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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时云明不是私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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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真这伤只养了十天,十天后便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凭借那跳脱的性格也已经跟成睿、成良两兄弟了打作一团。
任劳任怨的陈真一边剁着白菜一边问成睿:“大成师兄,为什么别的院的人都去食堂,我们却要自己做饭?”
虽然有的东西成睿听不懂,但大概意思是明白的:“季师弟你不知道?”
他以为这件事全宗门都是知道的。
陈真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去回忆关于无心殿的事情,发现确实没有这回事。
“大成师兄我好像确实不知道。”
陈真一直以为顾子清亲自为自己下厨是对自己爱的深沉,感情这是只能自己做饭。
白感动了……
“不是所有人都付得起明月宗那高昂的除妖金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来这金陵城的,若宗门没有大事,师傅便会云游四海,遇到受难受困之人便会出手相助,获救之人为了感谢师傅会将 他们所种的粮食蔬菜或是对他们来说极为贵重的东西送给师傅,有的人是真穷,甚至是连粮食都给不起,可是多年后他们会万里跋涉,带着他们辛辛苦苦攒出来的粮食来感谢师傅当初的恩情,师傅也用灵力将他们送来的东西悉心保存。”成睿在介绍的时候很是自豪,连脑袋都扬了起来。
“这些菜都是他们送的?”
陈真伸手抚摸起案板上那鲜嫩的白菜,像抚摸着一个来之不易的珍宝。
他见过穷人,见过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命人,靠天吃饭,却又吃不饱饭,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卖不来几块钱,用自己干瘦的身躯扛起了一个家的未来,像牲畜一样活着又像牲畜一样死去。
“是,所以我们不用去膳房,即使带上你跟顾师弟这两张嘴,也够我们吃一辈子了。”说着还冲顾子清傻傻一笑,一脸诚恳,“顾师弟做饭是真好吃,辛苦顾师弟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本盛菜的顾子清动作一顿,脸上泛起微微不自在的红晕,陈真一时有些失神,恍惚之间觉得,如果能这样活着好像也是一个选择。
顾子清盛完饭便端着盘子匆匆离开,陈真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偷笑。
无心殿是岁月静好一片祥和,外边却是翻了天地闹腾。
时云明和霍婉儿依旧在昏迷之中,对于死里逃生的陈顾两人各大宗族门派也是众说纷纭,如果不是时彦在上面压着,怕是早就冲进无心殿把两人劫了出来。
“时宗主,这已经拜了师的徒弟哪有再认师傅的道理,我们修真界千百年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你跟池仙尊这可是仗势欺人,瞧着我们季家落寞了,就也要来我们头上踩上一脚。”这咄咄逼人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身形魁梧络腮胡,一双丹凤三角眼,眼底有着毫不遮掩的精明,“大家给我评评理,我们风儿早些年流落异乡吃尽了苦头,现在好不容易回了家,你们却想要把他从我这里抢走,我那命苦的风儿还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就被那魔头拐去,到现在还大伤未愈,你说这孩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时宗主,这季长老说的在理,这聿风本身就是他季家子弟,入宗之后便直接拜在了他的门下,池道长横刀夺爱实为不妥,并且我们确实没有过这一先例,这么也不合法度。”
“对啊,这哪有拜了师门的又投拜他人门下的荒唐事,”
坐在上位的时彦不露神色,修长的食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
“时宗主,那个外宗弟子的身份还未查明,若他已无大碍时宗主怕不是应该让池道长把人交出来。”
“对啊,万一此人是魔道中人,池道长这就是养虎为患!应该让......”
听到这句话时彦原本轻垂的眼帘抬了起来,他看向说话之人,漆黑的眼眸里暗藏杀意,殿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说话之人也悻悻闭嘴。
时彦冷声开口:“赵堂主的意下是我时某人在包庇魔道中人?”
在时彦目光的注视下赵文彬顿时冷汗直冒:“不敢不敢,如今魔族之徒蠢蠢欲动,更是在我们眼皮子下将云明、婉儿二人带走,我也是怕他们有什么新的计谋,这个外宗弟子虽然天赋不错但跟云明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四人之中数他能力最差,可他却完好无损地离开了魔冢,细细一想便知这是魔族的阴谋。”
时彦那如同枯树的眼眸死死盯着赵文彬,其他人都很识趣地默不作声。
“赵堂主所言之事确实有理,若他真是什么魔族奸细我与舒旻二人必然也脱不了干系。”
时彦说完后冷笑一声,看得在坐之人皆是一身冷汗。
终于有人站在了时彦这一边:“我相信时宗主能让那个外宗弟子活到今天,那必然不会是魔族的奸细,只是池道长收季聿风确实坏了规矩。”
说话之人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虽为女子但在一众男人之中却力压他们三分,此人名唤陈燕雪,是早年洛家的旁支,能够站在这大殿之上全凭她一剑一剑杀上来的。
时彦冷静而平淡的反问:“季聿风来了我们明月宗至今还未拜师,怎么就是坏了规矩呢?”
