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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郑义回道:“早晨跟着彩月姑娘熟悉宫中事务,眼下怕是在太后宫里学规矩,晌午之后便待在东宫做些杂活。”

      “嗯。”凌寒不咸不淡地应着。

      “可需老奴去提点一番?”

      凌寒蹙眉,嫌他败了兴致丢下笔怒道:“多事。”

      无故受气的郑义只能收了心思,安安静静候在一旁等他随时召唤。分明是他自己每过半刻便问一句人家在做什么,等着汇报了又满脸不高兴。君心似海,他悻悻闭嘴。

      学了半天规矩回到东宫,辛寻南累得头晕脑胀,从前在府里虽也有嬷嬷时常过来但不曾像今日这般小腿酸胀,险些就要摔在地上。刚坐下身子揉了几下腿,彩月就像闻着味儿似的找了过来。

      自从那日起她锁了门,便没再单独来找过辛寻南,今日一见确实比往常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听说她如今已是凌寒身边最贴心的姑姑,吃食穿戴都比从前要尊贵许多,打眼一瞧还真是那么回事。

      彩月掩门而立看向别处,“他来了东宫,陛下要他明日候在宫门口迎接朝臣。”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我欠你一次,今日两清。”彩月如释重负,“今夜天凉,只管说你病了,不必去守夜。”

      辛寻南还在发懵的状态里没回过神来,彩月便已经离开。没过一会平日同彩月最要好的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辛寻南房门前,哑着嗓子喊道:“姑娘,求你救救姑姑吧。”

      “她何须我救。”辛寻南孤身立在门前,简单披了件外衣。

      小宫女跪着往前来抱住她的双腿,眼泪如泉涌断断续续说:“姑娘帮帮我姑姑,求你了。”

      “她如今是御前最得宠的人,旁人如何帮得。”

      “今夜本不该是姑姑守夜,是为了姑娘您她才去的”小宫女止住泪,“宋副总管今日刚到东宫便被叫到陛下身边,按理姑娘也应当在门外候着。陛下误以为姑姑是您,一时兴起便将姑姑拉进殿中。姑姑她……她本想着好好当差,兴许陛下一高兴还能放她早日出宫。可……可今日今日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她现在何处?”辛寻南急忙问。

      听着松口了,小宫女忙不迭地连磕几个响头,拉着辛寻南一路小跑到凌寒殿外,她瑟缩着脚步不敢再往前半分。殿内凌寒半靠床榻眉眼紧蹙,松散的白袍随意搭在身上,露出细长的脖颈,周身笼罩着肃杀之气,只远远看着怒意便不言而喻。

      他抿唇望着地下衣衫不整、低眉顺目的彩月,厌恶之色毫不遮掩。跪着的彩月反倒没有任何表现,只保持跪坐的姿势,双手交措于腿上,淡淡地盯着眼前散落的衣衫。手腕上红褐色的淤痕被衣袖遮住大半,她垂眸看去悄悄遮挡露出的那一点,嘴角噙着坦然的笑。

      凌寒冷着脸对上她似有似无的笑心里更加烦躁,好端端的怎么就换了人?他不耐烦地拂袖扫开还在燃着的熏香,捏了捏额角道:“她去哪了?”

      “受凉病着。”彩月不紧不慢回。

      “郑义去看看。”凌寒揣摩着话中的真假吩咐道。

      郑义刚出门便听身后传来轻声呼喊,一回头瞧见辛寻南带着害怕的小宫女站在树下。他快步走上去,瞟了眼寝殿小声问:“您怎么在这?老奴正要去寻呢。”

      辛寻南望向还在跪着的彩月,“辛苦总管同我说一说。”

      郑义受了辛寻南一礼,抬手扶她起来,迟疑道:“姑娘受凉病着还穿得如此单薄,看来是身边人不够尽心。”

      “公公……”小宫女立即跪了下去。

      他不满地瞪了眼,小宫女顷刻闭嘴惊恐地埋下头。辛寻南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笑道:“劳总管挂心,寻南这是……”

      不等她说完义便打断,继续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姑娘当珍重自己的身子才是。今夜宋公子一直候在寝宫外吹了冷风便觉得身上不爽利,眼下已回房休息,姑娘怎得还在外头?”

      辛寻南一愣,旋即便明白他言下之意是说彩月此番是刻意为之。可一想到事发之前她的话,她便无法视若无睹。

      郑义当即拦住想只身前往的辛寻南,叹道:“姑娘若露面她便活不成了,老奴言尽于此。”

      说罢他转身走回殿中,作出气喘吁吁的假象说:“回陛下,辛姑娘病得厉害,老奴到时正咳嗽。眼下服了药已经睡下,看样子这几日都不得起身,可须传太医来?”

