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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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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他被我这句呛住,猛咳一声,竟然吐了血
不、不至于吧,我慌张地不知再看向哪里,僵在原地,想来自己比他不知大多少,强压下几乎要冲出胸膛的妖心,强装镇定,出声安慰他,“莫慌莫慌,老朽已经两千岁余,看你跟看奶娃娃似的,男女无别,男女无别,不过就是多坨小肉而已……”
小……
看着他又哇地吐出一口血,我大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话语还带法术攻击的。
他站在池中,身子歪歪斜斜,像是要昏倒,我慌慌张张靠近水池想去扶,突然警醒,自己不能下水,小心活了几千年不容易,不能把自己小命交代在这,收了手,此刻叫人是最稳妥的。
我转身朝周围呼喊,妖生大忌——把后背交给敌人。
我被他从背后钳住肩,捂住嘴,拖进了水里。
王八蛋,老朽好心救你,你居然恩将仇报!我挣扎着要摆脱他的钳制,奈何双手被他钳住,只剩双腿在水中乱蹬。
“别、别动……别、别喊……”他语气微弱,大口大口地呼吸,鼻息喷在我的耳后,热得发痒。仿佛把我拖进水里用尽一半的力气,这时我才发觉,他钳着我的手上布满了长条疤痕,新旧交织,一条一条细数着小王八蛋做过的坏事。
不知道是否因为我在水中扑腾动静太大,引来了其他人,岸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假山后停了下来,听到一个变调的男声呼殿下。
他搪塞几句支走了来的宫人。
言毕,如释重负般,他的手臂微微开始松动,捂着我的手掌也有些敷衍,我正好可以扭过半个身子可以看清这个小王八蛋,他眼眸微垂,落下黑羽般的长睫,头发半干未干,偶有发丝淌下水来,滴滴答答地朝我脸上滴水,眉心依旧固执地拧着,嘴唇紧抿,我心道,小王八蛋长得还挺好看!
“你现在可以松开了?”,我趁他放松际,上手把他手掌从我嘴巴上拿下,几乎没费力。
我惊诧于他对我完全放松,回头看他时,他已全然不似刚才那样有生气,一张小脸煞白,又回到我下水前那般柔弱欲倒的样子。
完蛋,你別倒我身上啊!
说什么来什么,不偏不倚,倒在我肩上。
我一手捞着他,怕他滑进池子里溺毙,一手摸索上岸,纵使我能上岸,一松手,他必是要沉底的,毕竟又打了他,又看光了人家,不好直接把他扔这自己跑了,只能等他转醒,这样两清。
我拍拍他的脸、唤他都不见醒,探探鼻息,越来越弱,他双眼紧闭,唇色发白,似乎比刚才更糟。
不能死在这吧。到底是因为我那两句话呛得人家气血上涌,愧疚心上头,我心一横,决意牺牲小我救王八蛋一命——给他渡气。
与人不同,我们妖类的精气是炼化过的,精气越多越纯,修为自然越高,修仙需达百层,我如今只三十多层而已,救活王八蛋这样昏死的人,又需得白白耗我一半,若我此时有妖力,根本无需耗我精气。
容不得我多犹豫,王八蛋越来越凉,冻得我微微抖了一下,真的好冷,好在池子的水是热的,期望能勉强给小王八蛋身体带点暖意。
我摸索到池下有类似石阶一类的可坐下的物什,撑着将他摆好,仅剩脑袋露在水面,我轻托着他的脑袋,贴上他的唇开始渡气,他的唇冰冷,血迹还未干,血腥味在我鼻腔里来回冲荡。此刻他意识全无,牙关紧咬,我尝试单手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掰动他的下颌,在上下齿之间强拉出一条缝隙,将精气丝丝缕缕地从齿缝中穿入,半晌,他微微皱眉,我又惊又喜,有效果。
因为捏得手实在发酸,我轻声劝导他开口,他乖乖张嘴,渡气已没那样艰难,我大喜,继续渡气,小王八蛋好像稍稍有些意识,闷哼一声,开始有意识地躲我。
我抽离出来,气急败坏骂道,“不渡气你会死知不知道,你死了不打紧,让我把欠你的早点还清,别耽误我回家!”
我继续贴上去,反手摁住他的后脖颈,继续渡气,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还是没有抵抗的力气,只好任我摆弄,明显没有刚才那般抗拒,乖巧地配合我。
待到他呼吸逐渐平缓,我报复地咬了一口,我肯定他是被疼醒的——一醒来就瞪着我。
王八蛋果然是王八蛋。
我起身翻上岸,衣服湿透了,法力一时半会也用不了。我正发愁着,身后小王八蛋幽幽道,“烟灰色。”
“什么?”
他指了指我身后,我回头,光顾着上岸,裙子没理好,湿透的外裙粘在屁股上,底裤露得一览无余。我又羞又气,只恨王八蛋现在太弱,两拳捶晕又得给他渡气。
当务之急是找身干净衣裳恢复法力。
小王八蛋倒是很会猜我心思。
他丢上一块玉牌,轻咳道,“拿着这个出去,自会有人满足你的要求。”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别过头,惨白的脸上有了血色,“回家…也可以。”
我好奇心上涌,“我给你渡气说的话你能听见?”
“能…”
“那你干嘛躲我?你想死吗?”我一边整理衣裙,一边骂。
“男女…授受不亲。”眼见他的耳根刷得红起,低声道。
“那你把我拉下水怎么算,不讲究了?”我恨得牙痒,若非被拖下水我没有法力,两层精气断不会这样没了。
“你要喊…”他声音渐小,叹道,“我那时已然撑不住了,我若昏厥,你在池边不走,赶来的宫人见你肯定会将你当刺客抓去,你那时很难解释。”
“你晕了我大可跑路,你死活与我无关。”小王八蛋居然这样想,虽然我大可画个法阵回去,我有些感动,但依旧嘴硬。
“可你不会…”小王八蛋轻笑,他此刻精神地与我问答,正是对我最好地打脸。
我急忙调转话题,“好了好了,欠你的人情还清了。”我拿了玉牌,转身欲走,实在忍不住,问,“你吐血不会真是因为我道你小…”
“不是!”他气得别过脸,又乱咳了起来。
我怕他刚好,又被我气晕,忙摆手道,“我的错、我的错,你别咳了…”
他稍稍平复,淡道,“来此之前,我便中了毒…”
所以是我的话加剧了他毒发。
“那你还来泡汤,你等不及去幽冥河吗?”我有些愧疚,我向来惜命,见有人如此轻视生死,也有些气急。
他淡然道,“去校场练了马,有味。”
“你有病。”我脱口而出,“不去解毒跑来泡汤。”
“我…”他张口想解释,看到我,闭嘴装聋作哑。
说来我若不气他,毒性蔓延没那样快,该是有时间可以去解毒的,而又想起刚见面他的精神头十足,愧疚又多了一分。
我看他默不作声,隐忍又委屈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怜,便叉开话题,“对了,我刚才踢出去的石头打到你哪儿了,方才予你渡气也没瞧见伤口,我踢得有些用力…要不要我给你拿点药擦擦…”
听毕,他低头,擦着后槽牙,沉声道,“不用…”
我当他是怕麻烦我,直言,“不妨事,我帮你看看…”言毕准备下池去看伤口。
“姑娘,请自重!”他字字铿锵,抬头看时,他已经气成了番薯。
我大概知道,我踢到他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