众人眼底满是错愕,疑惑地看向这个一宗之主。
只瞧他斜眼瞥向季温韦,不急不徐地说:“季聿风入门至今从未拜师,各位长老堂主难道忘记了?祭天大典还未召开,不曾呈敬拜师帖,他季聿风就不算我们门内弟子。”
陈燕雪附言:“没有拜师帖、没有三清茶、没有祭天问祖,确实算不上过门弟子。”
季温韦瞬间黑了脸:“时宗主,若非去年魔族中人暗中作梗,这拜师贴、三清茶还有祭天问祖又怎会没有呢?祭天大殿被破终止但拜师之事已定,现在更改恐有不妥吧。”
“舒旻之所以收他为徒是想要救他性命,季小公子不仅深受重伤并且中了那个白面鬼的邪咒,若咒术不解季小公子一旦被魔族夺舍利用,对季家对我们明月宗来说都是一大损失,若季长老执意要收小公子为徒,那就别怪我时某人心狠手辣提前了结他的性命,我的眼底容不下这些沙子。”
时彦说完似有一阵劲风袭来。
在座之人也都明白,他所言轻巧却并非玩笑,任何与魔族有关的人、事他都会斤斤计较,甚至斩草除根,从始至终他都不是什么善人。
“季长老也请你考虑清楚,若执意要收季小公子为徒,待他伤好我自会让舒旻放人,到时也莫怪我心狠手辣,三月之后的祭天大典上,各位长老堂主自会见到顾子清,至于他是不是魔族的奸细,我想到时各位心中自有定夺,若无它事,那时某人便告退了。”
说罢便一甩长袍,大步流星地离开大殿。
季温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愤愤地咬紧牙关,却是牙咬碎了也无可奈何。
等迈出主殿的大门,时彦背手而立。
“这么多年,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还有听人墙角这一癖好。”
一阵清风扶过时彦的长发,而后便有一位美人立于他的身旁。
只瞧这美人肤光如雪,风目含光,眼眸似清泉般灵动,淡黄纱裙下的身姿娉娉袅袅,声音更是温婉动人,如山间清泉般悦耳:“我只是恰巧经过,不想就遇到了你们宗门在商议大事。”
时彦轻轻摇头:“什么大事,不过是一堆不入耳的琐事罢了,走吧,我想你应该也等久了。”
霍江玉问:“我听父亲说你让舒旻去查南国的事了?”
以霍家的能力知晓这件事如探囊取物,时彦一点也不意外:“是,这么多天还没回来,看来是没有什么头绪。”
“我父亲也偷偷派人查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背后之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霍江玉轻叹一声,轻皱眉头,“我爹一个月前派去天山的两名弟子至今杳无音讯怕是早已遭遇不测,三宗四家看上去风平浪静,私下里却是暗潮汹涌,道盟怕也要坐不住了,魔族若卷土重来,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时彦停下脚步,回头望了她一眼:“放心,我会护好你们的。”
霍江玉知道这不是他的一句空话,二十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都能护住自己的性命,更别说现在这个威震四方的时宗主了。
那年的十里红妆明明已经将她娶回时家,只叹造化弄人有情人难成眷属。
那时的时彦意气风发,曾扬言名扬天下之时,便要十里红妆迎娶她霍江玉,可惜大婚的当日,风云骤变,新郎官最敬爱师兄的洛清却在他们婚礼之上咒发身亡,新郎官也昏倒在了婚礼之上。
那夺命咒是洛清为救时彦而中的,本该死在那天的是她的新郎时彦。
时彦醒后宴席已经散了,可他固执地要将婚礼办完,这头的时家办着婚礼,那头的洛家办着丧礼。
入葬那天,时彦穿着孝服在洛清的碑前长跪不起。
也是从那之后,时彦性情大变,名不正言不顺地接替了明月宗宗主之位,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他以绝对的实力打压下去,成为明月宗的宗主后,他没日没夜地计划着将魔族彻底消灭。
为了消灭玄巍,原本分崩离析的修真界在时彦和池舒旻的游说下联合起来,太多的天之骄子长眠于那场战役,这场战役也成为了整个修真界都不愿提及的伤痛。
即使玄巍被时彦亲手杀死,但他还是执着于将魔族彻底消灭,想要斩草除根,霍父不愿女儿跟这个疯魔的人过一辈子便修了这个女婿,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时彦也是第一个被女人休掉的男人,时家为了儿子的脸面便不再承人那场婚礼,众家门派也愿意给他们这份薄面。
时云明从来都不是什么私生子,只是大家都不愿再提及那场婚礼,那场婚礼更像是一切噩梦的开端,人们不愿意回想那场噩梦,包括时彦自己。
霍江玉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却越发觉得陌生,她不禁想问,当年那个傲气凌云时彦是真的存在过吗?
时彦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便问:“怎么了?”
霍江玉摇头;“云明和婉儿还没醒吗?”
时彦轻言安慰道:“别担心,舒旻说已经没有大碍了,慢慢修养便可。”
“你说,这一次会不会跟二十年前一样?”说实话霍江玉害怕了,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时彦将她一把揽入怀里,就像过去那个少年一样,将自己珍贵的爱人揽入怀中,他的声音难得温柔了一次:“别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跟云明的,我会保护好所有人的。”
听到最后那句话,霍江玉轻轻推开了他,一种窒息感从心头弥漫逼得她别开了头。
“走吧,去看看云明和婉儿吧。”
时彦想要拉住她,可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去,只能紧紧跟随在她身后。
等他们赶到,原本躺在床上的时云明已经醒来过来,甚至进入了修炼状态,原本只是要来看会云明和婉儿的霍江玉决心今晚留在明月宗好好陪着儿子。
时彦很想待着这里陪着他们母子,心里却记挂着另一些事情,只能先行离开。