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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 87 章 ...

  •   辛寻南瞥了眼他空悬的手臂,径直登上一级台阶,俯视着他:“你早知我会来,又何必假惺惺。”

      她转身看向一侧目瞪口呆的郑义,微微挑眉漫不经心地问:“郑总管见到我可还欢喜?”

      郑义不自觉得眼角抽搐,但碍于凌寒在场只能躬身,咬牙切齿地回:“老奴自然欢喜。”

      “欢喜就好。”她轻飘飘地扫过已然僵硬的郑义,目光回落在凌寒身上。他似乎心情不错,无论是眼尾眉梢都带着些说不明的笑意。

      凌寒自动忽略她锋芒毕露的眼神,自顾自地站到她身边,悄悄把手伸了过去。可还未握到,辛寻南便快速抽开藏在背后,眼中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低头浅笑,只觉得她对自己还有些怨气,但来日方长,总会被感化的。辛寻南则默默拉开了距离,把矛头对准了郑义,“郑总管,仪式可以开始了。”

      郑义此时还惊魂未定,听她这么吩咐心中委实不服,想着吉时未到故意拖着不应声。久未得到回应,凌寒不耐烦地回头看他。郑义慌忙低下头,借口道:“陛下稍安勿躁,香未燃尽,静待片刻。”

      闻言凌寒看过去,的确还剩了那么点未燃,只是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那香忽地断开,只剩拇指般大小直立着。礼部负责主持的官员登时心下一乱,慌忙小跑过来开腔喊道:“吉时已到,请陛下、皇后娘娘……”

      话未说完他便吓得跌坐在地上,辛氏不是已经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等他反应过来时连忙跪倒在地,“臣殿前失仪,请陛下降罪。”

      凌寒虽不悦,但一心只想快些完成大礼,好将辛寻南牢牢绑在自己身边,于是厉声催促道:“无妨,今逢喜事,李爱卿喜不自胜,快些起身主持吧。”

      李正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可当再度看向辛寻南时,惊得将手中牌子一扔,结结巴巴道:“先、先皇后?”

      辛寻南勾唇一笑,缓步走上前拉住李正,“您可瞧仔细了?”

      他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恍然大悟地看向凌寒。凌寒不怒自威,“李卿老眼昏花,该告老还乡了。”

      李正扑通一声跪倒,不断求饶,“请陛下恕罪,臣罪该万死。”

      辛寻南瞥了眼身旁的凌寒,见他有火不能发的样子心中十分舒爽。她俯身拉起李正,拽着他上前一步对着台阶下的众人道:“李卿,告诉他们我是谁。”

      所有人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法规矩,纷纷抬起头仰视着高处吉服加身的女人,周身那五分英气让他们想起了一个人——辛远崇。

      难道是死去的辛寻南?

      他们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等看清面貌后竟无一人敢言。辛寻南看着他们从骚动转为鸦雀无声,不屑一笑。她拉住李正,高声道:“告诉他们,我是谁。”

      “先皇后。”李正垂首嗫嚅。

      “胡说!”郑义先声夺人,“今日乃是陛下与魏家嫡女的大礼,岂容尔等胡言乱语。李大人该仔细看清楚才是!”

      凌寒一记眼神,郑义当即噤声,连忙招手示意他们退下。宋言晚侧目看着辛寻南,强颜欢笑地哄道:“阿南,今日是我们的婚仪,别胡闹了。”

      “我若偏要闹得人尽皆知,你当如何?”

      “阿南!”凌寒气极,低吼着,“你这番折腾,让魏家和周家如何收场?这是欺君!若计较起来,只怕……”

      凌寒收声,暗中加大力道于辛寻南的手腕处狠狠捏捏上一捏,眼神却早已飘到阶下,默默勾起唇边。

      辛寻南蓦地绽开笑颜,甩开他攀来的手,步步后退。每退下一层台阶,她便褪下一件首饰,而最先滚落下去的便是那刚刚戴上的凤冠。

      凌寒看着凤冠层层滚落,却无能为力。他眼中蓄着泪,疯魔地盯着辛寻南,“阿南!莫要再走了,否则朕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辛寻南拔下最后一枚簪子,静静抚着。凌寒见她没再扔下去,心下一喜,“阿南,过来,别闹了。”

      她抬眸望着凌寒,似有似无的冷笑让凌寒心头一震。指尖抚过簪体断裂修补过的地方,眼眸垂泪。她轻轻拭去,转而将那簪子又重新插回发间,抬手褪去嫁衣,露出一身白衣。

      一手高举折子道:“凌和昶为一己私利诓我父兄、坑杀数万辛家军,今日辛氏不孝女寻南当庭陈冤,此一案可有人敢接?”

      一时众人哗然。世人皆知辛氏父子在康宁门愤然起兵,以平定之名行叛乱之实,有何冤屈可申?难不成满朝文武都是睁眼瞎不成!

      “放肆!”郑义指着鼻子骂道:“尔等戴罪之人岂敢直呼先帝与陛下名讳!欺君在先、诬蔑在后,以下犯上!”

