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谷底 ...
-
唐言忽然一剑劈了上来，是极其侮辱人的往脸上砍，古人云“士可杀不可辱”，谢奇梦一皱眉，弯下了腰，避开了这一剑。
唐言哈哈笑了起来，放低声音，说道：“你不是想死吗？临死怎么不敢了？”
谢奇梦没有理会他的话，因为下一剑已经打了上来，还是朝脸砍的。他一转身又向后退了几步，同时一掌劈了上去。
然而这时各大门派的掌门都迎了上来，掌门都不是吃素的，谢奇梦很快就感受到了吃力。
在各大门派接手了攻击谢奇梦的任务之后，唐言就退出了战斗圈，当谢奇梦越来越吃力，他才再次出现在谢奇梦的视野里。
谢奇梦身上已满是伤痕，他勉强听到唐言戏谑的声音：“好了，现在，你可以死了。”唐言一剑穿心，终于在无尽的折磨之后，给了谢奇梦一个痛快。
谢奇梦的意识并不清晰了，可是这一击，他竟然清清楚楚感受到了——
——那种痛，钻心刻骨，却又万分漫长，血液缓缓流出来，滴在了无瑕的白雪上。都说人死前会看到自己的一生，谢奇梦以一种奇怪的心情在疼痛中期待着这一幕，他希望可以跳出人生，看看自己。自然而然的，他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他本以为，曾经那些温馨的画面都在漫长的岁月和仇恨中被遗忘了，却发现这些画面，比浴血奋战更加深入人心……
也更加，刺痛人心。
他看见了自己追在稷予众三人后面，钻进了密道；他看见了自己拿着柳腾和宋青来玩耍；他看见自己受伤时宋无云别别扭扭的关心；看见了下着雨杨笑给自己伞……
谢奇梦从美好的回忆里抽出身来，再次感受到了现实的疼痛。
是心在痛。
唐言笑了笑，将剑抽了回去，擦了擦，对其他人说了什么，周围欢呼声一片。
说了什么，谢奇梦听不清。
血液击打着谢奇梦的耳膜，他听不清声音，却能感觉到周遭喧哗，世界并不清净。
他身子一轻，一阵失重感传遍身体。
好想吐啊……谢奇梦想，一滴鲜血划过嘴角，滴进了深不见底的峡谷。
坠落、黑暗，
谢奇梦闭上了眼睛。
风声在耳边呼啸，真吵。
终于他的意识消散，全身卸下了力气。这样，好像也不错。
第二次跌谷，谢奇梦本以为会如上次一样头昏脑涨，痛的撕心裂肺，好在此时的谢奇梦没有受重伤，会少一些皮肉之苦，不过跌谷的感受本来就不好，还体验了两次……
我这什么命啊！谢奇梦内心哀嚎道。
他努力忽略如刀刃一般扎在身上的风，睁大眼睛寻找着宋青来。
谢奇梦惊奇的发现，这次他竟然无比的清醒与冷静，他看见一抹白色，像是满足了极大的心愿，缓缓闭上了眼睛。
灵魂在谢奇梦的“自残”下逐渐分裂，而谢奇梦却神奇的让自己的意识进入休眠，与世隔绝。
“噗通。”
谢奇梦一惊，这里是哪里……
他睁开眼睛，不强的光线却让谢奇梦十分难受，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适应了光。
他身处于一片草地之中，地软绵绵的，他的身旁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正在汩汩的流动。谢奇梦坐了起来，他抬起头，看见的是一片朦胧的白色，他仿若置身于大草原中，自由的气息充斥全身。
这里就是天堂吗。谢奇梦想，我终于死了啊，没想到，这里的美丽压根不亚于人间。
云峥呢，谢奇梦没有看见宋云峥，他猜测，可能误打误撞活下来了吧，也可能在鬼门关排队吧。
他们不在一个世界，因为他已经死两次了……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草地太舒服了，谢奇梦又睡着了。
“神君？鬼魅?醒醒！”
谢奇梦迷迷糊糊听到了别的人的声音。他睁开眼：“云峥？你！”他惊讶了一下，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随即一笑说道：“哦，原来如此，是梦啊。”谢奇梦抬起手，抓住了宋云峥的衣袖：“别……跑。”
宋云峥一怔，轻柔地想要扒开谢奇梦的手，谢奇梦却越来越使劲。宋青来无奈说道：“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不好，放开你你就走了……这么美的梦，不要结束……”谢奇梦脸上带着笑意，哼哼着说。
“这不是梦。”宋青来闭了闭眼，说到。
“我们不在一个世界。”谢奇梦说，眼睛清明得很，他说道，“正常人不会死两次的。”