      凌寒微微颌首,对彩月的怀疑打消几分。可余光瞥见她脖间那成片的红痕,便不自觉得回忆起自己在她身上的卖力,只觉得心口压着块石头憋闷得浑身不悦。

      他蹙眉看着打翻的熏香残骸若有所思,彩月迅速俯下身子委屈道:“陛下。”

      凌寒晃神,思绪被她甜腻的嗓音打乱,全身上下瞬间布满疙瘩。郑义斜眼望着彩月,适时道:“陛下,按宫规彩月不可再为奴为婢。”

      “嗯。”凌寒心不在焉地应着,“你看着办。”

      说完他便毫不留恋地踏出门去,郑义这才站直身体伸手搀起彩月,“恭喜御妻。”

      彩月忽略他嘲讽的口气,歪扭着身体站起来掸了掸腿上的灰尘,轻蔑地勾起一抹笑看向门外隐在暗中的辛寻南。

      “郑总管,让辛寻南来服侍我吧。”

      郑义不言不语,辛寻南贵为皇后即使眼下同陛下闹别扭也轮不到她这样一个人去使唤,更何况陛下也定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敷衍了两句便离开。

      彩月并不在乎他故意忽视,又重复了一次。郑义何尝听不明白暗暗的威胁,面上也只能应下,回到凌寒身边便如实汇报。

      “什么问题?”凌寒胸有成竹地问。

      “熏香混了药,量不多。”郑义如实道,“御妻缺个服侍的人,老奴不知谁去合适,还请陛下指点一二。”

      凌寒眯起眸子打量着郑义,他一个老狐狸竟也有为难的时候,抬了抬眼尾道:“一个御妻罢了。”

      “是”,郑义面露难色,“御妻点名要辛姑娘去服侍,老奴不敢私自作主。”

      凌寒无所谓地拢着衣服,冷道:“婢子她想要就给她。”

      郑义愣住,小心打量凌寒的神色,见他并不是说笑,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宫里只怕又要掀起风浪了。

      不过一个时辰,满宫就传遍凌寒宠幸了身边的大宫女,虽然只是个御妻,却把原配的皇后赏给她做婢女。宋言晚担忧地看着身边的辛寻南,柔声道:“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定能出宫。”

      辛寻南丝毫不怀疑他的话,只浅浅对望便知晓他眸中满溢的忧色,她低声呢喃着,“好,一月为期。”

      “今日她虽帮了你,亦是为她自己筹谋,不必过于自责。”宋言晚宽慰道。

      辛寻南默默点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同他待上一会,所有烦恼便全部消失。他总是准确的知道自己心里所想,却又从不会说些晦涩的道理。有时辛寻南只觉得自己白白得了这么一个人,是上天眷顾,哪怕耗费一生的运气也是值得。

      她眼波流转,对着眼前人浅浅一笑,似把弯月融进了眸中注入无尽的温柔。宋言晚沉溺在她的笑里,连明日要发生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天尚未亮时,宋言晚便已经穿好衣服,候在宫门口,帽檐压得极低站在墙边。守城的士兵虽看见他,也只是瞥了眼便各自守好岗位。约莫过了半刻,便陆续开始有大臣穿戴整齐从路的另一头走来。

      宋言晚躬身作揖,双臂微微高过头顶,喊道:“尚书大人请。”

      “侍郎大人。”

      “武将军。”

      “王大人。”

      “永昌候请。”

      ……

      一番下来宋言晚已不知见过多少人,他们无一不在宫门口停留匆匆扫过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已经忘记自己为何身在此处,只知道要频繁鞠躬频繁说些敬语。

      每一个称呼就像任务般划过心头,声音消散在偌大皇宫,宋言晚已然适应了他们或不解或轻蔑的态度,机械地完成自己的差事。

      “言晚。”浑厚有力的嗓音混着一丝难以置信。

      宋言晚举起的双臂猛地一颤,他艰难地抬起头迎上魏源的双眼后默默低下头,尊一声:“魏相安,这边请。”

      魏源忍着喉间的颤动,“你你如何在此?”

      他垂目浅笑,自嘲道:“言晚犯了错,在此赎罪。”

      “你……你……你可还是?”魏源上下打量没能忍心说出那句话。

      “是!”他用力回应着。

      听他承认魏源放下心来,在他肩头重重拍着连道好好好,隐去眼中一触即发的泪水大步往前。宋言晚忽然追了上去,从腰侧取出半枚玉道:“魏相留步。”

      魏源闻言停住脚步,回首看向他手中的玉便明白过来,笑着说:“瞧我,年纪大了连东西丢了都不知。”

      他将玉系在腰间,抬眸望了眼随时戒备的侍卫大声说:“多谢。”

      “魏相客气。”宋言晚再度躬身,以极弱的声音快速说道:“兰珠小姐当有婚约。”

      魏源虽不明他是何用意,但亦不敢掉以轻心,点头道是便往大殿去。应付完所有的朝臣,宋言晚瞬间没了力气,正准备回去却听见身后有人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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