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终生的夏天》幽人弄樵

4、第4章

　　江柔是一个有魅力的人。
　　在学校，没有人不喜欢江柔。只有林安知道江柔真正的德行。

　　江柔正在耐心地给前来问题的同学解答。问问题的女生恍然大悟地张大了嘴，又崇拜地看向江柔，红着脸说谢谢。江柔微笑着把试卷还给她，看起来温柔又可亲。
　　但林安看着江柔噙着笑把头发捋到耳后，知道她的不耐烦已经快要达到一个顶点。
　　林安不知道江柔家怎么会培养出她这样的个性。

　　“哪样的个性？”江柔曾这么问。
　　林安也说不上来。要是说江柔为人冷漠，她又总是对每一个人温柔可亲，可要说江柔仅仅如此，林安却完全不信。林安和江柔曾遇见一只流浪猫，被人虐待后在角落里奄奄一息。林安想要上前救这只猫，但是江柔拉住她：“不要救。”
　　林安不解。
　　江柔还是那副样子，笑着：“救了，你打算怎么办？”
　　林安噎住了。她也只是个高的学生，就算拿得出钱救猫，也没有办法一直养猫。可是要看着猫死，她又觉得过于残忍。
　　江柔好像丝毫没有被这件事冲击，她的语气里没有一点起伏：“这只猫是被人虐待的，说不定还有下一只。”
　　林安对着满是伤痕的小猫，感到又气又急，更多的还有惶恐和害怕：“那怎么办？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下去吧？我们要不报警吧。”下意识地，林安向镇定的江柔寻求意见和帮助。
　　江柔低着头，林安看不出江柔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江柔突然抬起头：“在这里等他。”
　　林安来不及问清楚，就被江柔扯到一边的花丛中。

　　十二月的天很冷，夜也很暗，这个昏暗的角落几乎没有行人经过，林安搓了搓手，她怀疑施害者是否会真的再次出现。但江柔没有猜错。
　　过了大概半小时，有一个身量纤瘦的男生出现在了小猫面前。
　　林安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那是洛一帆。
　　“会不会是误会？”这句话被林安藏在了心里。因为透过江柔的手机，林安看见洛一帆正面无表情地把猫捡进垃圾袋里。
　　小猫的身子沾着血，远远看去像一团模糊的血肉。
　　在捡进去之前，他还狠狠地扯下了几把猫的毛，像是最后的宣泄。小猫发出几声凄厉的短叫，在角落里如同鬼魅低叫。林安感觉自己的寒毛直立。

　　江柔在录视频，她把镜头拉近，怼着洛一帆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林安看着江柔冷静的眼睛，也感到了几分冰冷。
　　洛一帆走了，清瘦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林安难言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想不通。洛一帆在学校里是大家都景仰的学神，智商高，又懂礼貌，人也帅气斯文，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江柔......”
　　林安不知道说什么，只呆呆地叫了一声江柔的名字。

　　“我们去把视频交给警察吧。”江柔正皱着眉看视频。想了半晌，她把手指从“发布”两个字上挪开。
　　在去警局的路上，林安才回过神：“江柔，你怎么知道洛.......他还会来的？”

　　江柔顿住了脚，淮城的天，开始飘雪了。
　　雪花很轻柔，一片一片地飘下来，在空中盘旋飞舞。江柔伸手接了一片，雪很快化在手心，留下小小的一滩水迹。很冷。

　　见到那只小猫，江柔就知道它已经活不了了。这是一只刚满月的小猫，但是它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血迹暗红，刀口很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活着了。而看样子施害者很惊慌，血迹凌乱，这只猫就被丢弃在了角落。布偶猫，很娇气的品种，毛色发亮，像是家养的。她想，大约施害者家庭不错吧。
　　一个精英家庭，他总会回来处理这一切的。

　　“可是，你怎么判断这只猫无法活着的呀？”林安回想起小猫微弱的叫声，忍不住有点想哭。林安一直是个很感性的人。
　　是怎么判断的？
　　江柔的脑子里快速飞过一些破碎的画面。混乱的尖叫、凌乱的鲜血、看不清的脸，好像还有打翻在地的碗，深可见骨的伤口，尖锐悠长的汽笛，还有雨声、风声、说话声，在恍惚中江柔好像还看见白肚皮翻在上面的鱼。
　　鱼眼睛在死死地盯着她。江柔感到呼吸不过来。

　　林安拽她的衣服，江柔回过神，轻轻地抱住林安以示安慰，温柔又细致。
　　后来林安会无意中想起这个轻柔的拥抱，她分不清是江柔想安慰她多一点，还是江柔那个时候也想要一个拥抱。

　　不知不觉中，警局已经到了。
　　做好笔录后，江柔和林安道别，回到家躺在床上，江柔把头埋进枕头。窗外还在飘雪，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江柔打开一看，又随意地把手机抛在床上。

　　亮起的屏幕显示着发件人“洛一帆”：
　　“江柔，看来你已经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