“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宋青来扶额说道。
“不……”
“……”宋青来忍者要骂人的念头，说到，“不信你起来，看看周围。”
谢奇梦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噘嘴点头道：“好吧，听你的。”
谢奇梦用手一撑地，便站了起来。他有看见了朦胧的天空。
“你为什么说我没死？”谢奇梦笑着问道。
宋青来说：“你看看周围，都是什么。”
谢奇梦不解其意，不过还是照做了。他抬眼环视一周，才在雾气中窥见了一丝石灰色，他猛然反应过来了：“石壁？”
“对，你没死。”宋青来说道。
谢奇梦的脑海里瞬间充斥了兴奋。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你明明已经对“生”无望的时候，在柳暗花明之间又看到了一线生机，顿感未来可期。
“那，这是哪里？”谢奇梦问。
宋青来指了指远处：“石壁，自然是在谷底了。”
谢奇梦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便尴尬笑了几声：“也不知道怎么回去，我看那边地势高一些，朝那边走吧，万一走回去了呢。哦对了，在这里做个标记吧，以防万一。”
“行。”宋青来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万一可防的，却也答应了下来，随手在小溪里捡了一块石头，往其上附着了一些法力，使那块石头发起了淡淡地荧光。
“ 很美。”谢奇梦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冒了出来，看着这块石头由衷赞叹道。
“一粒石子罢了。”宋青来说着，将石头插在了草地里。
“那也是一块独一无二的石子，它的身上有云峥的气息。”谢奇梦笑嘻嘻地说道。
宋青来：“……”
“走吧。”宋青来兀自说完，直接向前走去，根本没有考虑谢奇梦会不会跟上来。
忽然，宋青来停下了脚步，谢奇梦一时不察直接撞在了宋青来身上。
“嘶…”谢奇梦吸了一口气，随即眼神一凝：“是神兽。”
神圣而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感到一阵不小的压力。
“不，”宋青来却摇了摇头，“若是神兽，我恐怕已经因为气息压力而粉身碎骨了，这是一只高阶仙兽，马上便要步入神兽行列。”
两人说话之间，天色陡变，掀起万丈狂澜，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天空，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它似乎要把整个宇宙震碎了似的。
滚滚雷云之中，一条翠影青龙在不停的翻腾着它庞大而恐怖的身躯，无数雷电劈打在它那硕大的头颅上，可是却连它的半点皮毛都没有伤到。
“昂…”
一声嘹亮的龙吟之声传遍整个九霄之上。
随着这道龙鸣响彻整个天际，天上那浓郁得让人窒息的雷云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突然，一只巨手从那浓密的雷云之中伸出，猛然间朝着翠影青龙抓了过去，那手掌足有方圆几里大小，就仿佛一座山峰般大小，所带来的压迫感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吼…”
翠影青龙似乎感受到强烈的威胁，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啸，庞大的龙躯一甩尾巴便狠狠地抽向了那遮天蔽日的巨手。
“轰…”
刹那间，狂暴无比的能量波动如海啸般汹涌澎湃而出，瞬间将整个苍穹给淹没了，形成了一片真空区域。
挡下这一击之后，四周的雷云也逐渐隐去，只见一只青色而身上却有着金色纹路的龙立在那里，满是伤痕，却不显的狼狈，反而在那青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亢奋之色。
它终于突破了！
