于衷,连忙打开了锁并对外喊道:“都别拦着,让他去!”
众人闻声全都退散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宋言晚毫不犹豫地飞身上马直冲院外。他纵马奔向军营,刚好堵住了即将入宫的几位将军。横马在前,他翻身而下,手捧密信躬身立在他们面前。
张骋看清来人,想起上次差点被兵符骗了一事便对宋言晚没有好脸色,不耐烦道:“快快让开,莫耽误我们的事情。”
宋言晚快步上去堵住他们的去路,坚持道:“日后有时间晚辈定会解释清楚,但此刻还望几位将军看看辛老将军的密信。”
几人脸色突变,迅速拉着他进入帐中,张骋猛然一拍桌子,怒道:“荒唐,辛将军仙去多时,竟敢冒充将军笔迹!”
宋言晚不卑不亢,复又将信递了上去,“将军曾和晚辈说过,若有一日护不住小姐时可寻几位相助,您一看便知晚辈所言是否属实。”
张骋半信半疑地读完信,而后传给了另外几人。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宋言晚,不停地打量着他。
张骋问:“你为何说护不住了?”
“今日大礼,她会在皇宫出现,几位叔伯想必已经知道了。她还嘱咐几位一定不要管,对吗?”
张骋迟疑点头。
“前两日有折子送入宫里,将辛氏一门的冤屈尽数陈明,可并未有任何消息放出。可想而知今日小姐抱了必死的心进宫陈情,凌寒又如何会放过她?恳请各位将军看在辛将军的份上,出手相救。”宋言晚深深鞠了一躬。
张骋上前来扶起他,郑重道:“既如此,我们定会护住她。只是没有兵符,大军不可调动。罢了,凌氏心狠手辣我们反了又如何!”
闻言宋言晚当即拦住蠢蠢欲动的几人,道:“各位只管入宫,替小姐周旋拖延即可。只是军中需留人提防,以防有人擅动。晚辈还有事,先行一步,拜托各位叔伯。”
他又行一礼,拜别张骋他们后直接赶往魏府,好在赶到时迎亲的队伍也刚刚抵达。他趁着人多杂乱,翻进魏府的院子,又找来送亲小厮的衣服穿上混进了队伍当中。只是有了这身衣服,他便不能随意出入后院去见辛寻南。
放眼望去,满院的宾客都洋溢着笑脸,唯有魏府一家喜忧参半。很快,两位新妇由喜婆搀扶着走到前院来。一模一样的喜服和红纱遮面,首饰都出乎意料的一致,纵是魏源夫妇看着也都没能认出哪一个是魏兰珠。
“奉茶。”喜婆唱词,丫鬟们纷纷端上茶来送到新妇手中。
“阿父阿母请喝茶。”
魏源夫妇一一接过两个女儿的茶,轻轻呷了一口只觉得十分苦涩。魏夫人更是一手拉过一个,哽咽道:“此后,上敬父母,下慈幼弱,扶君鸿志,凡事与夫婿有商有量。”
“女儿谨遵教诲。”两人双双屈膝拜谢。
“去吧,去吧。”魏夫人含泪挥手。魏源在一旁也是热泪盈眶,暗自期望着她们一生顺遂。
喜婆搀扶着两人跟在魏源身后一同往外走,因着红纱遮面,脚下的路瞧不真切,魏兰珠被自己给绊了脚,失声喊了句“啊”便往辛寻南那一侧扑去。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辛寻南也有些躲避不及,脚下一软便和魏兰珠撞个满怀。只听魏兰珠雀跃道:“我演得好吧!”
她小声回了句,“好。”
而后两人便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换了站位,等稳住了身形,喜婆又唱道:“好事多磨,此后顺风顺水,万事亨通!”
喜婆扶着两人分别走向两侧的轿子,将新妇的手交到夫婿手中,然后退到一旁跟着队伍。
按规矩,即便能同皇室一道娶亲,周府的队伍也要排在后面,是以魏兰珠刚坐下便听见另一头的唱词声。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往皇宫去,使节代凌寒骑马在前,意气风发,眼角发梢都沾着喜气。
车内的辛寻南则半分都高兴不起来,她从怀中摸出早就准备好的证据,低声呢喃着:“阿父,女儿今天又要嫁给凌寒了。”
队伍很长走得很慢,外头的热闹声将她的声音淹没,没有人听得清楚她的自言自语。她拿起帕子拭去快要夺眶的眼泪,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端正坐着。轿子摇摇晃晃抬进了宫门,听着沿途的喜话,她的心如一汪死水。
这个时候魏兰珠应该已经在周家拜天地了吧,阿鱼应该发现被骗了,不知道醉仙楼的人都在做什么……她把每一个人都想到了,脑海中浮现着他们的笑脸,她的嘴角也慢慢翘起,挂着笑容。
“停轿。”喜婆再度唱词,而后走上前来掀开帘子,伸出手来扶着辛寻南道:“姑娘该换凤撵了。”
她招手唤来一名小太监,那小太监即刻欢欢喜喜地上前来跪在地上挺直了脊背,等着辛寻南踩着他换乘。可等了许久都不曾感觉到背上有重力下压,他迫切得想回头去看却又不敢。
“姑娘,您踩着他的背过去,他才能领赏钱。”喜婆劝道。
辛寻南执拗摇头,柔声道:“可备了毯子?我踩着毯子过去便好,让他起来吧。”
那小太监闻言更是不敢动一下,将后背崩得紧紧的,大声喊着:“请娘娘换乘!”
辛寻南还想推脱,喜婆凑了过来低声劝说:“姑娘还是快些走吧,我知您心善,但不能坏了规矩。只怕您再耽搁下去,反倒害了他。”
她再三犹豫,伸出一只手来搭着喜婆的胳膊起身,轻轻落脚在小太监的背上,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等稳稳坐好,她吩咐喜婆多给了些赏银,小太监才露出了笑。
经这么一出,辛寻南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对这皇宫的怨恨又深了几分。凤撵一路到了凤天门落停,数十名内官带着宫女们列在两侧,等着宣读之后将凤冠戴在了她的头上,之后便由他们引着前往早就准备好的大殿。
大殿之外,文武百官各列一队排在两侧,往里宫婢太监都躬身垂首站着。辛寻南自下而上望去,只觉得高长的台阶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她轻提裙摆,拾级而上。每登上一层心镜都平静一分,直到迈进大殿。她抬眸望着盛装而坐的凌寒,缓缓前进,没有半分情绪。临近登顶时凌寒破天荒地走了下来,站在她身侧伸出手,“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