      郑义此话一出瞬间堵住了百官的吵闹声,纷纷对准了辛寻南冒用身份一事,接二连三地站出来道:“诈死脱身又冒用他人身份的人万不可相信,陛下定要严惩以证国法!”

      凌寒被他们的吵闹声激得头疼,又恨辛寻南此时还能信口胡诌,可方才郑义躲闪的眼神似乎的确瞒了他一些事。莫非她说得是真的?

      不,绝无可能!自元周立国,上下皆赞父皇是明君,他不会做出那些事的!凌寒抛却猜疑,不悦道:“先帝追封辛氏,谅其罪责,有何冤屈?”

      “先帝?他也配!康宁门之变,数万辛家军惨死就是拜凌和昶所赐,一道追封就想掩盖事实,简直荒唐!”辛寻南冷笑一声,从袖中摸出厚厚一沓状纸,每一页都记录着那些在康宁门殒命的将士家属遭受欺辱的生活,“生前征战保家国平安,死后却要背上叛贼的骂名,妻子受尽白眼,家破人亡。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有多少死在边关的将士家眷亦在其中,这就是你们所认为的谅其罪责!”

      “妖言惑众!”郑义上前来一把扯过她手中的状纸,尽数揣进袖中,“先帝岂是你能随意攀污的!”

      堂下数名朝臣纷纷站出来,齐声道:“此女意图不轨,请陛下严惩!”

      辛寻南回转身来,挨个扫过他们大义凛然的脸,忽然笑出声来,“还真是齐心协力,殊不知你们也被骗了吧。”

      “不得胡言!”郑义再度出声阻拦。

      辛寻南瞧了他一眼,转而对上凌寒的眼眸,冷冷地说:“是不是胡说,郑总管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傲然而立,眸中尽是不屑与嫌恶,纵使迟缓,凌寒也察觉出其中的异样来。可昔日父皇的音容笑貌,那般慈爱之相于眼前一幕幕闪过,他不信。

      这其中定有误会!

      凌寒摊开手来,郑义心虚捂住袖子,“陛下,都是些编造的东西,不值一看。”

      凌寒瞥过一眼,不怒自威,郑义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东西交了出来。凌寒一张一张看过去,脸色愈发沉重,厉声问道:“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辛寻南不说话,他便看向支支吾吾的郑义,状纸砸向郑义,散落在地上,“郑义,你早就知道这些。”

      郑义连忙下跪,伏在地上,“陛下,元周立国艰难,百姓嫉恶之心更甚,殃及家眷也是常有的事,历朝历代从未有变。辛家军乃叛军,于敌无异,自也当如此。”

      “也当如此?”凌寒不怒反笑,一脚将郑义踹翻在地,看向分站两侧的大臣,“叛贼伏法,孤儿寡母何其无辜?况且这当中又有多少遗孤并非叛贼家眷,好一个也当如此。你们还有多少人也是这般认为的?”

      他厉声责问,百官齐齐跪地却无一人应声。自问理事以来,一日都不敢懈怠,竭力让元周的子民都能不受战乱之苦,过上安定的日子,可他却不知还有人猪狗不如一般的活着。

      凌寒看着他们垂首伏地,如鲠在喉。他从未觉得有这般无力。

      辛寻南冷笑一声,凌寒这番惺惺作态的样子着实让人恶心。她蹲下身子,将状纸一一捡起,“与其问责百官,不如还他们一个公道。”

      “朕自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但也容不得你……容不得有人败坏先帝名声。”凌寒眼神一厉。

      辛寻南毫不避讳地对上凌寒颇有威压的眼神,“康宁门那夜,凌远逼宫,我阿父领兵与赵穆所带羽林军合力剿灭叛军,活捉凌远。叛乱刚平,宫墙之上无数箭羽顷刻射发,刚经过鏖战的辛家军将士无力反击,死于乱箭之下。

      阿父未能幸免,只是真正的致命伤却是赵穆刺向他的那一刀。阿兄为救他与赵穆大打出手,最终体力不支,亦丧命于此。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横尸遍野,辛家军无一人生还。诸位可都还记得?”

      “所言不假,可辛家军被截杀乃是因为中途反叛,怨不得旁人。”夏中诚回道。

      “这一切都是凌和昶所犯下的罪孽。”辛寻南回眸望去,第一个跳出来质疑的人竟然是他。她余光扫过,只见夏中诚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下去,想来是魏源安排的。她道:“中途反叛一事不假,但……”

      “那便是了,既有反叛那又怎能怪到先帝头上!”

      夏中诚不悦得瞥了眼抢话的人,“无凭无据的确不可如此,辛姑娘未免过于狂妄。”他转而对着凌寒躬了躬身,严肃道:“陛下,暂且不论辛姑娘顶替他人一事,单是这一件事便足以定罪,还请陛下明察给天下一个交代。”

      这个老匹夫,怎么忽地话锋一转救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辛寻南瞥了眼依旧躬身未起的夏中诚,又听得右后方有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陛下,夏尚书所言极是。此番不仅牵扯先帝,也事关辛家军的名声,还望陛下明察!”张骋也跟着站了出来,他身侧还有那几位将军一同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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