是的，正如宋青来说的，这是一只即将步入神兽行列的仙兽，每只仙兽要想提升至神兽，则需要渡过一劫，谢奇梦和宋青来运气实差，竟刚好碰到了青龙渡劫。刚才那阵动静太大，两人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这条龙周身的气息平稳了下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远处轻微的气息。他缓缓走过去，垂下头，目露好奇之色，小声呢喃道：“真是可爱的人类。”
他抬起一只爪子，轻轻放在了谢奇梦和宋青来的头上，瞬间，他的爪子亮起了淡淡的金光，温柔的力量传入了两人体内。
他移开爪子，却见一股浑浊的黑气伴随着几缕金丝从谢奇梦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是鬼气。
“是个死人？”这条龙发出一声类似笑的声音，却没再管他。
过了不知几个时辰，谢奇梦微微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边上的宋青来。
“阿来？”他被鬼迷了心窍，忽然这么喊到。
“啊。”
“啊……”谢奇梦自己也一愣，然后转移了话题：“我这是怎么了？”
“那是一只青龙的后代，刚刚渡劫，能量太大了，将我们震晕了。”宋青来说道。
“你也晕了！”谢奇梦一着急，问道：“还好吗。”
宋青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那只龙给了我们一点圣光，帮我们疗了伤。”只是你的圣光被身体吐了出来，所以全靠的自愈。后半句话宋青来没有说出来。
“那条龙呢？”谢奇梦问道，或许它可以帮助他们离开这里。
宋青来哪里会想不到他要干什么，他说道：“前面呢。”
“我去找找他。”
看到谢奇梦的到来，青龙开口轻蔑地说：“人类。”他高傲的扬了扬头颅，鼻孔喷出一阵白气。
“请问，您有办法让我们回到地上吗？”谢奇梦没有在意对方的轻视，开门见山地说。
“自然，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谢奇梦一时哑然，他闭了闭眼，最后说道：“我不知道我可以帮前辈做些什么，可若是需要我，我会全力相助。”
青龙还是那副语调：“哦？另一个人类呢？”
“前辈这是……”答应了？
青龙否定道：“我没说过。你先把他叫过来。”
谢奇梦无法，只得点头将宋青来找了过来。
宋青来微微拱了拱身子：“前辈。”
“你的记忆有残缺，是因断情绝欲而生，曾经有一个人类救过我，他要我替他恢复记忆，可惜我修为不足，未能达到他的要求。如今见到你，人类，就当是我还债吧。”青龙低头看着宋青来，用怀念的语气说道。
而宋青来和谢奇梦皆是一惊。谢奇梦惊异，着实是因为验证了他的猜想，甚至于说，验证了宋青来喜欢自己这件事；宋青来惊异，则是因为青龙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失忆，也一口道破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失忆的原因。
——竟是断情绝欲！
这是两人心中的共同想法。
宋青来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语，时间像静止了一样。
“你愿意恢复记忆吗？”青龙打破了沉寂。
“我…”这时宋青来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若是真的……若是真的、自己也好奇曾经的他经历了什么……可是，自己曾经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伤疤都接过去了，自己为何还硬要掀开它，过去已是过去，放下……放不下啊……
宋青来的眼睛透着迷茫，既然要选择…
“还请前辈帮晚辈恢复记忆！”他说。
“哼，好。”青龙哼了一声，“接下来的过程可能会很疼，那是你在与曾经自己的心作斗争，如果忍受不了，那么就将会因为打断法术而导致不可恢复的全部失忆。”
原本希望宋青来恢复记忆的谢奇梦面露难色，他不想看着宋青来受苦。
“前辈，开始吧。”
“你，”谢奇梦有些担心。
宋青来看了谢奇梦一眼：“无妨。”
青龙抬起爪子，在爪子上凝聚出了一个光球，他将这枚光球打入宋青来体内，宋青来瞬间晕了过去。谢奇梦连忙接过宋青来，担忧的看着他，却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谷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